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林荣棠的倒塌
沈烈的演讲结束,刚走下主席台,就被各路记者包围了,几十个话筒伸到了沈烈面前。
彭天铭远远地看着,叹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可真能瞒,竟然一直没吭声。”
冬麦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根本没提过啊!”
一时想起来之前他接的那个电话,突然醒悟了:“我知道了,刚刚他接到的电话,估计就是那通电话,人家新产品开发中心给他打来的,我刚才问他,他竟然不说,这是故意的!”
之前多次试验失败了几次,沈烈好像也不太想和大家提起纺织研究的进展,估计因为这个,多少有些压力,因为这个,沈烈研究纺织技术的事她也没特意问过,而这次送新产品过去国家鉴定中心,她竟然也没有声张,可能是想着万一鉴定不通过就不提了。
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正说着,冬麦的手提电话响了,她忙接了,打电话的竟然是苏彦均,原来苏彦均胡金凤几个在看直播,看到了沈烈的演讲,自然是惊喜不已,胡金凤也忍不住了,于是便干脆给冬麦打电话。
素日稳重的苏彦均激动起来:“冬麦,刚才我看到你了,镜头扫过去,我看到你了。”
胡金凤忙道:“对对对,不但有你,还有天铭,还有孟总,你们都在呢!你们都上电视了,这可是中央电视台啊!”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遭瘟的林荣棠,不过实在是看着膈应,就没说。
说着间,王二婶竟然也在旁边:“冬麦,咱们村支书家里用电视给大家伙放你们的直播呢,早早地调整好了频道,现在正看着,刚才我家老二给我打电话,说大家伙看得都想哭,说沈烈太了不起了!你们在首都开会的那个场面,我们都看到了,你们可真了不起!”
冬麦忍不住笑:“原来你们都在看!”
王二婶:“对对对,都看着呢,还看到林荣棠了,他算是什么玩意儿啊,还有他那个八十岁老太太,那么老了,皱巴巴的脸,也不嫌恶心,简直是丢咱们松山村的人!”
正说话间,胡金凤突然道:“咦,你们看,你们看电视上,这是咋啦?怎么有公安来了!”
冬麦听着,忙回头看,果然见好几个公安进来了。
她心里一动,匆忙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赶紧去找牛局长。
突然好几个公安出现,她就怕是来带林荣棠的。
其实林荣棠如果被抓走审查,她是再期待不过了,但是现在可是陵城的国际羊绒交易会的发布会,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丑闻,就怕对接下来的交易会有影响。
所以她想着赶紧找牛局长想办法,万一有个什么事,可不能引起记者注意。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那几个公安已经走到了林荣棠面前。
隔得远,人太多乱嘈嘈的,也听不清,只看公安和林荣棠说了什么,林荣棠脸色不好看,史密斯太太也生气了,好像在训斥公安。
牛局长发现不对劲了,忙往这边跑,可也来不及了——当然他跑过来也白搭。
公安人员带着林荣棠离开,说是要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林荣棠倒是很配合,态度良好,不过史密斯太太沉着脸,指着公安的鼻子,一嘟噜一嘟噜英语,看上去很生气。
这么一个八十岁的英国老太太,自然是很能引起周围人注意,一时倒是不少人围观,也有记者过来了,人家就开始采访,采访没被抓的史密斯太太怎么回事。
史密斯太太气得指着记者鼻子用英语骂:“你们中国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们竟然乱抓人,我要给大使馆打电话!”
记者先是一愣,心说这关我什么事,这外国老太太怎么这素质,不过很快人家专业嗅觉就来了,兴奋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噱头,便试探问到底怎么回事。
牛局长急眼了,想着你林荣棠犯事丢人现眼没要紧,你别连累我们啊!
当下冲过去,赶紧挡住了史密斯太太:“记者同志,那个林荣棠估计是私人问题,被抓就被抓了,咱们今天重点是发布会,重点是发布会!”
