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口是心非
“你说真的？！你说真的吗？！”强烈的情感在胸腔中流动，西决身体剧烈一颤，眸中竟流下泪水。
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无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浑身的气息阴冷无比：“你没有遵守向我许下过的承诺，我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什...”西决根本没有想过无色会做出这种回答，明明知道无色没有在开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手中紧紧捏着的，蓄势待发的清明扇却完全打不下去。
西决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不去手，那瞬间，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无色席卷过来的毫无保留的疯狂杀意，熟悉的杀气释放，让他想起了那天清晨。
“你别对渺渺做什么不好的事，她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你。”
字字句句，犹然在耳。
西决脑海中的各种念头在一瞬间破碎开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感，只是怔然站在原地，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色根本不去看西决一眼，径直抱着渺渺空弦音和他擦肩而过，冷淡的声音很快就消散在大雨中：“那是你的女人，不是我的。”
就算无色再怎么因为渺渺空弦音强忍着不去迁怒西决和剑落惊心，在听完剑落惊心和西决的对话后，心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恨意和巨大的心痛感——她知道吗？她憧憬的，向往的，被她称作在这游戏里最重要的人的师父，竟然为了确保将西决的后路全部斩断，不惜牺牲她...她很欣赏的，在前一刻还跟她浴血而战的同伴，竟然对这一切全部知情却选择闭口不谈...
现在想起渺渺空弦音今天早上在雾花海跟他说的那番话，那番她毫不犹豫的评价说感同身受不是什么好事的话！想起她的微笑，巨大的心痛的情绪瞬间攫住他的心脏。
无色忍不住痛彻心扉，酸涩不已，不禁低下头去看满身伤痕累累的女孩，她陷入绝望境地的时候，咬牙硬挺，不曾呼救半分，甚至不惜舍命去救宁如轻尘也要完成西决的任务。
然而，她重视的人竟然心思各异，为了贯彻自己的计划，又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舍弃她...
可是从最理性的角度上分析，他们又有什么错？一个昏迷不醒，迷失在游戏里的程序员，的确比在现实中活生生存在的，活蹦乱跳的玩家的情况要危急得多！尽管他能够尽其所能的去理解他们说的一切，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无色心情终究酸涩无比，无论如何，难道这就是选择“牺牲”她的理由？
天空布满乌云，一滴液体混杂着渐小的雨滴滴落在渺渺空弦音满是血痕的脸上，冰凉的气息缭绕，无色低下头吻上她冰冷的唇，却只能碰到虚无的雾气，像是触碰到，又像是没有触碰到。
笨蛋...
傻瓜...
蠢死了......
剑落惊心看见无色低头去吻渺渺空弦音，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松，张了张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剑落惊心。”无色抬头，眸中漆黑如暗夜，额前的碎发遮住面容，冰冷彻骨，一丝光亮也无，暗沉的眸底的杀意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强烈，竭力遏制即将爆发的怒气，一字一句道：“你把她当作牺牲品？”
“牺牲品”三个字宛如有灭顶的威力，剑落惊心的心神狠狠一晃，身体跟着一震，面色苍白。
“...全盘计划的牺牲品？还是...计划成功的垫脚石？”无色忽然讽笑出声，语调缓慢道：“我师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面冷心热，苦口婆心，对我来说，就像兄长一样，他教会我很多事，在这个游戏里，对我而言，他是最重要的人。”
“面冷心热，苦口婆心...”无色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极其放肆极其张扬，就仿佛他想这样大笑已经很久了。
剑落惊心仿佛被钉在原地，脸色在一刻褪至毫无血色，紧紧闭上眼睛，这话的语气，他只是一听，就知道是渺渺空弦音说的，但是原本温柔温情的语调却被无色咬着牙念出，一字一句，讽刺无比，让他痛得双眉紧皱。
笑完之后，四周原本就冰冷的气温再次下降，无色身上那种极冷极狠的感觉全部爆发出来：“为了达成目的和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所有人都可以当作棋子，所以自然而然的将她的感受抛之脑后，看似是为了她，其实也不是为了她，明明要保护她，却又伤害她……”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无色几乎是咬着牙，浑身发颤，在这一瞬间，风云变幻，杀气暴涨！
