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血之缚
许朔上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努力把肺里的污浊气体排出去。
莉莉恩和缪真都在尸体出现的那一刻被吓了一跳,不过缪真很快冷静下来,她走到男尸头前,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男尸的面容。
“许朔先生,你怎么知道井里会有这个?”莉莉恩问道。
“我不确定,我猜的。”许朔吁了几口气,缓和了些后,说道:“我往井底扔了两块硬土,第一块落地的声音很轻,应该是先落在尸体上然后再弹开碰到地面,而第二块硬土声音清脆,是直接砸地的声音,所以我猜井里有什么会发臭的东西。”
“许朔哥,你说,这会是我的家人吗?”缪真望着尸体低声问道。
“不好说啊,白宇说血月村荒了好多年了,如果是当年死的,早就烂成泥了,这人还保持着人的模样,估计没死多久,那他的身份未必是血月一族的人。”许朔来到男尸身边,忍着恶心将后者的身体扳正。
意外的,尸体并没有那么僵硬,许朔稍微用点力就让他躺平了。
这是一个年纪四五十岁左右,体型宽厚的中年男人,额头突突的,地中海发型,脖子上有一圈勒痕,胸口有一个拇指长的血洞,也不知道致命伤是哪一处。尸体整体的腐烂程度不高,只是眼窝下陷,伤口溃烂,右侧的脸颊和手臂上有暗红色的尸斑,身体散发异味。
许朔不是专业的验尸官,他判断不出人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不过根据腐烂程度,和他身上穿着三件衣服来看,应该就殒命于这个初冬,那么也就是最近的事。
许朔略一思索,对莉莉恩说道:“莉莉恩,你去把白宇背过来,如果是血月村的人,他应该认得。”
“哦,好!”
“嗯……等一下!”
莉莉恩正要去,却又被许朔叫住了。
“许朔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不,那啥,果然还是我去吧。”
莉莉恩不解地眨了两下眼。
“许朔先生如果是担心我背不动的话,我完全没问题哦?”
“不是啦,我……反正还是我去吧!”
许朔讪笑了一下,然后小跑着朝白宇所在的方向去了,留下一脸疑惑的莉莉恩愣在原地。
莉莉恩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许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白宇贴在她背上的样子,而这种感觉,许朔并不是很喜欢。
许朔回到白宇那的时候,白宇正在打瞌睡,看到他来了,刚想说点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许朔打横抱起。
“喂喂,干嘛啊,急急燥燥的?”白宇有点懵。
“带你看个人。”
“你别用这个姿势抱我啊,很奇怪诶!”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奇怪的?”
“都是男人才奇怪啊!”
“我只是随手一抱……话说你不要说出来啊!”
争吵中,二人已经到了尸体前。
许朔下巴冲尸体扬了扬,“就是这家伙,你看看认不认识?”
白宇嘴角抽搐。
“……你就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你又不能站,这也没轮椅,放你下来你不就趴了吗?”
“井,你让我靠井边!”
“哦,也是。”
许朔将白宇放在井边,挨着尸体。
白宇扶着井,低头看了看男尸。
“这人我没见过,咳,你搜过他的身了吗?”
“还没,我搜搜看。”
许朔对着男尸轻道一声打扰了,然后开始搜身,他从裤袋里翻出一条蓝手帕和一张欠条,欠条上写着“光明198年,借崎田5枚银币”,落款名为“阿古”,许朔又搜了搜衣兜,在衣兜内找到一枚银质红龙徽章,以及一副简陋的画。
许朔盯着画看了一会,但没看出画的是什么,画的内容有些抽象,看着有点像绳子,又有点像麻花,画色呈暗红色,或许是用血画成的,有种莫名的震撼感。
“你手里的是什么?”白宇问。
许朔将画递给他。
白宇接过画,看了一会,眉头渐锁。
“这个画……”
“怎么了?”
“我不确定,我好像见过这个图案,在我父亲记录血月一族的笔记里,如果说这就是那个图案的话……”
“那代表什么?”
