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梦境再启(4000字二合一大章)
大周不良人正文卷第二百八十五章梦境再启赵洵又开始做那个离奇的梦了。
梦境开始的地方就是那个草原祭祀仪式。
他不仅能够看到乌拉尔的视角,还能够感受到乌拉尔的心理活动。
乌拉尔似乎很讨厌面对这样所谓庄严的大场面。不论是巴斯还是谁,每当他开小差走神时,都喜欢以一种长者的姿态去训诫他。此时,乌拉尔总会装作一副驯顺的模样聆听他们的教诲,实则内心却在计算着该如何打发之后的时光。
是跟阿班一起去山原掏狼窝,还是沿着河水一路向西涉水嬉戏?是跟阿班在草原上来一场赛马比赛,还是瞒着父亲去数百里之外的那拉提聆听僧人的弹唱?
是阿班!
乌拉尔抑郁的心情登时转晴,一个挺身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这时才来,可把我憋死了!”乌拉尔没好气的瞪了阿班一眼,拉着他的手臂便要往外走。
阿班,阿班!这一切都跟他紧紧联系在一起,嘿,那个生着一对甜甜酒窝的男孩。
“乌拉尔少爷,你快来啊,乌拉尔少爷!”
正当乌拉尔独自冥想时,近旁旳毡帐突然被人掀开,一阵清风紧随着灌了进来。
乌拉尔听后先是一愣,旋即大喜的摇着他道:“真的?”
阿班挺直了腰身,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道:“那还能有假?乌拉尔少爷,你要不要去看看?”
回答他的是一个有如峡谷般大大的微笑。
阿班挠了挠头,笑了笑:“方才我在北原那边牧羊,刚是把羊群赶回来,误了些时景。”
乌拉尔无心在这些琐事上与他争论,不耐的挥了挥手道:“算了,都是些不打紧的事。这次你又遇到什么新奇的东西?”
阿班听及此微搓着手掌笑道:“努尔别克产仔了!“
当然,努尔别克对乌拉尔和阿班还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乌拉尔少爷,你给小羊们起个名字吧!”阿班满面笑容,此刻正攥紧拳头满怀期盼的望着我。我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傻傻的点头道:“好,好!”
努尔别克身子虚弱,只产了两只羊仔,一只通体雪白,一只却是黑白相间。乌拉尔给白羊起名叶赛尔,花斑羊则唤作木卡西。
……
……
努尔别克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尾羊,如果要论谁对它感情最深,那便非乌拉尔和阿班莫属了。夏日是牲畜产仔之际,生产小羊本没有什么寻常。但今年适逢草原大旱,成羊都渴死了成百上千头,顺利生产的羊羔便更少了。此时,努尔别克成功产下一只羔羊,无异于给草原的牧民们打足了气。
乌拉尔与努尔别克初次相遇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冬日。
时已入冬,寒气凛凛,全族上下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游牧大转场作准备。但上至族中长老,下至不谙世事的孩提,几乎所有族人的眉头都布满了愁纹,乌拉尔与阿班自然也不例外。
是啊,在这个牧场,不管是族人还是牲畜都享受了长生天整整一个夏日的馈赠,养的满面红光,人膘马肥,哪里还会想顶着风霜跋涉六百多里,愣头愣脑的跑到冬窝子去呢?
望着努尔别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乌拉尔却哽咽着哭泣了,努尔别克于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生命的意义!
......
......
乌拉尔却不忍见它呜咽着在凌冽寒风中孤独死去,拉着眼角泛红的阿班一齐跑去找父亲。
那时父亲正在给骆驼喂盐,这些家伙似乎知道接下来的几日里要背负起族人全部的家当,便理所应当的卷起长舌头将盐槽中的盐粒毫不客气的卷食干净。不过,父亲却没有丝毫责怪它们的意思,只轻轻抚摸着它们的嘴角,嘴中喃喃说着什么。
听到乌拉尔的哭诉,父亲神情只微微一滞,便继续抚摸骆驼。乌拉尔被父亲的冷漠表情激怒了,声嘶力竭的大吼着,要求他带上这只羊羔,把它丢到骆驼背上的篮子中去。可是不管我怎般央求怒喝,父亲却依旧无动于衷。
乌拉尔的父亲常说,他们是要老死在马背上的民族。细细想来却是如此,不管人们有多么不情愿,为了牲畜能挨过凌冽寒冬,人都不能停下脚步,必须毫不犹疑的走下去。
长路漫漫,走下去才能活着。
乌拉尔和阿班在前日赶羊入圈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受了伤的小羊羔,它该是寻觅吃食的时候从山坡上跌了下来,左后腿径直折了。对于转场的牲畜来说,折了腿便意味着死亡,有谁会去在乎一只不能行走的牲口呢?