无色的诘问像是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瞬间，凭空凝结的血刃狠狠贯穿剑落惊心的心脉，他的身体一震，吐出鲜血，血条几乎降到底。
不躲不避的吃下无色饱含怒意的一击，剑落惊心看向无色的眼眸，无色的目光中饱含愤怒，憎恨，不解，痛苦，情绪太过强烈，他被逼得往后一退，血条已经下降到25%，精神动荡过大，直接向后倒去。
“剑落惊心，或许你不怎么了解我，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从来不屑于顾及任何的人情世故，现在不杀你，算是顾及她的情面。”无色居高临下，看向倒在地上目光涣散的剑落惊心，眼里俱是轻蔑，冷笑道：“我知道你有说不出口的理由，但我不在乎你的苦衷，等她重返游戏后，我不会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告不告诉她，是你的自由，你自己掂量。”
“你也一样。”转过身去，无色看向西决，嘴角勾起一抹危险弧度，嗤笑道：“无妄狱不缺你这一座西月城。”
被无色的话震撼到的不仅是剑落惊心，连西决也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到无色指责的对象中，尽管无数次想抓住无色想大声询问甚至是跪下来求他告诉自己天歌的下落，现在真真切切的望着无色怀里阖目而睡的渺渺空弦音，即使知道她不是真的死了，但目光里有隐忍和内疚......
无色的行事风格本就异常残忍狠厉，对待看不顺眼的玩家，首先是嫌麻烦无视，但一旦有一星半点的威胁，或许，他会毫不留情的杀掉...
终于止不住，西决颓然坐倒在地上，将头迈进臂弯里，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无色知道天歌的行踪，那便是有希望！毕竟，无色在知道一切后，没有因为想要为渺渺报仇，以至于被愤怒冲昏头脑，拿天歌来威胁他们，甚至想泄愤杀掉天歌，已经很好了......
“枉我还想着帮你，现在看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无色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件最为稀疏平常的事情，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借着转身的机会掩饰住脸上复杂的表情和流露出的最为真实的情绪。
在渺渺空弦音死去的瞬间，知道她像风过水无痕般化作一缕青烟从这个滚滚红尘消失，他的确惶怕到绝望得几乎不能呼吸，直到听到剑落惊心虽然没有明说要恢复她的数据，但表达的意思差不多，他心中的大石才真真正正落地，可是胸腔中残存的愤怒，和他的心痛一起，几乎忍不住要瞬间爆发！
“天歌，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的下落，就现在，她在无上宫的觅星谷。”无色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虽然怒不可遏，但他终究不想让剑落惊心告诉渺渺空弦音所有的事情，尽管谁都知道，她的确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力，可是，他已经可以想象这件事会对她造成怎样的伤害，而他，不愿意再看到她痛彻心扉的模样！
他不想也不愿让她在能够尽情释放情绪的游戏里也受伤害。
剑落惊心和西决之间的对话无色尚且还有一部分不能听懂，但他很惊讶，事情的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他们的对话虽然也为他解除了很多疑惑，但事实上，既然剑落惊心是渺渺空弦音珍惜重视的人，他也只能强忍住将剑落惊心狠揍一顿，杀死再拎起来鞭尸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语才能将直击心灵的伤害量最大化！
当然，他也害怕等渺渺回来之后，她会怪他...
想到这里，无色低头看着渺渺空弦音的面容，一张小脸满是血痕，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血痕像是他心上的烙印，抹消不去。
无色悲哀的轻笑一声，如果剑落惊心执迷不悟，由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接下来渺渺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伤害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直至到最后，连伤害他人的当事人自己都会觉得麻木不仁，那到时候，剑落惊心就会变得真正的冷心冷情！
在这一刻，无色的眼神突变得无比森寒，不过，他的一字一句都包含着真情实感，的确没有同剑落惊心和西决开玩笑......
无色望向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的观战席，雨还在下，只是雨势稍微收敛了一点，他低下头，将怀里轻的像羽毛一样的青衣女子再抱得紧了点，双足轻点，快速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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