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老头的话只能信一半
独联体国家又让加里.内维尔滋生出浓厚的文学气息。
“凝望莫斯科，我发现每一个瞬间都是史诗。红场红墙外的无名烈士墓前，一簇长明火在熊熊燃烧！在熊熊的火焰中，我看到无数双眼睛。
每一双眼睛里，都铺满了俄罗斯的地图，俄罗斯的森林，俄罗斯的河流，俄罗斯的疆土。
在熊熊的火焰中，我看到无数只手臂......”
不等他吟诵完，贝克汉姆的足球狠狠招呼在他头上。
加里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冲着贝克汉姆吼道：“你特么这是迫害公司股东，我要撤走名下的资产！”
他的话音刚落，老队员那边发出了夸张而刺耳的哄笑。
“继续念啊！安德烈.内维尔斯基，童话世界的孤儿！”
“继续背，老爷们还没听够呢！”
加里.内维尔用力甩动胳膊，刚才酝酿的情绪被一下打断，瞬间失去了装逼的愉快感受。
曼联队在唯一的训练课上瞎折腾，弗格森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跟着众人一起起哄。
基辅迪纳摩的主场实在太简陋，就像是一家低级别英格兰俱乐部的球场，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从转播画面看，瓦列里.诺巴洛夫斯基球场看起来还不赖，甚至还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
可是到了现场，众人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小破球场，球场对外宣称可以容纳2万人。
贝克汉姆环顾四周，觉得这座球场不可能有2万个座位，作为一名从小经历过各类赛场的英格兰球员，他很容易就能估算出球场的容量。
瓦列里.诺巴洛夫斯基球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球场，但是竟然还有相当一部分位置被拿来建成包厢，这说明还是有大人物喜欢在球场谈生意。
而老爷们显然不愿意和平民同乐，哪怕在足球场也给自己建立了一个小天地。
贝克汉姆若有所思地绕着跑道慢跑，刚才老头假模假式的打着队医的旗号，在众人面前让他不用参加球队合练，只需要慢跑恢复就可以。
不远处，吉格斯正在和前锋们进行认真而严谨的沟通，他在回访“衣食父母”们的用户体验。
他现在拿出了科研般的态度来对待传球，大胆假设，小心验证，力求每一次传球都能如同手术刀般穿越防线，然后乖巧的落在队友脚下。
加里.内维尔依然在认认真真地处理每一次传球，经过了三年多职业足球的锤炼，他基本能够自如应对高位逼抢，就连当初一直吼他的舒梅切尔都找不到什么毛病。
这些事菲尔很早之前就能在训练中轻松做到，只可惜他的技术动作到了真枪实弹的时候总会打一些折扣。
这是内维尔兄弟少年时代就出现的行为特征，只不过在职业足球里被不断放大，加里的职业生涯逐渐和弟弟拉开了差距。
贝克汉姆觉得足球世界是由成千上万个像他这样，有一定天赋，努力训练，勤奋工作的人组成。
相比于他和加里这样的球员，天才的职业生涯通常会走两个极端。他们在少年时期从来都不用为能否踢上职业足球而忧虑。
对于他们来说，在职业球队打上主力就像是吃饭睡觉那么自然。但是当他们的天赋不足以弥补综合能力的要求或者不能符合球迷们的期望时，很多人的职业生涯都会经历一次断崖般的跌落。
贝克汉姆觉得他和加里是一种球员，但是外界完全不这么看，大家都觉得他靠天赋，而加里全靠努力。
这个误解一直得不到澄清，让他有些许无奈。
主要原因大概是来自他的颜值，绝大多数只要看到他的脸，再看到他在场上的表现，就毫不怀疑地认定他是一名天赋型球员。
凭什么长得帅就是天赋型球员，而长相普通就只能靠努力。
加斯科因的传球不销魂吗？
罗纳尔多的突破不犀利吗？
他们长得帅吗？
贝克汉姆一边思考人生一边跑步，不知不觉就通过划水度过了一堂训练课。
他抹了抹头上的......哈哈，尴尬了，头上没出汗。
这就是体能太好的副作用，磨洋工之后一点努力痕迹都没有。
贝克汉姆有点尴尬地走向更衣室的路上，老头迎面走来，他的表情立马转换为尴尬的微笑。
弗格森拍了拍贝克汉姆的肩膀说道：“大卫，辛苦了！”
贝克汉姆：“......”
老头这是在骂人......
......
