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太虚窘境

戴雨玄走后，整个太虚观都沉默了，正一道尊在一边说道：“太玄道人，绝对不是所谓的合道境界！”

“不错。”太一道尊也开口说道：“他确实不是合道境界，而且，听到他刚刚那句话了吗？他说，他给的是太虚祖师的面子，而太虚祖师……”

太一道尊没说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太一道尊要说的是什么。整个神州浩土，乃至于天荒广陆的修行者都以为，太虚观的建立者，太虚道尊早就死了，但是，只有他们太虚观的核心层，也就是到达了合道境界的太虚宿老们才知道，太虚道尊没有死。

太虚道尊只不过是失踪了而已，但是太虚道尊失踪之前，就已经度过了大道之崩，踏上了永恒之桥，是不死不灭的存在。登临永恒之桥者，死后便是通过天元七海之一的死海回归。虽然可以归来，但要需要在死海之中，渡过漫长岁月方可；一旦自死海归来，没有任何虚弱期，实力直接达到自身巅峰，就如同那些被人族圣皇们打杀了的妖族皇者们一样。

同样踏上这个境界的，除了他们的太虚祖师之外，还有佛门的佛祖。当年太虚道尊失踪之前，便说过他想要去死海之中探寻更进一步的道路。

当年佛祖登临永恒之桥后，曾经涅盘入灭，算算时间也应该自死海之中归来了。

太一道尊，正一道尊，玄一道尊和清一道尊当时执意要算计蜀山，灭了佛门，正是害怕佛门的佛祖归来之后，对他们太虚观的地位造成影响。

毕竟一旦佛祖归来，一位踏上永恒之桥的圣皇级别的强者，便是太一道尊拿着圆满的昊天镜也只能勉强应对。

要想请佛祖再次入灭，偏得他们太虚宿老会结阵，一同操纵昊天镜才有机会。

不然，佛祖的威势再加上佛门那恐怖的信徒数量，他们太虚观也可以从第一圣地上退位让贤了。

他们能够对佛门出手，也不过是仗着佛门的造化灵宝须弥山在上届两界战争中被妖族圣皇幽皇天海击碎，至今不曾重铸而已。

他们甚至怀疑自家祖师不能归来，便是因为身处于死海之中，被归来的佛祖阻拦了。

他们暗中推动佛门的覆灭，实际上就是想要推迟佛祖归来的时间，想为了自家祖师造成优势，仅此而已。

当年就是这些太虚观的宿老们定下了灭佛之谋，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如果按照之前那位太玄道人的说法，或许，太玄道人，甚至是那位玄门之主，以及玄门天宗之中隐藏的强者们，都是太虚道尊那个时代的古老存在。

从太虚道尊的时代活到现在，最少也得是一个初劫强者吧，而且看刚刚太玄道人的语气，他们觉得，太玄道人应该是一位中劫的大修士。

而依照玄门之主比太玄道人强的推测，莫非玄门之主是踏入永恒之桥的存在了？

正一道尊现在只想骂人，他以为玄门天宗只是几个“后起之秀”或者是一些隐世的古老强者创的势力，但是他们想到这个“古老”居然“古老”到了他们祖师爷那个时代，而且，那战力，那种强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比圣皇级强者弱了，或者，干脆就是可以封帝，称皇的存在了。

尤其是这种人还不是一个，是两个，且这两个人是一个阵营的。想要算计两位，甚至是两位以上的这种存在，仅仅凭借着他们太虚观现有的阵容……不太可能。

而且看之前太玄道人对昊天镜的态度，虽说是感叹，赞赏，但是却没有多少畏惧的感觉，甚至于，他们能够感觉到对于昊天镜的不屑。

如此的变态，很明显的意味着太玄道人有着抗衡昊天镜，至少是从昊天镜攻击下离开的底牌，众所周知，昊天镜就是太虚观的底牌了。

而且，这次人家摸上门他们一点感应也没有，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次啊，那些老古董手底下有什么底牌，谁知道呢？

正一道尊在乎的战力，但是太一道尊在意的确实太玄道人之前说的“正宗的仙道修士”“玄门正统嫡传”，以及太玄道人之后说的“偷学‘太上’传承”，“将大道真传魔改成这断情绝爱的旁门左道”这几句话。

太虚观的创派祖师太虚道尊的来历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创出的《太上忘情经》和《虚空阴阳道》也没人清楚，不过，这两门太虚观的根本传承有缺漏却是对的。

《虚空阴阳道》还好，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但是《太上忘情经》却有一个堪称致命的问题，“太上忘情”是要求修行者断情绝爱的，一旦修行者动了感情，尤其是爱情，修行者就会走火入魔，失去一身修为。

这种问题本是不应该存在的，一般而言越是高深的功法，越应该贴合于大道本质，而对于大道本质的贴合，只见过有人因此而道化的，却没听说过，大道有什么副作用的。

他们这本《太上忘情经》的副作用却有些大了，比起一门直通大道的功法，更像是一本速成的“魔功”，以强大的副作用换取快速的修行速度，以及强大的攻击力的“魔功”，实际上，便是当年的。

要知道，便是当年魔修之祖原始魔教的《原始魔经》和《阿鼻经》都没有这种弊端。

尤其是他在看过那本玄门天宗的根基道法《天道德经》的第一篇章《八卦篇》之后，对此的感悟更深了，虽然不过是炼气篇和筑基篇，但是其中透露的真意却足够深刻，宽泛到几乎哪种修士都能够修行，几乎每个修士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道路，中正平和，却又包罗万象，这似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上神功。

