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何乐而不为

厅.长朱立诚前两天去徐城，据说是为了和王福贵会面。

疾控中心副主任方旭荣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慌乱不已。

假疫苗事件爆发后，他便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生怕这事牵连到他头上。

随着前任厅.长吕茂山被拿下，方旭荣并未受到任何威胁，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

就在他以为这事将要过去时，朱立诚却旧事重提，他顿时又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到卫生厅后，方旭荣便听说，厅.长召集副厅.长和纪委书记开会，心里的弦嗖的一下紧绷起来。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由于毫无防备，方旭荣被吓了一跳，两眼紧张的紧盯着话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方旭荣给自己打气，伸手拿起话筒：“喂，哪位？”

“出事了，通知吴云辉，跑！”

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方旭荣本就心慌，听到这话，更是六神无主，急声问：

“出什么事了？”

非但无人回话，耳边还传来了嘟嘟忙音，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旭荣意识到不对劲，顾不上思考，站起身就向门外冲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

方旭荣猛的想起还没通知吴云辉，连忙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出事了，跑！”

不管吴云辉是否收到，方旭荣立即向门外冲去。

办公室的门刚一打开，只见两个壮实的身影迎上来。

“方主任，忙什么呢？”

纪检组工作人员刘铭沉声问。

方旭荣得知出事的消息，才想跑的。

见到刘铭后，他意识到消息准确无误，确实出事了。

如果跑不出去的话，他就完了。

尽管心中慌乱不已，但方旭荣却装作无事人一般，沉声说：

“佘主任，让我出去办点事！”

方旭荣看似随意道，“刘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铭听到问话，并不为所动，沉声说：

“我接到通知，你暂时不得离开厅里。”

方旭荣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犯什么错误了？”

“你犯没犯错，犯了什么错，我一无所知。”

刘铭沉声道，“这是领导的意思，你有问题，找他们去说！”

“这是哪位领导的意思？”

方旭荣急声问。

“陈书记！”刘铭一脸淡定道。

方旭荣这话颇有几分明知故问之意，刘铭作为纪检组的工作人员，他口中的领导当然是指纪委书记陈国培。

“不行，我必须要出去，这事非常急，出了问题，你承担责任吗？”

方旭荣故作镇定道。

刘铭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来，冷声道：

“方主任，我接到的指令是，你暂时不得离开卫生厅，如果不服从，采取强制措施。”

“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这话一出，两名工作人员立即走上前来，随时准备出手。

方旭荣见此状况，傻眼了，当即便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刘铭脸上露出几分不屑之色，沉声道：

“方主任，请坐！”

“厅.长正在召集领导开会，很快就散了，到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方旭荣脸上露出几分郁闷之色，心中暗道：

“现在就将我控制起来了，会议结束岂不是更完了！”

想到这，方旭荣不敢耽搁，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

“刘主任，借一步说话！”

现场，纪检组虽有三人，但领头的只有刘铭一人。

只要将他搞定，方旭荣便可脱身了。

意识到这点，方旭荣毫不犹豫采取行动。

刘铭一直在纪检系统任职，这些手段，他见的太多了。

听到方旭荣的话，刘铭当即沉着脸道：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两人为私，三人为公！

这事非同小可，刘铭绝不会给方旭荣窃窃私语的机会。

“刘主任，我就和你说一句话。”

方旭荣煞有介事的说，“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作为同事，方旭荣和刘铭之间的关系一般，但绝没有任何过节。

“不好意思，刘主任，我们正在办案，请你见谅！”

刘铭一脸正色道。

方旭荣见到刘铭铁了心不给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将心一横，低声道：

“刘主任，我身上没什么事，只不过有点小问题而已。”

“只要你们行个方便，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在一对三的情况下，方旭荣没法强闯，只能通过利诱的办法。

刘铭抬眼直视方旭荣，沉声道：

“姓方的，你现在的做法是违法的，请你立即停止，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方旭荣没想到刘铭会这么说，当即将脸一沉，怒声道：

“刘主任，你我之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想将我往死路上逼？”

刘铭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出声说：

“方主任，我觉得你这话说的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

“你我之间既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将你往死路上逼？”

刘铭出声反问。

方旭荣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急声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行个方便，放我一条生路，我绝不会亏待你和两位兄弟！”

刘铭抬眼看向方旭荣，心中暗道：

“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新奇，事已至此，既然还想让我们放你离开，真是做梦！”

“方主任，这可不行！”

刘铭沉声说，“如果让你跑了，我们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方旭荣将心一横，竖起右手食指，压低声音道：

“只要你们让我走，我给你们这个数！”

既然想要利诱，必须拿出点气魄来。

为了脱身，方旭荣也是拼了。

刘铭见方旭荣主动咬钩，模仿他的样子，伸出食指，低声问：

“方主任，这是多少？”

“十万！”

方旭荣将心一横，沉声道，“只要你们让我走，一人十万！”

刘铭和另两名工作人员，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眼下这种情况，别说十万，就算一百万，他们也不会让方旭荣脱身。

方旭荣见到这一幕，误以为他们心动了，急声道：

“陈书记问起来，你们就说，我悄悄溜了。”

“这样一来，你们不但不用承担责任，还白赚十万块钱。”

“何乐而不为？”