当振奋人心的冠军联赛官方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曼联队和基辅迪纳摩队开启了半决赛的第二回合。
贝克汉姆坐在替补席上，舒梅切尔正在和基辅迪纳摩的队长交换队旗，瓦列里.诺巴洛夫斯基球场传来了主队球迷山呼海啸般的歌声。
基辅球迷正在齐声高唱着一首充满前苏联风格的歌曲，歌声悲凉而不失雄壮，就像在倾诉一个故事。
歌声起初慷慨激昂，很快变为忧伤，随后又夹杂着彷徨和怅然，到了最后又变得高亢起来，就像在倾诉着一个伟大国家的人民曾经经历过的生活。
现场的意境和基辅迪纳摩队的处境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大比分落后，但是乌克兰球队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从哨响的第一秒就向着曼联发起了冲锋。
而贝克汉姆的队友们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基辅迪纳摩要维护自己的荣誉，而曼联也要保持自己的骄傲。
两支球队就像是两个士气恢宏的军队一样，毫不畏惧地向对方发起冲锋，在主力部队相遇时又毫不留情地撞向对方。
看着斯科尔斯毫不犹豫地冲击比自己大两号的基辅中场，加里.内维尔冒着受伤的危险飞身封堵对手的射门，贝克汉姆内心突然生出坐立不安的感觉。
成为曼联主力的第三年，他已经没法适应在场边看着队友在场上拼抢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胆怯的士兵，因为害怕战斗，溜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战斗的结束。
场上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双方的球员拼抢动作也越来越强硬。
哪怕已经手握4球的优势，曼联球员也丝毫不允许对手侵犯自己的领地。
而回到主场的基辅迪纳摩队在绝境中彻底摆脱了首回合面临强敌时的胆怯，他们不惜体力，不计后果的扑向曼联的半场。
这就像是一场厮杀到白热化的重量级拳击比赛，基辅迪纳摩被曼联封了双眼，被强大的对手打得摇摇欲坠。
模糊的视线和浑身的痛楚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他们毫不犹豫地挥拳，像是用生命做赌注，想在绝境中逆转早就注定的结果。
曼联球员也打出了火气，他们根本不打算给对手任何反扑的机会，激烈的身体对抗遍布球场的每一个角落，比赛的激烈程度丝毫不逊于任何一场英格兰德比。
贝克汉姆觉得比赛一直在加速，他看到吉格斯为了防守追到后场把对手铲倒，他看到巴特把身材高大的乌克兰球员顶得人仰马翻，就连菲尔也毫不退让地把对手放倒在地。
贝克汉姆感觉上半场一瞬间就结束了，两队球员走向更衣室的时候都在大口喘着粗气。
没想到一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比赛竟然能踢得如此悲壮。
更衣室里，弗格森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还要红润一些，他用力嚼着口香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曼联球员都觉得自家主教练一定会说出诸如“踢得聪明点”或者“不要白白浪费体力”的话。
没想到老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可能会以为我要责怪你们在无关紧要的比赛里白白浪费体力，踢球不带脑子，那你们就小看我了。
为了保住优势踢催眠足球是尤文图斯干的事，害怕丢掉球权而在中后场来回倒球的是阿森纳。如果我们也像他们一样，我们就不是曼联！
没有人能够在斗志上压倒曼联，他们想要踢得轰轰烈烈，我们就让他们轰轰烈烈的和冠军联赛告别，曼联队绝对不会惧怕任何对手，因为我们是曼联！
不要忘了，还有超过2000名球迷来为我们助威！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领先4球吗？
如果我们不全力以赴，那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不要再想上一场比赛，当比赛的哨声结束时，我们要让他们清楚曼联队有多么伟大！”
......
说完这番话，老头果决转身离开了更衣室，留下了一群濒临高血压的曼联球员......