而《太上忘情经》，同样是模拟天道运转，高屋建瓴，似乎无物不包，无道不纳，但是其中的缺点相当的明显，对比之下，太一道尊自然觉得有问题了。

不过，太一道尊没开口就是了，因为整个太虚观中，修行《太上忘情经》的修士足足有五分之三，一旦他开口执意《太上忘情经》的问题，他说不准就成了那些同道修士们的大道之敌，甚至于会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修行者道心破碎，再无修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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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恐怕都不用蜀山和玄门天宗动手，他们太虚观就直接可以宣告解散了。

不过，《太上忘情经》的问题可以不说，但是有些问题还是可以说一说的，太一道尊开头说到：“比起他们的战力，老道更想知道的是，玄门正统嫡传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太玄道人说，如果他这个玄门正统嫡传都算不上仙修，那咱们这些人更算不上仙修了？

还有，他口中的‘太上’一脉的传承究竟是怎么回事？玄门，太上一脉，和咱们的太虚祖师，或者说，太玄道人和咱们的太虚祖师，甚至是玄门天宗和咱们的太虚祖师究竟有什么联系。”

太一道尊话音一落，还在为如何对待玄门天宗，是战是和而争执的众多太虚观宿老都沉默了，正在研究怎么把雁南来救出来的玄一道尊也沉默了，因为太一道尊的话点出了他们心里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如果太玄道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太虚观的传承莫非是建立在“偷窃”之上的？他们太虚观的立身之本不就被质疑了吗？

更别说，他们的根本功法《太上忘情经》，在场的都是合道境界，或者合道境界之上的大修士，他们的耳朵和记忆力都很好，对于戴雨玄的话，他们记得真真切切，没有任何的错漏。

如今他们闭口不提，只是因为他们不想面对，也不想去猜测而已，如今太一道尊把话放在了明面上，他们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只是面对是一回事，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不想回答就是了。

太一道尊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说，那老道就先开口说说自己的见解。什么是正统的仙道？以老道的看法，自然是最初开辟修行之法的那位先贤传下的道统了。

我在玄门天宗的《天道德经》上看见了这么一句话‘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而且，其中还有‘在天称道，在人称德，修道者乃是以人力求天道之法，所以此经名为《天道德经》’。

除此之外，还有‘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等讲道之言，简单的来说，玄门天宗修行的理念便是以人力求天道，以问大道。

所以，玄门是否就是最初那位修行者传下来的宗门？而玄门天宗里的那些人便是玄门的传承？

或者说，玄门天宗只是玄门之中的一宗，是求天道的，除了天道之外还有玄门地宗，玄门人宗？

我见那玄门传承之中有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还有‘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太一师兄，你可是太虚观的人，怎么对玄门天宗的理念这么认同。”正一道尊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太一道尊扭头“看”向了正一道尊：“正一师弟，你觉得玄门天宗这几句话，说的怎么样？有没有道理？”

正一道尊沉默了，他很想否定这几句话的说法，但是，这话如同真理一样，便是他们宗门的《虚空阴阳道》和《太上忘情经》也可以用这等言语来概括，他无话可说。

正一道尊的沉默代表了正一道尊的态度，而站在附近的太虚观宿老们也大多沉默了。

太一道尊叹了一口气，没继续往下说，反而看向了被冰封的雁南来：“观主怎么样了？”

刚刚一直探索解冻之法的玄一道尊摇头：“没有办法，不同于曹伟和清远道尊那种可以用末法之力融化的冰，这次的封印似乎更加玄妙。

如果说之前他用的是由道而生的法冰封住了曹伟和清远道尊，那么，这次他冰封观主时候用的便是道了。

解除‘法’的禁锢可以用末法之力，但是，解除‘道’的禁锢，就需要……”

玄一道尊没往下说，但是太一道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顺着他的话说道：“需要大道之崩是吧。”

玄一道尊点头：“不错，就是大道之崩，不过也只是可能而已，毕竟末法之力可以用法宝，可以用造化灵宝抵挡，大道之崩却难以用造化灵宝抵抗，一旦大道之崩完全爆发，哪怕冰化了，在冰中的人恐怕也……”

“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一边看着的太虚宿老问道。

玄一道尊摇头，整个场面又是一次沉默。半晌之后，太一道尊开口了：“罢了，这事本就是老道和观主招惹来的，自然也该由老道和观主亲自了结，明日，老道便带着观主，和道寒亲自去玄门天宗，拜访玄门之主和太玄道尊！”

“师兄！”正一道尊高呼，太一道尊摆了摆手：“明天正一师弟代替我执掌昊天镜，老道心意已决，有些事总是要有个答案的，散了吧……”

说着，太一道尊一转身，盘坐在昊天镜之下不在言语，其他的众多太虚宿老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没人敢去打扰太一道尊。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太虚观多少年不曾面对过这样的窘境了。”等到众人离开后，太一道尊才感慨道，自从太虚道尊创立太虚观以来，他太虚观就从没面对过如此窘境，无论是面对当年的原始魔教，还是面对曾经的天门，便是真正登临圣地的佛门都不曾如此过。

说是上门拜访，实际上，太虚观宿老们都清楚，这就是去上门求停战的，难听一点，他们就是上门去求和的，无论是所谓的缓和派还是所谓的激进派，他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以现在妖族不知道什么就会炸了的局势，他们太虚观要是和玄门天宗开启全面战争，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神州浩土的人族。

太虚观心思虽然多了一点，但是，正是在太虚观的压制之下，妖族才没有真的侵占神州浩土，没让人族彻底沦为妖族圈养的口粮。

第二天，太阳初升，太一道尊和正一道尊交接了昊天镜之后，便带着被封印的雁南来和林道寒出发前往昆仑山，不同于石羽的浩瀚威势太一道尊的行动没有惊起一点波澜，除了一直盯着白云山太虚观变化的蜀山外，没人知道太一道尊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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