第669章 韩老师
后面的直播，是王钦接手继续的。
考核原本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奈何王钦毫无预兆的搞了个更大的事情，以至于韩雨琪完全将考核结果抛到了脑后。
她神情恍惚的被王妈妈拉出直播间，按到休息室的沙上，然后看到沙前的茶几上放了一本又厚又大的影集。
她茫然的随着王妈妈坐下。
王妈妈拉着她的手：“接受了小钦的戒指，就是我王家的儿媳妇儿了。按理说，该让家里亲戚都来和你认认脸，不过小钦这事儿弄得太突然，不仅亲戚那边儿不方便临时通知，你这儿我也担心没有准备。”
韩雨琪紧紧的拉着王妈妈的手：“阿姨深明大义。”
王妈妈微笑：“他这么突然，果然把你吓到了。”
韩雨琪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我先带你在影集上认认人，免得你到了正日子心慌。”
韩雨琪连连点头：“阿姨说什么就是什么。”
“瞧你。”王妈妈无奈：“这么伏低做小，就好像我平常总欺负你似的。”
“没有没有，”韩雨琪连忙摆手：“阿姨对我很好，我只觉得阿姨英明神武，所做决定必然是对的，所以才——”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用“英明神武”四个字形容一位女性长辈实在维和。
王妈妈深深的望着韩雨琪的眼睛：“你果然是十分在意我家小钦的。”
韩雨琪微微一愣。
“不然，我一个老太太，哪会让你这么紧张？”
韩雨琪低头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认，然后忽然反应过来，默认什么默认啊？“老太太”这种词也是可以默认的？慌忙道：“怎么会？阿姨不老，阿姨年轻着呢！”
王妈妈笑了笑，不以为意，翻开相册，开始带着韩雨琪一个一个认人。
相册上大多是两千年左右的照片，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故而哪怕是日常合影也离不开相机。
大概是王钦求婚的事情实在突然，王妈妈又是临时接到通知，虽带来了影集，却没来得及将和王妍有关的照片拿掉。翻到有王妍的地方，王妈妈虽然没在情绪上表现出明显波动，但却无一例外全部跳过。
韩雨琪心知王妍的事情是王家全家人的心结，自然不会多嘴。
两人翻着相册，王妈妈介绍，韩雨琪留心，看着看着，她的目光钉在一张王妍的照片上，哪怕是知道这是王妈妈心口的刺，依然无法配合的将目光挪开。
照片上的王妍，五官尚未完全长开，肉肉的，还带着小孩子稚嫩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跳级的缘故，虽然看起来只有初中生的年纪，却穿着高中校服。校服的款式已与现在大不相同，但左胸处L城第一中学的校徽却从未改变。
照片上的背景，是L城第一中学的教师办公楼。
王妍上学早、又连番跳级，她上高中那会儿，韩雨琪不过是个还没进校门的小孩子，而L城一中经过数次装修扩建，现在的模样也与那时相去甚远。
韩雨琪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照片上的办公楼，并非因为她在那上学。
而是因为，那栋楼承载了她的大半个童年。
照片上只有王妍一个人，但韩雨琪清楚的知道，若是照片里的王妍转身，推开房门，里面便会坐着一对年轻夫妇。丈夫沉默寡言、妻子温柔和婉，他们都在这所学校任职，一个是实验的采办老师，一个负责教重点班的物理。
她立刻想起了她在吴晴房间里现的那本本该属于父亲的书。
王妈妈注意到她的异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韩雨琪回过神来，满怀歉意的笑了笑，小声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
王妈妈认真的凝望着她。
韩雨琪鼓足勇气：“可以让我看看王妍姐姐十四左右的照片吗……我不是故意揭您伤口，我只是觉得她很眼熟……最好是扎着马尾辫的常服。抱歉。”
王妈妈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在后面帮她翻了一张照片。
韩雨琪“噌”的一下从沙上站起来：“Mracl！”
王妈妈抬眸：“你关注过她在国外的研究？”
“不是的。”韩雨琪紧张的望向王妈妈：“请问她在一中的物理老师姓什么？”
王妈妈沉默。
“是不是姓韩？”
王妈妈看向别处。
“叔叔是B大物理系的吧？王妍姐姐参考剑桥之前，叔叔是不是带王妍姐姐找过韩老师？”
王妈妈回过头来，无奈：“你还记得什么？”
韩雨琪的睫毛微微颤抖：“韩老师是不是称叔叔为学长？”
王妈妈沉默。
“那是我爸爸。”韩雨琪哽咽着看着王妈妈：“爸爸因为不想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放弃了留校当教授的机会，选择了去高中教物理。你们找过他，找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帮王妍补课，考剑桥，第二次，你们走后他就以外出学习为由离开了家，妈妈说她也要出差，和爸爸一起去了，然后他们就没再回来……警察说，他们出了事故，不会再回来了。”
“我老公只去了一次。”
“因为第二次是你！”
王妈妈抬眸，错愕的望向韩雨琪。
“这么多年，你看起来一点都没老……难怪我觉得你眼熟，难怪你对我那么好，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你看到了？”王妈妈犹记得她去拜访的时候，学弟亲口告诉她：女儿出去玩儿了，不在家。
韩雨琪没有回答。
正是王妈妈的拜访，让爸爸妈妈买了前往S城的车票。
且有去无回。
从此之后，她只有关北。
只有关北。
而关北出国读书的日子，她便是孤身一人。
在那样单薄的年纪里，朋友是无法遮风挡雨的。
哪怕有心，也是无力。
“对不起。”韩雨琪站起来，将手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的取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将戒指轻轻地放到王妈妈面前。
王妈妈抓住她的手：“我也不想那样。那种结果……”
“不管您想不想，事情终究生了。”韩雨琪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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