这时候,陵城的其它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都赶过来,人多了,大家闹哄哄的,有的便劝史密斯太太,可史密斯太太哪里是劝得住的。
冬麦看着这样子,实在是不像话,心里也恼了,便上前道:“史密斯太太,林荣棠既然被公安局带走,那一定有公安局的理由,我相信我们中国的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本国国民,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外宾。你如果有疑问,你可以通过英国大使馆进行交涉,但是你现在在这里大吵大嚷,就是无理取闹了。你是外宾,我们肯定对你抱以尊重,但这是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这是我们陵城羊绒国际交易会的发布会,我相信你是有素养明道理的人,希望你首先尊重一下我们国家的法律,尊重一下我们陵城。”
史密斯太太听到这话,看了冬麦一眼。
冬麦说的是英语,语音缓慢,却吐字清晰,也没有什么语法错误,这一切让史密斯太太多少有些刮目相看,她也明白冬麦说得有道理。
但是——
她当然知道,冬麦是林荣棠的前妻。
她年纪大了,也知道林荣棠是为了钱才留在自己身边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林荣棠美貌如花的前妻,而且还是一个素质涵养都这么好的前妻,她心里兵不舒服。
她皱眉,松垮的脸板着:“瞧瞧,你都在说什么,你又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你代表中国法律,还是你代表中国政府?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说话?我要ta
g,你们抢走了ta
g,还要和我说这些?”
冬麦冷笑,正要说话,旁边孟雷东和彭天铭过来了。
彭天铭直接道:“林荣棠被警察抓走,就是有违法犯罪的嫌疑,你们英国人都像你一样一口一个你要你要罔顾法律?我们中国像你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流行裹小脚,我看你没裹小脚却裹了小脑,你小情人被抓了,你不觉得丢人还好意思在这里我们吵吵?人家公安局怎么没干脆把你抓走查查你是不是同伙?你再嚷嚷我直接报警了。”
彭天铭说的中文,速度也快,有些她没听懂,但是什么“裹了小脑”她听明白了,一听就不是好话,她怒极,没想到这几个中国人竟然和自己这么说话,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发生!
史密斯太太正要发作,孟雷东却板着脸,正色道:“史密斯太太,我劝你现在马上去英国大使馆,去晚了,你也许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的ta
g了。你和我们吵嚷有用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可以把你的小情人给救回来?”
牛局长也把史密斯太太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史密斯太太想想林荣棠,到底是担心,狐疑地看看众人,到底是先行离开了。
史密斯太太离开后,会场先是有一阵骚动,不过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很快恢复了秩序,发布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冬麦见此,总算松了口气。
想起刚才林荣棠被捉的情景,还是有些兴奋,想和沈烈说,不过看主席台旁,沈烈依然被几个记者包围着接受采访,只好先等等。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沈烈纺织技术的阶段性突破,林荣棠被抓,羊绒交易发布会的顺利进行,这一切,对冬麦来说,都是让人激动的大事。
冬麦等了一会,恰好这个时候组委会主任讲话完毕,不少记者都过去提问问题,冬麦看过去时,沈烈好像被组委会主任叫过去一起接受采访了。
她一想还是算了,回去座位时恰好经过洗手间附近,便顺便过去了。
首都的会场洗手间很大,还是自动装置,冬麦进了其中一间,等洗好手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左侧出现了一道人影。
视线无意识扫过,并没太在意,不过一个回身,她猛地意识到不对,这是女厕所!
女厕所怎么会有穿着西装的男人。
发根炸起,后背发凉,冬麦下意识惊叫,然而对方动作太快了,在她没叫出声的时候,那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
被迫吸入的是轻淡的香气,冬麦想起,这种香气她好像闻到过,这是林荣棠身上的!
冬麦咬牙去扳林荣棠的手,林荣棠从公安手里逃了?他被逼得狗急跳墙了,这是真不把中国的法律当回事?!
林荣棠却俯首在她耳边冷笑一声:“冬麦,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我心里有恨,我想报复所有那些对不起我的人,但是——”
他的唇轻贴着冬麦的耳,温声说:“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想你。”
冬麦拼命挣扎,然而并没有用。
林荣棠看着瘦弱,却竟然力气很大,根本不是以前的林荣棠能比的。
林荣棠笑着说:“冬麦,你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我带着你离开中国,我们去美国,去法国,去意大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有很多美元,还有英镑,我带着你给你过好日子。”
冬麦听着,只觉得这是一个疯子,彻底的疯子!
