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孙红霞的对峙
那批货,确实是沈烈托人来买的,买了后,拐了一个弯后,重新运回了松山村,他亲自检查了检查,觉得还可以返工一下,便马上调整了梳绒机的轴距,让江春耕停下手头的活,赶这一批,这么赶了大概六七天,总算是出来了。
沈烈对这批绒的质量很满意,当即让胡满仓出发,开着小货车,运往上海,交给了上海第五纺织厂,趁着人家还没过年,交了货,顺利拿到了款子,这么前后一倒手,竟然是四万块钱的进账。
江春耕依然分到了四千,分到四千的时候,他痛快地拍着桌子:“咱这钱挣得太容易了!”
沈烈自己应该分三万六,不过他给胡满仓还有其他几个人各一千,那几个自然高兴得很,一千块钱呢,这才多一会,直接得一千,印钱都没这么快啊!
沈烈得了三万,满打满算,他手里现在大概有三十万了,挺大一笔了,明年开春,又是一个新气象,他琢磨着,可以做一件大事了。
对于这一笔,冬麦自然是笑得够呛,想着沈烈这事确实做得够狠,估计等林荣棠醒悟过来,能活生生气死了,他那里拼命地紧赶慢赶,最后钱被自己挣了。
沈烈却一本正经地道:“他就是被吓破了胆,心急,其实他如果能挺一挺,年后说不定有好行情。”
不过也只是猜着罢了,毕竟自己能稳住,林荣棠不行,他没经验,进货的渠道和销路都靠别人,梳绒机也是别人的,就连钱都是贷款的,要还利息,这么大的压力下,他是战战兢兢不敢走错一步路,根本放不开手脚。
冬麦还是忍不住笑:“他活该,谁让他不干好事!心思歹毒,活该挣不到钱!”
沈烈也笑了:“这些天我也注意着,他竟然没什么动静了,也不恼也不怒的,就那么闷着,有一次我在后街看到他,他竟然像没事一样,也是怪了。”
冬麦蹙眉:“这不一定憋什么坏水呢,还是得提防着。”
如果他在那里暴跳如雷,倒也算了,说明人还正常,可现在没事人一样,只怕是要憋一个大的,毕竟他那种人,可不是能吃这种闷亏的。
沈烈点头:“是,我们也得防备着,防备着他狗急跳墙,眼看要过年了,我再去看看老宅那边的情况,回头停了机器,我们把老宅的货给封死了。”
冬麦看看外头,竟然下雪了,便道:“那你过去看看吧,我怕下雪回头雪花漏到西屋里,如果有要补的,你好歹先补补。”
沈烈答应着,披上了一件厚外套,戴上帽子就出门了。
冬麦收拾了院子,把鸡窝给盖上,又把兔子窝里多放了一些草,之后便进屋,坐在炉子前烤火做鞋子,其实沈烈已经给孩子买了鞋子,不过她还是想亲手做两个,觉得自己做得更舒服。
外面的雪轻盈地落下,没什么声响,只有麻雀偶尔蹦跶的声音,细碎轻微,炉子上的红薯被烤熟,外皮焦脆裂开,里面流淌出粘稠的汁液来,一看就甜腻腻的。
冬麦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鞋子,擦了擦手,拿起来红薯,揭去外面的皮,就看到了软糯的红薯瓤,正想咬一口,她就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第一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并没在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听到第二声,她才知道没听错,只好放下红薯,小心地过去大门。
大门是紧闭着的,门闩没上,外面站着一个人,从门缝里看,是个女人。
冬麦:“谁啊?”