当下不比后世，十万元不算少了。

刘铭等人的工资也不过三千多而已，十万顶得上他们两年多工资了。

方旭荣觉得这一条件，对三人很有吸引力。

见三人不开口，方旭荣急声催促：

“刘主任，快点，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刘铭抬眼看过去，一脸正色道：

“方主任，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什么问题，你说！”

方旭荣一脸急切道，“我一定如实回答。”

刘铭嘴角露出几分阴冷的笑意，沉声说：

“房主任，你的工资和我相差无几。”

“你说拿三十万给我们，我很好奇，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方旭荣就算不吃不喝，上这么多年班，也攒不到三十万。

“这你就别管了！”

方旭荣急声说，“只要你们让我走，我这就让家人给你们打钱！”

看着方旭荣一脸笃定的表情，刘铭沉声道：

“方主任，你必须说清这钱的来源，否则，我们可不敢收。”

方旭荣不是傻子，见此状况，两眼狠瞪着刘铭，沉声问：

“姓刘的，你耍我？”

“*压根就不想放我走！”

方旭荣感觉受到了愚弄，心中很恼火，直接爆了粗口。

刘铭抬眼狠瞪着他，冷声道：

“方旭荣，嘴里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可没忽悠你，将问题谈清楚，组织上会根据你的情况，进行处理。”

“如果就没事，自然会放你走，但你一出手就三十万，只怕很南出去了。”

方旭荣见状，再也按捺不住了，怒吼道：

“姓刘的，老子和你拼了！”

不等他扑过来，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快步向前，将他摁住了。

方旭荣的头被按在桌面上，满脸愤怒，沉声道：

“姓刘的，你给我等着，老子绝不会饶了你！”

刘铭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冷声道：

“饶不饶我，那是后话，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

方旭荣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傻眼了。

近段时间，基层卫生处副处长吴云辉的心情和方旭荣一样一样的。

假疫苗事件爆出来后，他寝食难安，一下子瘦了两、三斤。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茂山被拿下，朱立诚走马上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吴云辉的心思渐渐安定下来之时，突然传出朱立诚亲自赶往徐城去找王福贵的消息。

吴云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昨天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今天一早，走进办公室后，得知厅.长召集副厅级干部开会，吴云辉的心跳骤然加速。

就当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办公室急的团团转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他伸手掏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查看起来。

信息是疾控中心副主任方旭荣发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出事了，跑。

吴云辉和方旭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出事，谁也跑不了。

“出什么事了，也不说清楚。”

吴云辉心中暗道，“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将话筒拿到手上后，吴云辉打消了这一念头。

事情紧急，方旭荣来不及说，否则，绝不会只发信息。

意识到这点后，方旭荣不敢怠慢，拿起手包，快步出门而去。

基层卫生处长刘夏杰接到厅.长朱立诚的指令，严加防范，绝不能让吴云辉跑了。

这事非同小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为避免吴云辉悄悄的脚底抹油，刘夏杰亲自在他办公室门口守着。

吴云辉猛的将门打开，快步冲出来。

“吴处长，忙什么呢？”

刘夏杰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避免多生事端，刘夏杰并没召集其他人，只让处里去年刚分过来的年轻人孙亮和他一起守着。

吴云辉见到刘夏杰后，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却装作没事人一般，随口道：

“家里出了点事，我回去一趟。”

这会虽说是工作事件，但家里出事，回去处理一下未尝不可。

若是其他时候，刘夏杰绝不会啰嗦，立即让他回去，但今天却另当别论。

“出什么事了？”

刘夏杰沉声问。

吴云辉不过随口一说，压根没想到刘夏杰会追问，当即便愣在了当场。

“怎么，吴处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刘夏杰面沉似水。

吴云辉说家里出事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充分说明他在撒谎。

“处长，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

吴云辉沉声说。

一直以来，基层卫生处在厅里都不受待见。

吴云辉自持有人罩着，并不把刘夏杰这个处长放在眼里。

朱立诚到任后，刘夏杰一跃成为厅.长眼里的红人，吴云辉的态度才有所收敛。

今天的事情紧急，他只想快点脱身，顾不上其他的了。

“你若不说清楚，别想走！”

刘夏杰横身拦住吴云辉的去路。

吴云辉一定是得知消息后，想要溜之大吉。

刘夏杰对此心知肚明，绝不会让他走。

吴云辉本想刘夏杰挨了他的怼后，定会让出路来。

谁知事情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刘处长，请你让开。”

吴云辉信口胡诌道，“我妈在小区里摔倒，我必须回去，否则，出了事，你承担责任。”

刘夏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沉声说：

“你妈在乡下，什么时候到肥城来的？”

“吴处长，就算说谎，你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吴云辉听出刘夏杰话里有话，心中暗道：

“他事先便知道消息了，故意在这拖住我？”

刘夏杰的举动太过反常，吴云辉不得不心生疑惑。

除此以外，吴云辉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想到这，吴云辉愈发坚定跑的念头，否则，他可就完了。

“刘处，我妈真摔倒了，我前两天将她从乡下接过来了。”

吴云辉一脸中肯的说。

刘夏杰并不为所动，沉声说：

“你前两天出差，什么时候去乡下接的你妈！”

吴云辉听到这话，意识到刘夏杰这么做是有意为之。

他必须尽快跑出去，否则，便完了。

尽管心中焦急万分，但吴云辉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面带微笑道：

“处长，前天晚上，我出差回来后，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身体不舒服，我便开车过去，将她……”

吴云辉说到这，停下话头，猛的向门外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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