只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在流失,越来越没劲儿了,想挣扎都不行了。
林荣棠:“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没力气了,因为我的戒指上涂了药,你闻到了自然没力气了,不过你放心,时效也只有二十多个小时,对身体没伤害,我不会伤你半点。”
说着间,他放开了冬麦,冬麦想张嘴求助,却再也不能了,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林荣棠一手揽着冬麦的腰,戴上了口罩,就这么半拖半扶着她往外走。
路上也遇到两三个参会者,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冬麦全身无力,口不能言,试着用眼神给对方示意,不过却被林荣棠以半揽着的姿势挡住了。
沿着会场走廊往前走,快走到出口处的时候,便听到警车的声音,又有不少公安下车,迅速地布岗,看样子是要搜查。
刚才公安找上他,他是假装顺从,然后走到人群密集处时,趁着公安不备逃离的,逃离后迅速混在了人群中。
其实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逃,他逃走的可能性挺大,毕竟他还拿着英国的护照,又有史密斯太太会护着自己,会帮自己向大使馆交涉,而公安局的人投鼠忌器,就算看到自己也不敢开枪动用武力,自己手中有枪,如果真要逃,怎么就不能逃出去呢。
但就这么走了,他终究不甘心。
为什么回来,面对陵城人看似恭维其实背地里鄙薄探究的目光,也一次次揭开结痂了却从未愈合的伤疤?
因为他不甘心。
当年也许遗憾过,但终究不曾珍惜,就那么撒开手放她走,她嫁给了沈烈,他娶了孙红霞,曾经一度,他也觉得就这么过也不错,他并不在乎冬麦。
他告诉自己冬麦是一个贱人,她就贪图男女那档子事,就图沈烈下面那根玩意儿,所以这种贱人,他不在乎!
但是一夜夜,一年年,他做梦,梦到自己被扒开最深处的秘密任人嘲笑,却也梦到冬麦,梦到最初他们相见的时候,梦到泛着青涩麦香的田地里,他和冬麦的忙碌,还有冬麦眼巴巴地种下凤仙花的样子。
那个时候多美好,只是染个凤仙花指甲都觉得很美。
所以他回来了,为了洗去曾经的耻辱,也为了冬麦。
隔着玻璃,他望着走廊外布网搜查的公安,轻笑了一声,低头温柔地道:“冬麦,我们在一起,一起想办法逃,如果能逃出去,我带着你过幸福的日子,如果不能,我们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冬麦听着,不寒而栗。
她不想死!
她有沈烈,有一对儿女,还有家人,她日子过得很好,一切都很幸福,她凭什么死,再说她凭什么要陪着一个林荣棠死!
林荣棠垂眸,笑看着冬麦那颤抖的睫毛,温柔地抚着她:“我知道你不想,但我终究想带着你,其实荣华富贵有什么意思,那些我都不在意,十年了,我终于明白,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冬麦颤抖地闭上眼睛,她只能盼着公安早点发现他,盼着有人经过这里能发现异样,也盼着沈烈赶紧找自己。
林荣棠低首,将自己的脸贴在冬麦脸上,哑声道:“这些年我在国外一直试着吃药治疗,也动了手术,冬麦,如果我们在一起,我能给你的,不会比沈烈差。”
然而冬麦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无法忍受。
林荣棠声音中带了一些哽意:“如果我早知道这些该多好,我早治好了,我能带给你欢喜,我们再收养一个孩子,你说我们是不是现在依然过得很好。”
只可惜,没法回头了,走错了一步,就步步错,他的人生已经被自己走成了荒谬的样子。
冬麦却睁开了眼睛,她无声地看着一旁,她看到了一个人,是孟雷东。
孟雷东可能也是过来洗手间,路过这里。
冬麦睁大眼睛,用眼神给孟雷东示意。
孟雷东先是意外,之后应该是意识到了,状若无意地将手揣到了兜里,之后转身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林荣棠看到了孟雷东,也认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你刚才是不是和他眉来眼去了?”
