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沉舟侧畔
焦土透着荧荧火光，在夜风中逐渐灭去，象征着羸弱的希望与生命。
“哼哼哼。”
岩石发出沉闷的笑声，鼻孔出处沙土气流。
“暮沉舟对吧？五年？六年？七年？我都快忘了你了。”
鲜明的缝线纵火术式，又是天马城市群赫赫有名的策略总部高层，丧门岩岂会忘了暮沉舟。
这般说法纯粹是垃圾话，用来挑动对方情绪的。
火线穿透一枚带有石化效果的邪术石块，将之碳化，化为飞灰。
暮沉舟已经不记得自己焚化了多少邪术，只知道自己不能后退，身后是受伤的学生。
局面与当年无疑，稍好一些的是学员们情况勉强还行。
特侦组小队刻意护着学员，有两人牺牲，其余重伤。
学员中，医疗组的苍苍依旧坚持着在为同伴治疗，可她只有一人，根本处理不过来。
其余大多重伤昏迷，百里子规的阔剑破碎，伤势还行。
局面未到记忆中万劫不复的地步，但若是暮沉舟没有撑住，最后的结局只会更惨，没人能活着回去。
丧门岩比以前更强，暮沉舟也比以前更强，状态却更差了。
“bang！bang！bang！”丧门岩狂笑着，“是哪个可怜的孩子要被碾碎成石粉呢？”
伴随着笑声，大量石块碰撞喷发。
丧门岩特地耍着小心眼，让邪术从四面八方的外围随机攻击。
为了防住每个角度的攻击，暮沉舟不得不来回跑动，疲于奔命。
火焰与灼热交错间，他的面庞渐渐苍白，嘴唇失去血色，已经牵动到体内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不能停下！
“呼呼呼呼，我是丧门岩，你是丧家犬！”
看着暮沉舟跑动的步子越来越凌乱，范围越来越大，丧门岩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起初暮沉舟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尽可能节省气力，每一次跑动都以精确的限度达成拦截目标，说明他的内心处于平静状态。
此时凌乱的动作和粗糙的术式使用，丧门岩可以确信暮沉舟已经到了一个大脑僵化的状态。
肃暗者真正脆弱的时候未必是灵能、体能耗尽，而是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时。
“死吧！”
丧门岩并非表面那般只顾着嘲讽和戏耍，其实已经在地下暗暗埋藏术式。
只等着最恰当的时机一轮爆发，将暮沉舟连同所有肃暗者击杀。
咯嚓——
地面接连无规律破开，耸起三四十块怪石。
一旦这些石块爆发，沾染石屑的肃暗者不仅体表会迅速石化，石化过后的躯体还会随着邪术二次爆炸。
伏笔起势之际，暮沉舟正被较大的岩石避开，根本来不及掩护所有人。
别说掩护了，在丧门岩眼中，暮沉舟是否能保证自身安危都是个大大的问题。
“没有长进的老师带着没有长进的学员，一起去死吧！”
“我或许没有长进，但我的学员可不简单！”
原本惊慌失措的伪装被撕去，暮沉舟疲惫的脸上挂起得意笑容，眼神扫向一直半跪在伤员区域的百里子规。
阔剑化为片片碎屑，百里子规的飞机头也被强烈的气流吹开，化为一头桀骜乱发披散。
他跪地如此之久，正筹备着一次突破，去掌控他从来不曾掌控的剑诀。
丧门岩意识到情况不对，唤出地面的邪术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爆开，而是自内部透出星星点点光芒。
随后连带邪术符号一同土崩瓦解。
“腐草荧光，周天星罗！”
百里子规紧咬牙关吐出剑诀字样，体内的精神力与灵能被压榨到极致。
这是百里家前任家主，百里星罗留下的剑诀心得；
也是百里子规收到的父亲遗物之一。
百里星罗本也是位天纵奇才，继续修行下去，或许能成为和天章武皇、草头老亡其名的顶尖肃暗者。
只可惜天妒英才，在一次支援战斗中死亡，那时百里子规刚刚被母亲产下，打从一睁眼就没见过父亲。
百里家的剑诀，百里子规烂熟于心，其中高难度的部分难以施展，今日便在生死之间将之突破！
以此剑诀洞察邪术，将之透射得千疮百孔。
与此同时，丧门岩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有大量丝线从身边拉扯开，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周围密布纵横交错的硬质丝线。
丧门岩这才发觉暮沉舟将暮家封印佣的条带术式经过改良，伴随着隐藏的剑星投入地底。
此时从地面拉扯出，瞬间形成一整张束缚丧门岩和所有石块的线网。
“可恶！”
对比此前行动，暮沉舟狼狈不堪的来回跑动并非单纯疲于奔命，而是为了掩饰学生和自己的术式部署。
越是挣扎，丧门岩被束缚的得越紧，一时半会儿别想脱困。
在挣扎过程中，他发现丝线有点不对，其上有着浓厚的酒味。
“暮沉舟，你要干什么？！”
丧门岩惊骇的眼神中，暮沉舟割破手腕动脉，血液以惊人的速度染红细条脉络，酒精味更浓了。
暮沉舟点起香烟。
“烟回命，酒回魂，烟酒齐到，夜销魂。”
手中香烟被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前端火星的最高亮度不过尔尔。
可当这根香烟被暮沉舟朝丝线上丢，没有人怀疑整片区域将会烧成什么样。
丧门岩惊骇挣扎，思维还算清醒的百里子规和苍苍更是目瞪口呆。
那些丝线的起点连接在暮沉舟手腕上，被割开的动脉流淌着汩汩鲜血，注入丝线中。
一股子燃烧生命，焚化万物的势头。
还没等各方尖叫传达，香烟尖头那一点火星落在丝线上。
火舌、火蛇、火龙！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火苗从微不足道直达窜天之势，位于丝线中正中央的丧门岩，咆哮声被烈烈气流音搅得支离破碎。
火苗直冲二三十米，将一整片星月压得黯淡无光。
“啊——”
“呜哇——”
尽管位于暮沉舟背后十米，强烈的热气流愣是将伤员一股脑子吹飞老远。
等灰头土脸的百里子规拨开长发，苍苍吐出满嘴草根茎叶，就见丧门岩像是耗尽了的蜂窝煤被踩了一脚，脆化崩裂。
而将他们保护在身后的暮老师正向后栽倒。
咚，身体撞击地面，暮沉舟精神恍惚，他看到学员围上来，面色紧张，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反倒是天空中印出父亲的轮廓。
颇为古板的暮家家主囔囔念叨着。
暮沉舟欣慰地再看一眼两位学员，跟着父亲念叨着：
沉舟侧畔千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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