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终点站到了，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欢迎再次乘坐无边快线，我们竭诚为您服……”
一觉醒来，东风谷惠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在她下车之后，每跨出一步，原本崭新的巴士就老旧一分，当小惠站在森林门口时，这辆“无边快线”就已经变成了一堆长满植物的废铁。
早在半路上小惠就知道，这辆巴士作为一个念头其实早就被它的“造物主”所抛弃了，它本该在一念之间崩溃，但却因为东风谷惠的乘坐而延长了一段时间的生命。
但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在小惠到站离开之后，巴士也就这样消散不见，这或许意味着一个讲述“能抵达任何渴望地点的‘无边巴士’的故事”的世界，被它的造物主所抛弃。
“一个世界胎死腹中，悲哀……”小惠微微向被腐蚀的巴士鞠躬，随后义无反顾地踏进了森林里。
这座森林被风暴所肆虐的地方仍旧存在，之前来自圣珖城的警察们和检察官们在这里才展开了一场“大战”——指被玉镯子单方面吊打了一轮。
森林里明明到处都是圣珖城警方拉的禁止入内警戒线，但就连一个看守在这里的警察都没有。
这种情况在圣珖城再正常不过——曾经在这里执勤的警察，现如今大部分很可能都已经不是原本的“设定”了，就算还维持着警察或者检察官的身份，在“冲浪检察官”飞升之后，也会被上面的那帮自诩“高等”的念头拉去机械化改造。
东风谷惠一路无阻地走进了森林深处，她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暗森林里，但她知道该怎么找到先一步藏进这里的黎无祸。
安静的地下森林依靠着天空中飞舞的“圣珖”获取着来之不易的光照，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植物都巴不得将每一丝宝贵的光线都压榨到极致，森林里显得黑暗又安静。
小惠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过根据她的体能来看，她应该不至于走的多深入，但预料之中的声音已经被她听到了。
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半灵少女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而是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摧毁‘神之假身’的，是米德拉什。”
“喵？”就算是很想要隐藏在黑暗之中，但当东风谷惠提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声音却突然呆滞了一下。
东风谷惠转身，对阴影中的生物露出了一个微笑道：“黎政那家伙，总是觉得你和牙王长得很像——自然木龙兽。”
巨大的生物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木龙盘踞于猫科动物的身上的可爱外形，所以就算小惠还不到他小腿高，还是会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猫咪而不是老虎。
“喵呜~”
确认来者就是小惠之后，“自然木龙兽”也放开了警惕，它在小惠面前俯身下来，用两个圆溜溜的猫眼睛看着眼前的半灵少女。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惠摸了摸木龙兽的额头，大猫咪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带我去见无祸？不用，我知道她在哪儿。”小惠谢绝了木龙兽的好意，径直往森林深处走去。
木龙兽也就真的站在原地，目视着小惠走入黑暗。
没走多久，小惠就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在漆黑一片的黑暗森林里，就连“自然木龙兽”这样的庞然大物都需要贴脸了才能看得见，一棵树自然也是只能看到一半，看不到树的背面。
而坐在树旁的半灵少女，看似自言自语地说：“无祸，你就在树后面对吧？”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但仿佛笃定黎无祸就在这棵树的背后一般，小惠开口说：“妈妈呢，全都想起来了。”
“……”
就仿佛要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出来一般，东风谷惠强迫着自己在以一种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的方式说话：“这么多年以来，我学过很多东西，看了很多书，懂的东西越来越多……但却从来没有摸过你的手，没有教过你写字画画，没有……送你上过学。”
“……”
“甚至连你的存在都是最近才想起来……真对不起，我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些，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
“但我还是很厉害吧？能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找到你……如果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你能……”
“……你怎么找到我的？”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树后传来，这是曾经自称“弥赛亚·艾玛诺克”的少女的声音，她果然就在树的后面。
但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友好。
但终于找到女儿的东风谷惠可听不出来黎无祸语气中的不对劲，她小惠放松地靠在了树上，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说：“傻孩子，在妈妈眼里，别说躲进黑暗森林里了，就算是光芒不可见的深渊，或者是十二次元的边缘，我都能找到你的。”
“因为我……”
“因为你们一直在监视我，对不对？！是那混账的‘自然木龙兽’带你来的，对不对？！”
歇斯底里的尖叫从树的那一边传来，黎无祸扑了出来，将东风谷惠压在了地上。
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东风谷惠才能真正看清女儿的脸。
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异色眼少女的面颊上滴落，黎无祸伸出拳头，往自己母亲的胸口狠狠地砸去！
“可恶！可恶！可恶！我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的工具对不对？！我从诞生的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对不对？！就算养牲口的人都会给牲口吃了东西才杀掉，你们……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有一天陪过我吗？！你说啊！东风谷惠！”
一下两下三下，来自叛逆弥赛亚的拳头，让被压在地上的东风谷惠始料未及。
但三拳下去之后，黎无祸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趴在小惠的怀里，泪流如注。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接受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劝住我，我做了好多好多坏事……”
东风谷惠摸着这位叛逆弥赛亚的背，轻轻地抚慰着她。
小惠没有再说自己能在漆黑的黑暗森林里找到弥赛亚是因为她太显眼了——经过了无数的学习和研究，应许之地的“黑暗森林”小惠早就来这里之前就有过了解，这里的“原住民”都是“拿着枪的猎人”，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行走，不敢出任何声音。
而作为外来者的黎无祸，在安静的“黑暗森林”里，自然总是免不了会出声音，尽管细微，但在安静且黑暗的环境里，也已经和一个点燃了篝火，向周围大声宣告着“我在这儿”的顽童无异了。
而“黑暗森林”里的原住民，那些为了存活下去而神经高度紧张的“念头”们为什么没有因此而攻击黎无祸？这一点……“自然木龙兽”最近新长的膘应该有不少言权。
所以与其说是小惠找到了黎无祸，毋宁说她从进入森林的第一瞬间，就锁定了黎无祸。
但现在，这种话说出来……未免太煞风景。
所以小惠只是轻声哼唱着一迟到了七年的摇篮曲。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我们……回家吧。”
－－－－－－题外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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