冬麦咬着唇。
林荣棠便拖着冬麦往旁边的房间走,口中还喃喃道:“冬麦,我喜欢你,我们还能在一起。”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孟雷东恰好听到。
孟雷东迈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林荣棠眯着眸子发出一声轻笑,故意道:“冬麦,你是不是怕了,没事,我会让你——”
他话说到这里,身后,孟雷东猛地冲过来。
林荣棠冷笑,抱着冬麦,陡然转身,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边手枪。
他指着孟雷东,阴森森地道:“孟雷东,你如果想死,那就继续来,我一枪毙了她。”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把冬麦牢牢地禁锢在他胸前,替他挡着。
孟雷东盯着林荣棠手中的枪,沉声说:“林荣棠,你知道中国的法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放下你手中的枪,好好交待你的罪行,你拿英国护照,中国顶多是驱逐你出境,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如果一意孤行,闹出人命来,那英国人想保你都保不了了。”
林荣棠便将枪口轻轻地抵在冬麦的太阳穴上,笑着说:“你是不是想救冬麦?”
孟雷东肃目不言。
林荣棠:“你如果不想冬麦死,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赶紧滚,不然的话,我马上就让她死,我手枪中有两颗子弹,她一颗,我一颗,足够了,现在你就算喊人,也快不过我手中的子弹。”
孟雷东皱眉:“林荣棠,如果冬麦出事,沈烈会把你挫骨扬灰!”
林荣棠的下巴轻轻抵着冬麦的发,笑着说:“那我也要和冬麦一起变成灰。”
说着间,他收敛了笑,扔过去一粒药片:“吃了这个,不然我现在马上就和冬麦一起死!”
冬麦一看那药就猜到了,就是给自己闻的,林荣棠记恨孟雷东,如果孟雷东吃了药,说不了话,依林荣棠的变态,孟雷东必死无疑!
当下冬麦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让孟雷东不要吃,不要吃,千万不要吃。
但是孟雷东看了一眼冬麦:“行,我吃,我也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答应我,不能伤害冬麦。”
冬麦一听,使劲眨眼睛。
他如果吃了,那肯定没命!
林荣棠见孟雷东答应了,轻笑了一声:“孟总原来对人这么好,我竟然不知道,听陆靖安说,孟总好像对冬麦有些想法,我以前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空穴来风。”
孟雷东没理林荣棠的话茬,捏起那粒药:“我吃。”
林荣棠盯着孟雷东:“快吃。”
冬麦绝望地望着孟雷东,她恨不得大吼,但是舌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孟雷东捏着那粒药,放到了嘴里,然后喉结滚动,咽下去。
林荣棠看他咽下去,便笑了,抬起手枪来,对着孟雷东:“你想得太美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是我给陆靖安设下陷阱,弄走了你们雷东集团大笔现金,你心里估计对我咬牙切齿,这样也好,有你为我们陪葬,这一趟不亏。”
孟雷东定定地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你如果开枪,会惊动公安过来,那你一定跑不出去了。”
林荣棠笑着说:“我这是世界先进的改造手枪,是消音的。”
孟雷东:“那你也别想跑。”
林荣棠:“你以为——”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孟雷东便冲了过来,扑上来,一把攥住了林荣棠的手腕,林荣棠大惊,赶紧争夺,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冬麦自然也被放开,软软地瘫靠在一旁。
这么一摔,她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些力气,试探着抓握手指,手指会些微地动,但是并没有力气抓握住,至于发出声音,只有喉咙里一些嘶嘶的声音。
冬麦焦急地看着这两个人,孟雷东的体型力气显然是超过林荣棠的,但是林荣棠动作灵活,而且那把手枪依然在他手中攥着,他们争得激烈,冬麦眼睁睁地看着林荣棠手中的枪似乎扣动了扳机,走廊里发出闷闷的枪响。
可惜这是新闻发布会,周围喧闹声太大了,那闷响根本没人听到。
孟雷东胳膊受了伤,血从他的西装外套流下,他挣扎着要起来,但是林荣棠的手枪已经指向了他。
林荣棠阴森一笑:“孟总,你知道吗,我在国外苦练了三年格斗术和枪法,比这个,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冬麦几乎绝望,她不想死,她也不想让别人因为自己而死。
因为林荣棠而死,不值当,太不只当了!