一半特别熟的,就直接推门进来了,不至于敲门。
外面却响起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冬麦,是我。”
冬麦一听便蹙眉了,她现在大着肚子,孙红霞嫁给林荣棠后,自从流产了,一直没动静,王秀菊看着她的肚子估计都要气死了,沈烈才坑了林荣棠,这个时候孙红霞来找自己,她心里有些担心。
特别是想到最近几天,孙红霞好像怪怪的,就连刘金燕都说,孙红霞性子变了不少,不像之前那么张扬了,整个人就像鹌鹑一样缩着,做事蔫蔫的,像是死了半截,又像是病了。
这样的孙红霞,更让人担心,她可是不想让自己有任何闪失,毕竟前面有谢红妮,还有个不知道真假的孙红霞,这都是大月份流产的。
所以她一听到孙红霞的声音,便不着痕迹地将门闩给上了。
农村的门闩就是一根粗长的四方形木棍子,上了门闩,除非对方把大门卸下来,不然别想进来了。
上了门闩后,冬麦才心安了,之后道:“你来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门外,孙红霞无奈地道:“我有个事想问你,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冬麦听着,越发蹙眉:“你说。”
孙红霞:“你和林荣棠,到底怎么回事?”
冬麦:“你什么意思?”
孙红霞:“你和林荣棠,是真夫妻吗?”
冬麦一听,便问道:“怎么,你和他是假夫妻?”
孙红霞无奈,她发现了,冬麦对自己防备很大,油盐不进,根本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这人平时看着善良,是个软性子,结果怎么把人想得那么坏,看到自己来,就赶紧上门闩!
她冷笑一声:“是,我和他是假夫妻,他根本就不行,根本就不行!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行?他当初是怎么和你睡的?”
冬麦默了一会,才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他怎么就不行了?”
孙红霞:“你到底见过他的没?”
冬麦:“你见过?”
孙红霞:“他比人家五岁小孩大不了多少!比小拇指还小,我呸,这算什么男人!”
提起这个,孙红霞就恨得咬牙切齿!
自己本来是黄花大闺女,嫁给沈烈和沈烈离婚,还保持着身子干净,结果嫁给他林荣棠,明明是个假男人,却就这么把自己身子给破了。
她冤死了,冤死了!
冬麦听着,恍然,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之前只知道他不行,却不知道怎么不行,敢情竟然是这样!
他从来只能装装样子,就是坑自己不懂,甚至洗澡都很注意不让自己看到,也是怕自己看穿了他!
而可恨的是,他当初带自己去检查,篡改了自己的检查结果,也伪造了他自己的,就这么骗了自己!
其实他自己完全清楚,心里跟明镜一样!
当初他说不在意自己不能生,自己还感动来着,现在想想,可真是不要脸,他还装得一副体贴的样子。
冬麦简直是恶心坏了。
不过冬麦很快想到了:“他根本不行,怎么让你怀上的?你当时怀的孩子是谁的?”
提起这话,孙红霞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自作聪明,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可真是给自己挖坑把自己狠狠地埋了!
她好恨。
但是恨自己之时,她也忍不住怀疑:“当初你劝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你怎么没给我说透呢?他根本没动过你,你能不知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坑里?”
冬麦听这话,笑了:“孙红霞,你和他当了这么久的夫妻,不是现在才知道吗,我和他也是一年的夫妻,我凭什么就应该知道?当初你嫁给他,我是有些怀疑他彻底不行,可毕竟我也不懂那么多,我自己也没什么经历,我当然不太明白,但我还是好心劝你,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还说你怀上他的孩子了呢。你都怀上他的孩子了,你让我怎么劝?”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孙红霞的孩子,不一定是哪里来的呢,说不定是偷人怀上的,想赖到林荣棠身上,谁知道林荣棠根本没长齐全,这下子算是把自己给坑了,坑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怎么有脸去戳穿林荣棠呢!
孙红霞被冬麦说破心思,羞愧又悔恨,难受得简直是恨不得想死,不过心里又有了一些恼意:“你如果当时再说清楚一些,我何至于——”
冬麦更加觉得好笑:“谁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谁知道你怀的不是林荣棠的,如今倒是来说我?你忘了吗,你当时还很好意地劝我,说沈烈的买卖要赔本呢,觉得林荣棠好呢,现在倒是知道后悔了?你如今找我问这个有意思吗,我也不欠你的,都是自己选的路,不赖你自己赖谁!”
孙红霞被噎得几乎无言以对,想起自己的处境,心就像被刀子刮着一样,不过她还是咬咬牙道:“江冬麦,是我自己傻,我把我的男人好好地让给了你,当初你还劝我别离婚,谁知道你当时就惦记上了我的男人呢!现在你嫁给了沈烈吃香喝辣怀孩子,我代替你当了林荣棠的媳妇受这种活寡妇罪,你倒是来嘲笑我?你不想想,这本来是你的罪!”
