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Chapter.78
“熊子。”
赤司忽然靠近,甚至没做出任何解释,直接拽着熊子的手臂往距离最近的大门走。
“……有事等会儿再说好吗?”她低耸着头,实在没心情应付赤司。
“不,必须现在。”
他的脸色吓得熊子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从地跟上他的脚步。
出了篮球场后他们走到僻静的楼道里,静悄悄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垂眼,默不作声等待赤司开口。
“w.c.我会赢。”
“嗯。”熊子轻点了下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回答他。
赤司望见她无助却又坚强的模样,蓦地很心疼。他叹着气将她揽入怀中。
“哭出来吧。”
“……”
她埋在他怀里沉默了几秒。很快,泪水使熊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算什么啊——刚才在赛场上是谁一副嚣张的模样,残忍地笑说世上无人可违背他的?现在居然又表现得温柔体贴,那眼神简直能叫熊子沦陷。
然而,她并不想轻易妥协。尽管眼泪夺眶而出,熊子强忍着那些强烈的情感,逼迫自己不在赤司面前失控。
“怎么,在我面前也想隐藏感情么?”赤司双手捧她的脸颊微微向上抬,一红一金的瞳眸细细审视她,嘴角的笑意也淡了。
“你最近变得很奇怪。”熊子没挣脱。她喃喃地说着,语速缓慢又不太清晰。“所谓两个赤司……那是真的吗?我甚至搞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两个都是我。”面对她的问题,赤司回答得简单明确。“你会习惯的。”
熊子呆呆地直视他,半天没点反应。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迁就你。
——只有我……想要违抗你这种事绝对做不出来。
——喜欢你这件事简直是一个诅咒。
球赛后,赤司在篮球场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绝对不可以失败,那是帝王的宿命。」
她蓦地开始害怕,担忧起这段感情永远不会开花结果。
也许最初就该躲得远远的把他当陌生人,或是在自认配不上他之后便全身而退。
一个是喜欢熊子的赤司征十郎,另一个是一味追求胜利认定了只有「赢」能衡量一切的赤司征十郎。
“你也清楚,只有你一人可以挽救我了,不是么?”
“我……只是喜欢你,「挽救」什么的,太夸张了。”
“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证明。”
“不要!”熊子惊叫一声,恐慌地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她相信赤司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过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是我的宿命。” 他一手上移,托住她的后脑勺。两片唇瓣靠得很近,湿热的呼吸倾吐在她脸上,语气半是诱利半是威胁。“正如熊子你是我的,这也是宿命。”
他深知熊子是个容易被发光体吸引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赤司时常想,只要他再耀眼一点,她再也移不开视线,漂亮的绿色双眸内满满是他的倒影。
“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
“把你的人生交给我,我不会使你后悔。”
……
熊子身体一颤,被按住的后脑勺忽然传来阵痛。她下意识地想退后几步,无奈被禁锢得太紧,连呼吸都难受了起来。
“咔嚓。”
与此同时,楼梯道的门冷不丁地被推开,发出突兀一声响。熊子随着声音望去,一道晃眼的亮光顺着门缝透来,直直刺入她脆弱柔软的眼眸内。
“姐——”
还没等吃惊的绿间的话音落下,熊子的头脑一片空白,在赤司松手时失去支撑,背靠着墙壁软弱无力地瘫坐下去。
无论是声音还是光,在耳朵与眼的过滤后被放大放亮无数倍,连绿间走近时的脚步也有如雷鸣轰响。
“熊子?”
她捧着脑袋,迷迷糊糊间想起了这熟悉的感觉——和上次失足跌下楼梯时是一样的。
……后遗症?