是啊,乌拉尔是淘汰羔子,是不能饶恕的罪人!
乌拉尔知道的,他一直在恨,是乌拉尔害死了母亲,是乌拉尔亲手害死了母亲。
乌拉尔反绞起着双手,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天渐渐昏暗了下来,太阳早已落于盘山之下。我的嗓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变得沙哑、剧痛。一直缄默不语的父亲缓缓踱步至我身侧,长叹一声,耳语道:“努尔别克本就是一只弱生的淘汰羔子,现在又受了伤,不可能熬过这个冬天的。”
乌拉尔哭闹着,嘶喊着恳求父亲带上努尔比克,阿班也跪了下来不住向父亲叩首,可父亲就是无动于衷。最后还是老祭司到父亲身边求情,跟他说了些什么。父亲只跺脚道:“天生的淘汰羔子,肯定养不活,你要养便给你,这样你这個淘汰羔子一路上便有伴聊了。”
父亲冷哼一声,沉沉迈步离去,只留下乌拉尔和阿班愣愣的望着漆色的夜空。
对,去掏狼窝,去掏狼窝!可恨古怪的老巴斯害的我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阿班总能在我满怀愁绪时提出一个让人惊喜万分的建议,于此,我当然不能拒绝。
......
谁说努尔别克活不过这个冬天,淘汰羔子也可以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后来,努尔别克成功的熬过了那个吃人的寒冬,乌拉尔也得以昂起头大大方方的从父亲身边走过,宣泄着我心中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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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尔少爷,我们去掏狼窝吧!”阿班双手托着下巴,满怀期待的望着我。
草原人管狼叫卡勒,但老巴斯却喜欢把狼唤作“狗鸟”。也许是对狼过于尊重的缘故,老巴克斯身上挂了数块狼骨、狼牙做成的护身符。每当哪家少了东西物件,哪家小孩生了不可知的怪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带上这些护身符去那处跳神。在他看来,草原上的诸多生物中狼最是不可侵犯,任何对狼不敬的行为都会给族人带来灭顶的灾难。
故而乌拉尔和阿班这一路分外小心,为的就是不给这老家伙抓住把柄。
掏狼崽可不是说着玩的小事,稍有不慎就会惹怒母狼,十分危险。所以乌拉尔唤阿班偷来了托索随身携带的那柄匕首,这样便可保证万无一失了。偷窃父辈之物,这样的罪行为族人所不耻,可是要被鞭笞的。对于这般近乎无理的要求,阿班却从不会拒绝。在他看来,乌拉尔要求他做的任何事情似乎都是合理的,因为他们是兄弟。
......
成狼大多在四五月份产仔,草原背阳山坡后,便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洞,多是狼崽隐匿之所。
乌拉尔和阿班轻车熟路的摸到背阳的山坡处,见左右无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若是被老巴斯发现,少不了又要搬出经义和天神来说道。若说对狼的敬重,没有人会超过这个古怪乖戾的老头儿。
狠揍完阿班后,他的父亲总会跌倒到草窝子里,大口喘着粗气斥骂。没有人听得懂在说些什么,出于心虚,乌拉尔会不时的朝他瞥上一眼。若是不凑巧,或许便会与那双苍鹰般锐利的眸子对上。每到这时,他的眼中总会闪过一丝疑惑,但随之这份疑惑就会冰消雪逝。
阿班不会说这掏狼崽是乌拉尔的主意,他不会说偷匕首也是乌拉尔的主意。在他的眼中,他们是兄弟,为兄弟挨两巴掌不是理所应当吗?