这个时候,孟雷东却神色未变,他抬起眼,眸光扫向了林荣棠身后。
冬麦感觉到他眸中好像闪过一丝异样,顺着他的视线,便看到了一个人。
很多年没见,变了很多,但依然能认出来的一个人,那是刘铁柱。
刘铁柱身形枯瘦,脸色苍白,两眼浑浊,但是浑身却带着一股狠劲,就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落汤鸡从水中爬起来试图挑战一切的狠。
冬麦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希望。
孟雷东只是看了刘铁柱一眼而已,便很快收回了,他盯着林荣棠手中的枪:“你放我一马吧,我这次真得吃药,只要你放过我,要我怎么样都行。”
说完,他重新拿起来手中的药,特意展示给林荣棠看。
林荣棠见了,嘲讽地笑:“以为你是一个英雄,现在死到临头,也怕了是不是?你还想英雄救美,阴曹地府里你——”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身后的刘铁柱便猛地冲过来。
刘铁柱虽然瘦弱,但是扑过来的时候却仿佛有万钧之势。
林荣棠猝不及防,脚底下一个不稳,跌倒,刘铁柱立即翻身上去,直接跨坐在了他身上,两只手压制住他,这个时候孟雷东也上前,迅速地夺走了林荣棠手中的枪。
没有了枪,又被刘铁柱这么压制住,林荣棠失去了依仗。
刘铁柱抬起手来,狠狠地扇打林荣棠。
“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这个死太监,你这个王八羔子,你害我也就算了,你连我儿子都害,你这个畜生,当年我怎么没把你给宰了!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我的儿子被你害了,他才九岁,他才九岁!你有没有半点人性,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揍死你,我回去就挖你家祖坟,我让你下辈子投胎都不安生,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刘铁柱的声音撕心裂肺:“那是我的儿子啊,你这个狗娘养的!”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公安也被惊动了,几个大盖帽迅疾地跑过来,将刘铁柱拉开,又给林荣棠戴上了手铐。
刘铁柱不死心,挣脱了公安,扑过去一脚踢向林荣棠:“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王八羔子!”
他是正面直踢,这么一脚踢下去,正中林荣棠腹部之下,林荣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围的公安也赶紧扯开了刘铁柱。
发布会的人也被惊动了,沈烈彭天铭也跑来了。
沈烈见冬麦瘫靠在角落里,忙过去扶住她:“冬麦,你没事吧?”
原来彭天铭发现冬麦不见了,自己找了找,没找到,以为冬麦去找沈烈了,谁知道过去恰好看到沈烈刚刚结束了采访,问她,也没见到,才有些担心了。
这个时候又得到消息,说是刚才跟着公安走的林荣棠竟然跑了,公安正在搜寻他,沈烈脸色就变了,当即马上告知了公安,并陪着一起搜寻。
冬麦感觉自己力气在慢慢恢复,她勉强扯了扯唇,只扯出一个很轻浅的笑,摇了摇头,示意沈烈自己没什么问题。
彭天铭也凑过来了:“她脸色不对。”
孟雷东道:“林荣棠应该是给她用药了,刚才他也逼我吃这个。”
沈烈:“那马上带她去医院。”
因为涉及到林荣棠案,公安也陪同前往,这个发布会距离医院并不算太远,到了医院后,医生为冬麦检查身体,而公安部门也快速对药丸进行化验。
药丸的成本是一种国外先进的特制麻醉药,就算是在国外,这种成本也是违禁的,而在中国,自然是禁止使用。
这一切都是林荣棠违法犯罪的证据,孟雷东看冬麦没事,这才放心,又跟着公安局去做了口供,做口供的时候,刘铁柱也在。
刘铁柱情绪非常激动,在公安局发疯,说要揍死林荣棠,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像是一头疯牛。
孙红霞也来了,拽着刘铁柱崩溃地大哭。
刘铁柱一直在试图戒毒,但是并不成功,而她儿子刘建强因为年纪小,又有心脏病,被人家下了毒有瘾,已经进出医院抢救好几次,小孩子戒毒自制力差,痛苦得几乎不想活了。
她想想以后的日子,只觉得绝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好在林荣棠被抓住了,她可以不用怕林荣棠了,她只需要面对林荣棠留给自己的这些痛苦。
孟雷东配合公安调查,做了笔录后,也就离开,过去医院看了看,这个时候冬麦已经恢复了,能下地走动,不过医院建议她再观察两天,所以没出院。
沈烈从旁陪着,拿了水果刀给她削苹果,两个人说着话。
沈烈看到孟雷东过来,忙起身招呼,让他坐下。