“大卫，老头说的话只能信一半，我们是球员，但不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在4球领先的时候和对手拼命，”
走向球员通道时，加里.内维尔老气横秋地说道，大概从小身边都有菲尔的原因，他总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更世故一些。
看到这个胡子还有些稀疏的家伙，贝克汉姆只能呵呵一笑。
不知道刚才是谁跳得最凶，叫声最大，现在又来装智者，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虽然加里.内维尔嘴上这么说，但是他下半场绝对跑得比谁都带劲。
果然，下半场比赛刚开始，他就把雷布罗夫铲得满地打滚，紧接着又把舍甫琴科连人带球怼出了边线，引得弗格森连连鼓掌，大吼大叫，就像一个把票买到了教练席上的球迷，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场景让贝克汉姆觉得很有喜感，加里这个狗东西看起来咋咋呼呼，实际上脑子比任何人都聪明。
他很清楚老头之所以用他，不图他美貌的容颜，也不图他惊人球技，因为他哪一样都沾不上。
和其他竞争者相比，加里.内维尔唯一的优势就精神力量，这才是他赖以生存的资本。
每个人在少年时期都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加里也中二过。
但是当弗格森二话不说让他踢中卫，去和高大的英格兰前锋拼命的时候，他突然开窍了。
正如他被英国皇室的外围女折腾得心神不安时一样，当痛苦和煎熬积累的一定程度的时候，顿悟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
从此以后，加里.内维尔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曼联队的斗犬。
无论站在面前的是什么生猛野兽，他都要冲上去和对方搏斗、撕咬。
当两支球队出现冲突时，他都会鼓起勇气做那个点炮的人。
贝克汉姆记得加里被罗纳尔多打爆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不能自哀自怨，去奢望生命力没有的东西。
不管命运赋予我什么，我都要珍惜。”
加里.内维尔确实做到了，他一直在用生命拼抢。
第54分钟，斯科尔斯企图拦截对手的传球，但是因为腿太短只能勉强碰了一下。
足球变向后飞到了加里和“基辅双子星”之一的雷布罗夫之间，两个人都发疯一般的冲向足球，然后同时放铲。
在全场球迷一片惊呼声中，两个人的腿狠狠相撞，然后因为冲击力在球场上无力地旋转。
就在雷布罗夫还亮眼冒金星的时候，加里.内维尔已经咬着牙从地上撑起来，然后像是疯狗一样把球带到中场。
等加里.内维尔把球传向左路的时候，场上的曼联球迷兴奋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毫无保留地为自家的拼命三郎送上了欢呼。
吉格斯拿球后根本不做试探就全速启动，他和基辅的右后卫上半场已经结下了梁子，两个人只要拿球基本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单挑。
基辅右后卫看到吉格斯要启动，立刻准备用身体把进攻球员和足球隔开。
吉格斯如果杀红了眼一般硬生生把对方挤开，在禁区连续变向，晃开中后卫果断起脚。
基辅门将把重心压了下来，他既要防备对方打身下，又害怕对方横传中路。
但没想到吉格斯摆腿就把足球踢进了上角，门将根本没有抬手的机会，只能仰头看到足球直挂上角。
1比0！曼联球员激动地抱在一起。
一旦打出了情绪，不管是什么规模的比赛，进球瞬间爆发的情绪都会让球员们激动不已，就连弗格森都像个小伙子一样用力挥舞着拳头。
基辅迪纳摩在曼联进球后的5分钟就做出了回应，雷布罗夫在禁区外拿球后不做调整起脚轰门，足球划出一道抛物线飞进球门。
1比1，舒梅切尔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对方蒙出了世界波，他也没办法。
又过了10分钟，舍甫琴科几乎在同一个位置又打进了一个世界波，这下弗格森的脸完全黑了。
这特么也太诡异了，怎么打世界波跟玩儿似的。
眼看球队落后，弗格森下意识就想让贝克汉姆出场，深吸一口气，理智又回来了。
输一个球又不会死，更何况比赛还没有结束。
贝克汉姆不在场上，曼联队依然有不少进攻好手，要沉住气。
如果遇到危机就让贝克汉姆上，恐怕会寒了其他孩子的心。
先进球，第70分钟被反超，贝克汉姆觉得这一幕一周前发生过，只不过这次曼联是受害者。
出来踢球，早晚要还的......
弗格森大手一挥，赫斯基替换谢林汉姆出场，这回曼联队要来点直给的进攻方式。
第75分钟，赫斯基头球摆渡给吉格斯，后者立刻横穿给斯科尔斯，生姜头一脚打高。
第78分钟，吉格斯把球传到赫斯基头顶，肉盾把足球狠狠顶在门将脸上。
第81分钟，吉格斯的传球又被索尔斯克亚错付了。
经过连续三次打击，威尔士人觉得今天大概不再会有助攻了，索性自己抻着头硬干。
第85分钟，足球来到了吉格斯脚下，威尔士人看了一下中路立刻传球，基辅右后卫使出全身的力气起跳，然后被过得干干净净。
就在基辅后防线因为惯性思维，判断曼联队的左边锋到底要往哪传的时候，吉格斯突然起脚，这一次轻松打进远角。
2比2，贝克汉姆激动得从替补席冲到了边线，整个替补席都沸腾了起来，2000多名曼联球迷干脆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竟然从1万多名乌克兰人的包围下突出重围。
......
比赛结束，曼联队球员直接躺在了地上。
联赛打完只休息了一个晚上就踏上了乌克兰的旅程，要不是正好上头，这场比赛踢成什么样真的难说。
跟着球员们去客队看台向球迷致意的路上，弗格森悄悄向布莱恩.基德炫耀道：“看看我中场休息那一针鸡血打得怎么样？
来劲不来劲？
上头不上头？”
布莱恩.基恩一脸崇拜得点点头：“老板牛逼！”
此时，贝克汉姆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看来加里多得没错，这老头的话真的只能信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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