有时看到阿班那灿烂的笑容乌拉尔会感到阵阵心虚惊骇,为什么他会对乌拉尔这么好?为什么他为乌拉尔做那么多事情却不求回报?乌拉尔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若是这件事情乌拉尔和阿班互换身份,乌拉尔会不会像他一样挺身而出?
兄弟不是应该共饮一杯奶茶吗?兄弟不是应该共枕一床花毡吗?兄弟不是应该共同享受长生天的祝福,接受神的考验吗?
阿班的执拗和义气换来的往往是他父亲的一顿响亮耳光。这段耳光往往扇的阿班面红耳赤,嘴角渗血。偏偏阿班十分懂事,不管被父亲如何毒打,总是一声不吭,更不会出手反抗。每当这时,他的父亲就会把他那顶布满油渍乌黑无比的圆形皮帽取下来,狠狠的迎风挥击,似乎在与什么无形的物质抗争。那顶皮帽是乌拉尔的父亲送给他的,用上好的狐狸皮做里子,戴在头上十分暖和。
这皮帽本是用来冬天取暖的,可阿班的父亲却是毫不在乎,一年四季的戴在头上。久而久之,这顶皮帽就变得油污不堪,让人不由的想离他远一些。
“当然,乌拉尔少爷,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阿班的神色有些异样,但还是强自挤出一抹笑容,握着火石一步一颤的去生火。
“等等!阿班,我叫你去做任何事情你都会去做吗?”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到,狠狠咬牙道。
“当然。”阿班挠了挠头,灿烂笑道:“少爷,我为你可以去做任何事。但是你会叫我去做什么事呢?”
乌拉尔猛地摇了摇头,强自按下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乌拉尔去想这些可笑的事情做什么?乌拉尔是族长的儿子,乌拉尔怎么可能为他挨巴掌?
“我叫你点火放烟把狼崽熏出来!”我咽下一大口吐沫,略带命令的向阿班呵道。
阿班微微一愣,嘴角抽搐一瞬。
望着阿班一个人用火石取火,乌拉尔心中升起的无名之火渐渐平息下去。
是啊,他为什么要向阿班发火呢?这些又不是他的错!这都是命,这都是命!
“乌拉尔少爷,乌拉尔少爷!你快来看啊,快来看啊!”阿班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传来,乌拉尔不由的蹙起眉头朝洞口走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好了,快去生火吧!”
劳累了一天,母狼多会在落日时分回到狼穴,为小狼带来食物。乌拉尔和阿班便是利用母狼的这一习性在三天前找到了这处洞穴。
母狼很狡猾,若是发现有人在周围,一定会叼起狼崽跑到另一处洞穴去躲起来,所以乌拉尔和阿班当时并没有着急下手,就是为了不引起母狼的注意。
乌拉尔喃喃道:“它不是,不是被熏死的吧?”
阿班噌去面颊上的灰烬,呵呵笑道:“狼崽哪里那么笨,况且狼一般都有不止一个洞,我们在这边熏烟,狼崽便会从另一处冒头,少爷你看,这家伙该是被毒蛇咬死的!”乌拉尔顺着阿班的手指望去,果然在小狼左后腿的位置发现了一处明显的伤口,此时伤口已经化乌泛黑,狼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乌拉尔一时茫然无措,无助的望向阿班。他们此行是来掏狼崽的,此时狼崽没掏到,难道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
待走至近前,拨开浓密的烟雾,乌拉尔瞬时惊愣当场--半圆形的洞口内横亘着一具狼尸!
阿班深吸了一口气,趴着钻入了狼洞。不多时的工夫,他便灰头土脸的将那具狼尸拖拽了出来。
虽然一直吵嚷着要去掏狼崽,但真到了此时,哪怕仅仅面对的是一具狼尸,乌拉尔也骇的浑身颤抖。阿班显然是被烟火熏的不浅,一边咳嗽一边不住的流着眼泪。
......
“要不,我们把这只小狼扛回去,剥了皮?”乌拉尔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压低声音提议道。
“我听你的,乌拉尔少爷!”阿班憨憨一笑,露出了那四颗豁了口的门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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