她算是明白了,在她的记忆里,那个林荣棠对冬麦那么好,其实都是愧疚,都是表面功夫,上辈子的冬麦,活得其实惨着呢!
是她自己冲过去把人家的苦给受了,倒是把富太太的好位置让给了冬麦!冬麦这是捡了现成的便宜!
冬麦想了想:“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多亏了你和沈烈离婚,才把这么好的男人给了我,我得谢谢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这真是吃苦你来,享乐我来,你这奉献精神真伟大。”
冬麦听着孙红霞那么说,是好气又好笑,干脆就故意气她一把。
孙红霞听到这话,简直是直接一把刀戳心口,再使劲地给搅和搅和,疼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她想起林荣棠,想起自己的处境。
凭什么她这么被林荣棠糟蹋啊,她咬牙道:“你得帮我,你回头得给我作证,这是你欠我的,林荣棠本来应该糟蹋你,不应该糟蹋我!”
冬麦更觉得好笑了:“孙红霞,路是你自己走的,当时赖上人家林荣棠也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要赖上的,我也劝过你,你不当回事还嘲笑我,我凭什么欠你了?你被林荣棠糟蹋,我是有些替你惋惜,我看不惯的,可以帮,毕竟都是女人,我也不忍心女人被那个人作践,但是要说我欠你的,那你趁早回吧,我又不是你娘,凭啥要欠你!”
说完,她就直接回去屋里了。
孙红霞一看冬麦不搭理自己了,忙放低了姿态,求道:“那你回头得给我作证,你得给我作证!”
她正喊着,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你来我家嚷嚷什么?”
孙红霞回头,就看到了沈烈。
冬日的雪轻飘飘地洒落,沈烈穿着大衣,笔挺地站在她身后,望着他的目光眼神淡漠。
她其实知道,村里不少女人私底下都觉得沈烈好,身型好,模样好,站在那里就是有气势,关键人家能干,能挣钱,嫁给他吃香喝辣什么都不愁!
大家都羡慕冬麦,暗地里开玩笑,会说起沈烈,有些小姑娘甚至会脸红。
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谁都知道沈烈现在对村里女人都疏远着,又对他家媳妇那么疼,谁也不敢随便凑上去。
再说人家冬麦品性好人缘好,大家也没脸干出那不要脸的事。
她愣愣地看着这样的沈烈,心痛到发颤。
上辈子,她如果忍一忍,熬一熬,是不是也能等到这么一个优秀到让所有女人仰慕的沈烈。
恍惚中,孙红霞颤抖着手,就要伸出来,去触碰一下沈烈。
雪花飞扬,絮絮如丝,织成了一层白色的薄纱,将眼前的沈烈变得模糊,也变得遥不可及,她绝望地发现,那不是她能触碰到的了。
沈烈挑眉,淡淡地道:“你在我家门前站着做什么?”
孙红霞闭上眼睛,攥紧了颤抖的手:“曾经,那也是我家。”
沈烈好笑:“孙红霞,从你和我离婚的那一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这种话,不要让我听到下次,不然我就买一个大喇叭,每天二十四小时把你说的话播给全村的人听,让大家知道,你这个有夫之妇是怎么想勾搭我。”
他抬手,擦掉了眉梢的一片雪花,淡淡地道:“别想着搅浑水赖上我,你赖上我,全村也没人信。”
孙红霞听着这话,心里自然明白,现在的沈烈,名声远扬,整个公社,甚至陵城都知道松山村的那个沈烈,多少人敬佩地叫他一声烈哥,多少小姑娘心仪他,她再往上凑,别人也不会相信现在的沈烈能看上自己。
她艰难地蠕动了下唇:“我,我没那意思,其实我就是——”
说着这话,她眼泪往下落,委屈地道:“我刚才过来,就是想找冬麦说句话,我没别的意思,谁知道她竟然躲着我,提防着我,她可能以为我想和你怎么样,估计有点误会,但我真得只是太难受了,想和她说说。”
沈烈:“停。”
他嘲讽地道:“第一,不要在我眼跟前掉眼泪,我只心疼我媳妇的眼泪,第二,不要在我面前说我媳妇的不是,凡是和我媳妇不对付的,那一定是别人不对。”
孙红霞张口结舌,眼泪都僵在眼眶里落不下来了。
沈烈上前,敲门。
冬麦听到动静,还以为又是孙红霞,有些不耐烦,等到知道是沈烈回来了,便打开了门。
看到沈烈身边站着的孙红霞,她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沈烈赶紧哄:“别理她,随她,下着雪呢,你仔细点,我扶你进屋。”
孙红霞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看着沈烈一改刚才对自己的冷漠,小心地呵护着冬麦进屋,临走前,甚至再次把大门闩给上了。
听着那门闩“哐”的一声响,孙红霞眼泪猛地落下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找沈烈和冬麦,到底要得到什么,她脑子里很乱,完全不知道路怎么走了。
就算冬麦给她作证又怎么样,证明了林荣棠不行,自己就得承认自己偷了男人大过肚子,毕竟那么大一场戏,说是演的,谁信啊!