白宇将画翻过来,拿给许朔看。
“你不觉得这很像一根锁链吗?”
许朔看了看。
“是有点像。”
白宇轻咳两声,说道:
“血月一族,有两个代表性的图腾,一个是月亮,另一个是名为血之缚的武器。”
“传说中,血月一族是月神夜姬的后代,夜姬爱上了某个人族魔导士,并委身于他,且诞下一子,但那个和月神结合的男人其实是个风流浪子,经常背着夜姬跟其他女人厮混,夜姬发现后大怒,想将男人和他的后代一并杀掉,但要动手时又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有些不忍。”
“于是夜姬将儿子抚养长大,起名为灼,传授他法术,等到他成年的那一天,夜姬用自身的血肉凝练出神器血之缚,然后将血之缚交给灼,让他去杀那个背叛自己的男人,也就是灼的生父。夜姬想,如果灼拒绝,她就杀了他,再去杀男人。但灼对母亲忠心不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灼找到男人,说明身份和来意,男人虽然也算是厉害的魔导士,但并不是有着一半月神血脉且手持神器的灼的对手,父子大战一场后,男人被血之缚洞穿胸口而亡,临死前,男人对灼降下诅咒,‘弑父者,每当你看向自己的母亲时,你都会看到我的血,你的罪孽永世无忘!’”
“从那以后,每当灼看向月亮时,他看到的都是血色的,他的后代亦是如此。这也是传闻中血月一族的由来。”
说到这里,白宇顿了顿,看向缪真。
“你说你是血月一族的人,那你看月亮的时候,是什么颜色的?”
缪真听得正入神,忽然被提问,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不确定。”
“不确定?你看月亮的时候,月亮是什么颜色,你不知道吗?”白宇问。
“应该是……黄色。”缪真露出迷茫的表情,“他们说是黄色。”
“他们说?”白宇显得也困惑了,他咳着,将画展示给缪真看,并用手指着暗红色的部分问道:“是这个颜色吗?”
“比这个颜色淡一些,亮一些。”缪真说。
白宇和许朔对视了一眼。
红色淡一些,亮一些,不也还是红色吗?这么说缪真看到的月亮真是红色的?传说是真的?
许朔有点不信,毕竟他可认识真正的神,按安吉娜的说法,什么上帝佛祖都只是光明神编出来收集信仰用的,那这个月神,大概率也是假的。
他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风衣问道:“缪真,你看这是什么颜色?”
缪真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地辨认一番后,说道:“这个颜色和画里的差不多,应该算……红色?”
白宇和莉莉恩在一旁一下睁大了眼睛, 只有许朔没那么吃惊,这倒也算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风衣是深蓝色的,虽然颜色和暗红色都属于较深的颜色,但有着明显的区别,正常人都能看出不同,可缪真却说它是红色。
“看来血月一族并不是只有看月亮是红色,我猜血月一族的人大概都有着某种基因缺陷,这种缺陷先天给他们的色觉带来了影响,让他们有了类似于色盲或者色弱的病症,并一代代遗传了下来。”许朔说着,有些心疼地摸了摸缪真的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症。”
缪真还没理解,只是呆呆地问道:“许朔哥,你在说什么……”
白宇倒是大致听懂了,“你是说,血月一族看月亮是血色,其实是家族遗传病?”
白宇也得了母亲的病,所以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基因,但知道遗传病这回事。
许朔点点头,看到缪真迷茫的脸,怕她想太多,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道:“所以说,这幅画到底代表什么。”
白宇心领神会,举起手中的画。
“刚才说到血月一族的两个图腾,其中之一就是传说中灼弑父用的锁链,神器血之缚。血之缚在血月一族中既象征着忠诚,也象征着复仇,如果说这幅画画的就是血之缚,那么它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就意味着……”
“就意味着有人以血月一族的身份杀了他。”
许朔接过话说道。
“血月一族,还有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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