对于孟雷东,沈烈自然是感激不尽,他听冬麦说了当时的情况,多亏了孟雷东机智地拖了时间,幸运地赶上了对林荣棠恨之入骨的刘铁柱,关键时候转移了林荣棠的注意力,这才让刘铁柱将林荣棠制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对此,孟雷东很是轻描淡写:“能把林荣棠送进牢子里,也算是为之前的事出了一口气。”
他在医院病房坐了一小会,问起来沈烈新型布料的问题,沈烈说了情况,孟雷东点头,敬佩不已:“我这一不留神,就发现你跑出老远,我已经望尘莫及了。”
沈烈笑了:“我也是被意大利那位皮特先生给刺激的。”
当下说起接下来的打算,羊绒交易会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回去后自然是筹备着参会,到时候全世界各地的外国客商都会云集陵城,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羊绒交易会结束后,孟雷东打算上横织机,跟上沈烈的步伐,而沈烈打算请国际知名设计师来设计中国特色衣服,就用他最近研发的新型布料,如果可以,希望能赶上明年开春的上海国际服饰文化节。
他的目标是以此作为宣传,打开新型布料的市场,也打出品牌的知名度,之后便开始向全国各地的服装商铺货。
当然这只是沈烈的计划而已,毕竟从羊绒深加工到纺织业,再到服装设计生产,这是一条漫长的路,链条太长,经验不足,并不好走。
只是即使不好走,也要走下去,这是为了将来打算。
孟雷东点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话,咱们做羊绒做了这些年,要资金,要人脉,咱们都有,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烈笑了:“我明白,这些年,如果不是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陵城羊绒业未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将来我们涉足服装行业也一样,守望相助,一起前进。”
孟雷东也笑了,之后看了一眼冬麦:“让冬麦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酒店。”
待到孟雷东走了后,冬麦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叹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他,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以前因为孟雪柔和陆靖安的事,我们和他差点成了仇人。”
沈烈:“他本质不坏,也很有能力,只能说那个时候护妹心切,而且大家立场不同。”
冬麦点头,不过又想起上次孟雷东提到的:“对了,我和你说过吗,原来我之前就和他见过。”
沈烈:“之前?什么时候?”
冬麦便说起孟雷东受伤时候他说的话:“我也没想到,原来那个时候被人家追着的竟然是他!”
她上初中那会,公社里其实都是乱糟糟的,什么事没有,他那本书估计被红*兵看到了,才像贼一样到处跑。
沈烈却认真起来,坐在床边,喂着她吃苹果,仔细地问了问当初的始末。
冬麦享受着他的伺候,便把当年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其实我当时就应该想到,我们公社里一个个穷得要命,突然那么一个人出现,可不就得是孟雪柔的哥哥呗!”
沈烈却若有所思,没说话。
冬麦吃着苹果,想起家里人:“对了,这件事别和家里提,就说我们接洽什么客户,要在首都多呆几天,不然提了白白担心。”
沈烈挑了挑眉:“我没提,不过我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了。”
冬麦:“什么电话?”
沈烈:“当时现场直播,林荣棠被抓走的镜头,也被播出去了,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眼尖的都认出来了,好几个都打我大哥大打听。”
冬麦:“原来大家都看到了!”
沈烈:“是,大快人心,大家伙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不过都觉得他肯定没干好事。村里还有老太太以为是他和八十岁老太太乱搞男女关系才被抓的,说他犯了流氓罪。”
农村老头老太太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好几年前,大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难免根据自己的经验乱猜。
冬麦听到流氓罪,噗地笑出来:“反正知道他不干好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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