如果自己之前没被林荣棠破了身子,倒是好说,自己还是清白的,不怕,现在却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一阵风吹过,雪花纷纷扬扬,扑了她一脸,凉飕飕的雪花化在她眼角,落在她的嘴巴里,她想嚎啕大哭。
她还能怎么着,她的路在哪里!
前几天,她回了一趟娘家,林荣棠陪着去的,去的时候,林荣棠给了娘家五百块钱,又说了以后挣了钱如何,要带着孙红霞弟弟一起干,孙红霞她娘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出事?就算出事又怎么样,我女婿五千块钱直接把那家子砸得闭嘴了。”
孙红霞想起她娘当时的一脸得意。
她颤抖地想,娘家是不能靠的,关键时候,娘家为了钱,也不见得会管她死活。
现成有一个王瓜月的例子,王瓜月没了胳膊,王瓜月为闺女难过,但是得了五千块钱,立即就把闺女给打发了。
她还能怎么着呢?
她打了一个寒颤,就这么踉跄着往前走,却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
抬头,是林荣棠。
她想推开林荣棠,可是却没什么力气,就这么被林荣棠扶着进了家门。
林荣棠温柔地帮她擦拭去脸上的雪,又帮她暖手:“你看,他们哪里会搭理你,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正好,才不会管你,这个世上,懂得你的难受,也愿意陪着你的,只有我了。”
孙红霞突然开始委屈起来,委屈得大哭。
林荣棠叹了口气,帮她擦去眼泪:“别哭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身体不好,但是我也想努力挣钱,让你过好日子,除了这个方面,我让你受过别的委屈吗?”
孙红霞:“可是,可是我——”
她不想当活寡妇,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啊!
林荣棠怜惜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亲去她脸颊的泪:“傻瓜,你想要孩子,我也不是不让你要。”
孙红霞有些害怕地看着林荣棠:“可是,可是你……”
他长那样,她怎么有孩子,现在她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男人就不是真男人啊!
林荣棠:“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
孙红霞:“什么?”
林荣棠:“你知道我和冬麦离婚后,为什么沈烈马上凑过去要娶冬麦吗?”
孙红霞摇头:“为什么?”
林荣棠扯唇一笑,眯起眼睛,望着窗外:“因为沈烈和冬麦,早就睡了。”
孙红霞大惊:“啊?”
房间内,炉子里的煤球烧得旺,林荣棠清隽的眉眼渗出细密的汗液,他的声音格外轻柔温暖。
“沈烈早就和冬麦睡过了,所以冬麦才闹着要和我离婚,沈烈就等着她离婚了娶她。”
孙红霞目瞪口呆。
林荣棠微微俯首,怜惜地抚着孙红霞的头发:“我那个时候傻,喜欢冬麦,想和她过一辈子,便想着,让她和沈烈睡,她怀个孩子,以后我把那孩子当亲生的养着,谁知道她被沈烈睡了后,贪上了,不舍得了,看不上我,才闹着要离婚。”
孙红霞不敢置信地望着林荣棠:“你,你知道他们睡一起了,你还打算——”
这不是心甘情愿戴绿帽子吗?