不,熊子还记得刚才为了在几分钟内买到幸运物,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撞到后脑勺,直到一个小时后才重新找回疼痛感。
「绿间熊子你绝对是个反射弧度可绕银河系一圈的白痴!」
两行鲜红湿热的液体顺着鼻滑下,染红了嘴唇和下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回事!?赤司你最好解释一下!”没看到事情经过的绿间还以为是赤司做了什么,一边跑上前扶起熊子,一边愤愤瞪向他。
“和他无关……我之前摔下楼梯了。”熊子捂着口鼻,大脑传来的剧痛让她神色痛苦,双眼紧闭。
“快把她送医院。”赤司蹙眉,突然联想到什么。鼻腔出血很可能与撞到脑袋有直接关系。
绿间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拨通急救号码,按下数字键的手都在颤抖。赤司则将熊子打横抱起,甚至没注意有几滴鲜血被抹在了自己的白蓝的队服上。
“……自作自受的白痴。”为了区区的幸运物无视他就算了,居然还愚蠢到跌下楼梯撞到头,藏到比赛结束后也不说。
昏昏沉沉的熊子靠在温暖的怀抱内,睡了过去。
**
熊子又做了一场毫无头绪的梦。
与其说是梦,脑海里的画面却像走马灯剧场,闪过一块块记忆碎片,里面装着她和赤司的各种回忆。
从最初的相识到小学时当他的跟屁虫初中加入篮球部与退出的那段时光赤司搬了家高中后与他再次重逢……
关键词——发光体,篮球部,帝光,野营,志愿表,娃娃……那个吻。
她恍然大悟,赤司已成为了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存在,在她十六年人生中留下了满满八年的印记。
回首望去,他们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朋友,超越了分分合合的恋人,超越家人。
他们是钥匙和锁,只有熊子这把钥匙可以打开赤司的锁。
……
再次恢复知觉后,熊子睁开眼,茫然地瞪着白色天花板发呆,闻到满腔刺鼻的消毒水味。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应该说是懒得动脑去想。
眼眶和鼻腔又干又涩,仿佛全身的水份都被抽干了,变成一具空壳。
熊子只好再次闭上眼,希望能湿润眼睛。
“鼻子出血很可能是因为摔到脑神经了……啊,既然是原来有过病例,这很容易解释得通。”从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熊子竖起耳朵,尽可能的将内容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也许是某种后遗症,在二次摔下楼梯后被触发了。我们称之为脑挫伤后综合症”
音源顿时断了,熊子歪歪脑袋,想继续听下去。
“……一般脑震荡不会有后遗症,偶尔会有人在经历了一个无症状期后时常感到头晕失眠或是对声光敏感,体力上的急速消耗和压力导致他们情绪焦躁思维迟钝。不过我第一次见到两年后出现后遗症状的病例……”
这一段句子里穿插着各种专业术语,熊子越听越玄乎,索性转个身,背对着门继续睡。
“奇怪的是她的视力,”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二位少年解释,“只不过头部撞击了一下,视力从极佳的1.5跌倒0.3,可能是颅内视神经压迫导致的。”
“不,这样就对了。”绿间摇头,“我们家的近视是遗传的,只有姐姐她眼睛好得不正常。”
“……她应该醒了,进去吧。”
赤司和绿间互望一眼,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身子转向一侧的熊子听到动静后睁眼,支起上半身,缓缓地转过去。
她的缠绕了几圈的绷带绑在头上,绿发凌乱地披洒,翠绿的双眸红肿,布满血丝。红与绿的强烈对比色极其怪异。
目光在接触到来人后定住。熊子情不自禁地伸手揉揉眼眶,眼前的场景依旧是一片模糊。
“眼睛……”好累。
“姐姐,你得配眼镜了。”绿间的开场白简直糟透了。
“诶?”
“还有,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件事怎么没说?逞能很好玩吗?姐姐究竟是傻到什么地步了啊同样的错误居然犯两次!!”只不过说了几个字后便再也停不下来,绿间的指责如枪林弹雨投向搞不清状况的熊子。
“真太郎,先出去。”听不下去的赤司站出来中断了他的话,也不顾绿间不赞同的表情,眼神威逼着他乖乖退出房间。
“……啧。”绿间竟找不到反驳的字句,只能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顺手带上了门。
呼……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这样,还能看见吗?”赤司走向床边,在距离她只有半米的位置停下。
“嗯。”熊子眨眨眼,对方的面容清楚不少。“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撞到脑袋了吗,为什么会视力下降?”
“可能是角膜损伤,放心,会慢慢恢复的。”他伸手拍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太大意了,下次怎么敢放心让你一人走楼梯?”
熊子吐吐舌头。她这一昏倒虽然吓得他们手足无措,但好歹也终止了几个小时前和赤司那场沉闷的交谈。
“对不起,今天发生太多事了,我脑子乱乱的。”
“道歉的是我。”赤司顺着床沿坐下,靠着熊子的肩膀轻声道。“我吓到你了。”
熊子无言。如果不是晕倒,她真不知该怎么收场。
病房内再次陷入片刻的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熊子别过视线打量起房间,四周是白色干净的墙壁,枯燥无味又病态,是刺眼的颜色,窗台前空荡荡的,透过窗能看到外面高楼耸立。
这里和她上次住的病房出奇的相似。
——简直就像个笼子。
“比赛前晚,真太郎总算和我说真心话了。”熊子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勉强挤出笑容,“他说,我若是决心和你在一起也没关系,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要我觉得幸福。”
“……”
“幸福吗?我不知道。”她自嘲般摇了摇头,“但几年过去,和赤司在一起时的感觉一直没变。我尊敬你,喜欢你,离不开你。如果喜欢一人需要理由,我想这些已经足够了。”
你还在担心些什么?
从高中与你重逢开始,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必须在一起」的宿命,
赤司抿唇,在她包着层层纱布的额上留下一吻——那是他的回答。
“后天我会带领队伍赢了冬季杯,然后跟我一起回洛山。”
……
熊子抬眼,轻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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