林荣棠苦笑一声,眸中泛起痛苦:“我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她怀上了,我们不就能好好过日子了,但是她贪心,她不想和我过,我除了放她走,还能怎么着?”
孙红霞茫然地看着林荣棠,她觉得这个男人太可怜了,又可怜又可恨,他简直像一个疯子。
林荣棠却在这个时候望向外面,雪花晶莹如絮片,无声地飞过窗前,便有一丝光亮倒影在墨黑的眼眸中。
墨黑的眼眸中,却是残忍的笑意。
他轻笑着道:“红霞,你跟着我,我会对你好,会挣钱,让你过好日子,你也可以像她一样,想办法生个孩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孙红霞瞬间瞪大眼睛。
还可以这样吗?
她,她从来没想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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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看沈烈进屋,自然和他说起刚才孙红霞过来说的事。
“你说好笑吗,她竟然现在才知道林荣棠根本不行,估计觉得上当了受骗了,听那意思,竟然还埋怨我早不告诉她,我当时说了,她听吗?”
其实人哪,都是这样,自己认定了后就很难改变,别人说句话,谁能轻易听,再说谁又能想到,她大着肚子嫁给林荣棠,竟然根本没和林荣棠做过夫妻事。
“都结婚这么久了才知道,也是奇了怪了!”冬麦感慨。
沈烈听着,看她一眼,却笑了:“那你自己呢?”
冬麦想起过去,脸红了下,低哼一声道;“那不一样,我是真不知道,可她自己都怀孕了,竟然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过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
如果孙红霞真得怀孕了,那她应该知道生孩子怎么生,那她就不至于被林荣棠骗了。
所以孙红霞根本没经历过那种事,也就是说,她怀孕是假的。
等于她是假装自己怀孕,诬赖林荣棠,却被林荣棠给坑了?
沈烈看她这样,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切都有可能,再说你看林荣棠,那是省油的灯吗?说不定人家林荣棠什么都知道,做好了圈套让她钻呢。”
冬麦一听,倒是有些道理,仔细想了想,反而开始同情孙红霞了:“那她不是被坑死了!”
沈烈:“是挺坑的,今天我看她那意思,估计也是哑巴吃黄连。”
冬麦便心软了:“那真不容易,毕竟都是女人,我自己受过这个苦,看她这样,也有点不舒服。”
沈烈抬头看她,便笑了,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
冬麦有些不好意思:“我就随口说说,其实她这个人,要说特别坏,也不至于,就是不太好。”
沈烈:“再看看吧,她如果真想摆脱林荣棠,求到我们头上,我们能顺手帮的,也就帮帮。”
冬麦赶紧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意思,顺手的事,咱也不至于不帮人家,不过人家觉得自己特别能,还怪咱们的话,谁管她呢,那就随便她和林荣棠搅和在一起吧!”
因为这个,冬麦自然注意着隔壁的动静,不过后面竟然也没什么动静,至少人家孙红霞竟然照常开始走亲戚了,甚至开始张罗着要年后开工重新梳绒了。
怎么看怎么不像要闹腾离婚的样子。
冬麦有一次街上碰到,还看了孙红霞一眼,孙红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之后突然露出一个鄙薄的笑。
冬麦莫名,顿时觉得,自己好心反被当驴肝肺,这算是什么东西?
自此也就懒得搭理了,想着她愿意和林荣棠混在一起,也就随她,人要想日子过得好,首先得自己立起来,别人才能帮你,你自己愿意和屎壳郎混,谁管你呢!
而接下来,冬麦也忙起来了。
要过年了,饺子馆需要结算清账,梳绒机也要停了,停了后,得给人家结算账钱,给人家置办一些年货分发,再给大家吃一顿好的。
梳绒机停了后,后宅那里的狗啊枪啊什么的都得安置,还有那些羊毛羊绒,更是得锁起来免得出茬子,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沈烈一般不让冬麦忙,不过这么多琐事,冬麦难免帮衬着。
等到这些全都忙完了,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夫妻两个人都闲下来,就等着过年了。
谁知道这天,村支书突然跑过来,兴高采烈的:“沈烈这次被评为致富先进个人了,要得表彰了,人家陵城的领导和电视台明天就来!敲锣打鼓上电视!”
这个消息一传来,冬麦都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之前林荣棠那里已经交了材料吗?”
她也不懂这里面的流程,以为人家交了材料,怎么着都没沈烈的份了,再说也没让沈烈交材料啊。
村支书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是想争取,但这不是没成嘛,就他家那情况,怎么可能,一坨烂泥,就算硬扶,也不见得能扶上去!沈烈的材料是王书记帮着交上去的,他觉得沈烈优秀,就该得先进,整个陵城,要说致富的农民,没一个能比得上沈烈,他把沈烈的事迹写上去,人家陵城那边评选,一下子就选上了!”
沈烈听这个,也是笑了。
虽说没有了也无所谓,但是既然能有,他还是很高兴的,能得到这个表彰,这意味着以后他的一些行事会更加方便,一些有的没的地方,有关部门相对就会宽松,给他敞开大门。
特别是他现在存着野心,其实想弄一块地来开厂子,有了名头,以后可能就好办了。
当下谢过了村支书,又详细地问了,原来他得的这个叫“致富先进个人”奖,是整个陵城级别的评选,这次一共评选出来三个优秀年轻人,一个是沈烈,做羊绒生意的,一个是陵城的,做汽车配件生意的,还有一个是武家庄的,则是开砖窑的,年纪都是不到三十岁。
“这一次都是年轻的农民企业家,一共三个人,要上电视台,时间很紧,就是这两天人家陵城就会来送表彰,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沈烈点头:“好。”
这消息自然马上传开了,村里沸腾了。
要知道陵城一共就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沈烈啊!
陵城下面多少公社,每个公社得多少村子啊,陵城那么多人,可人家沈烈就评上了!
小小的松山村,平时哪有什么电视台采访,现在竟然要有电视台的来了。
村里老人们激动了:“这就是以前那会儿的中状元,沈烈这是中状元了!得有敲锣打鼓的,还得戴上大红花,那可真是光荣!”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状元倒是未必,不过听说有敲锣打鼓的,正好赶上过年,大家可以一起瞧稀罕了。
这个时候,大家难免想起来林荣棠家,就在前些天,王秀菊还在那里张扬着显摆呢,说她儿子要选中了,还说电视台要来采访。
大家提起这个,就撇嘴:“一天到晚就知道吹牛,也不怕大风吹了舌头,她家啥情况,也配得这个奖,就必须沈烈才行,别人得都不是正经事!”
大家伙自然赞同,一时也有嘴闲的,看到了王秀菊,特意凑过去问:“荣棠娘,不是说你家荣棠要得奖吗,现在这奖呢,你看人家沈烈得奖了,电视台要来采访,你们不是当初也交了材料吗,你们得了吗?”
这话问得王秀菊脸上顿时挂不上,便含糊着说:“得啥得,没啥意思!”
说完溜溜地赶紧跑了,她脸皮就是再厚,也有些挂不住。
而冬麦得到这消息后,一下子忙起来了,想着到时候人家电视台的来了,估计得准备一些吃的喝的,还得给人家分烟,总之有许多要准备的,幸好村里几个媳妇帮衬着,王二婶更是忙活起来。
冬麦想着肯定来得人多,电视台的也要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起了一个心眼,把最近这一段自己捣鼓出来的糕点新花样做了一些,明天人家来了后,可以给那些领导都分分吃,没准领导觉得好吃,等她回头去陵城做糕点买卖,不是就沾光了吗?
沈烈也觉得不错,跑去买材料,一口气做了不少。
想了想家里没电视,到时候还得跑过去村支书那里看电视,便干脆直接跑到陵城,找了彭天铭帮忙,彭天铭二话没说,找了一个关系,直接买了一台电视机。
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六百块钱。
电视机买回来后,沈烈连夜调试,终于接通了信号,惹得不少人都来看稀罕。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六,早上时候,松山村外的羊肠小道蒙着一层薄白的霜,几只母鸡不畏寒冷地在路边觅食,这个时候,就见三辆红旗小轿车缓缓地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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