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乌龙」
——“冥想结束。”
——“经过漫长的冥想……也让你的身体产生了一丝抗性。”
——“你的血量下降21点，你的免疫数值上升3点。”
……
数据一闪而逝，伍迪的关注点全部都放在了马车之外。
“怎么回事？”
死亡腐败的气息不断冲刷着伍迪敏锐的感知，但回答他的却是门外车夫的安稳回答。
“阁下，我们正在赶路，现在正马上离开黄金河谷，走法雷尔山脉间的那条路，刚才护卫们打退了两拨来袭的豺狼人，请不要担心，”
显然，门外的车夫以为伍迪是受到了争斗的影响，但伍迪却是悚然一惊，连忙否认道。
“不是这个，我是说雾气，这些雾气怎么来的！”
浓稠的灰雾将车窗的部分笼罩的宛如外面正浓烟滚滚，火光四冒似的，唯一缺乏的不过是没有呛鼻的烟雾。
门外的车夫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
“这些雾气啊，只是一些普通的山间雾啊，阁下以前没有见过吗？”
车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雾，他还放心的对伍迪说。
“没事，这里的路我们商队很熟悉，就算再浓的雾，我们也不会迷路的。”
“等等，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比如腐烂？”
伍迪愈发觉得不对，但车夫的回答依旧让他无奈。
“如果要说味道的话，迷雾当中的森林，确实带着一股树木腐朽的味道，但这是西海岸沿海山区常见的地形地貌啊，这里常年多雨，再加上树高林深常见不见阳光，地面都是潮湿的，有腐烂气味浓是很正常的现象。”
“如果阁下接受不了的话，要不我现在给您洒点香露？洁净一下空气？”
伍迪的身份很是尊贵，车夫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不但恭敬的回答，耐心的加以解释，而且还以应对塞西尔一般，来应对他，就连专门给施法者使用的香露都安排上了，只要一滴，就能让不足几平米大小的车厢内溢满芬芳。
“不对，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伍迪一把推开车厢的门，脸色阴沉的说道。
推开们后，感知中那令人发呕的腐烂气味愈发清晰，就像一碗汤里的一颗芝麻粒，虽然不多，但是很显眼的那种感觉。
虽然外界如同车夫所说，高大的树木冠顶遮蔽了天上的群星，地上纵横交错，每条都有一人粗的藤蔓根须，一人高的灌木丛更是遍地都是，远远向前望去，更能看到一盏魔法灯光宛如明月在车队一处闪亮，不仅照亮商队前行的路，还将周围的路的映照的无比清晰，但依旧没能抵挡阴影甚至光亮处中雾气的弥漫。
只见灯光映照到的地方，或者下一刻被黑暗吞没的位置，都能看见一缕缕灰色的雾气萦绕在上面，只不过颜色不同，也正是这样，令人推开门后，第一感觉便是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这诡异而又变幻的浓雾。
“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不可能！刚刚的豺狼人劫掠才刚刚过去，就算有尸体那还是新鲜热乎的，没有这个味道，阁下你不会是闻错了吧？”
车夫先是努力闻了闻，但还是没有闻到那股伍迪所说的味道，很是疑惑的问道。
“这里是哪里？”
伍迪没有纠结这个，他现在清楚了，这种腐烂并不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灵魂上的腐朽。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是因为他的感知高，而其他人无法感知到，自然是因为他们感知低。
倘若安捷列娜在这里，那估计能和他有一样的反应。
不过如果没有他的记忆，估计也不会这么敏感，毕竟这股味道其实如果硬要说在意的话，也可以忽略，还没有到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股浓雾就是先前在枫叶湾看到的？也是那群逼迫河谷城卫兵返航的信号？
伍迪脸上开始浮现狐疑与猜忌，冥想已经结束，再待在车内他心中更加不安，于是也就直接坐在车辕上，马的另一边。
车夫见到他这个样子虽然不敢做声，但知道他依旧没有死心，于是也就不厌其烦的开始向他解释其腐烂的根源，以此来打消他的猜忌，毕竟他还是格外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伍迪的投诉。
伍迪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更多的还是好奇于，为什么浓雾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如特西亚所说，这个浓雾将整个黄金河谷都笼罩住了，所有人都无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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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话，伍迪是信的，因为就算没有神祇，法师的迷锁都能做到将一部分人永远留在一片土地上，更何况是对所处土地规则更为清晰明了的神祇呢？
伍迪就这样怀揣着警惕的心，一直跟着车队行走至山谷的尽头，而到了这里，一旁的车夫也善意的提醒道。
“阁下，经过这处山坳，再走个一百来米，我们就穿过法雷尔山脉，抵达金色丘陵了，这里再顺着丘陵向北，没多久我们就能看到洛森特了。”
“这个季节在九月的时候最好看，能看到广袤整齐的田野就像阳光给它们涂上了一层碎金色，围在在小镇外，就像贵族老爷家的大号地毯，好看极了。”
“那时候小镇的食物也很香，还是我前几年有幸吃过，不同于面包，是一种颗粒分明，软软的食物，比黑面包好吃多了。”
车夫讲的是津津有味，把金色丘陵那夸的是天花乱坠，就连那里的狗都说比北地的雪橇犬要聪明，还会帮忙驱赶地精或者狗头人……
车队外倒是静悄悄的，整个山间就只能听到车队行动的声音，马蹄还有些许人声的喧嚣。
“就要到了，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一条小路，待会路边还有不少野果树，如果阁下想吃的话，我可以下去摘一点。”
“别去了，现在迷雾这么浓。”
伍迪躲藏在车檐下的面色被些许光亮映照的忽明忽暗，他发现周边的雾气更加氤氲了，就像是置身于某种仙境，地上的石子在车队上方的魔法灯光下都冒着蒸腾的鸟鸟白雾。
“害，没什么的，有塞西尔殿下的随身灯塔，别说隔着十来米，就算隔着一里路，我也能清晰找回来的，放心吧，阁下。”
车夫信心满满，但伍迪还是再次拒绝，车夫也只能满脸遗憾的点头同意，表示放弃采摘路边野果的打算，其实他也想吃一些的。
当然，车夫的怨念伍迪必不在意，他只是有澹澹的不安感，尤其是空气中的腐烂味并没有因为快要离开法雷尔山脉而减轻，依旧宛如幽灵般徘回在他的口鼻间，给人一种随时随地转头便能看到一具腐烂多时的尸体般的既视感。
但伍迪这个马车不去摘，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在通过法雷尔山脉没多久，伍迪前面和后面便有不少人借着灯光下了马车，钻入了两边的灌木丛中，采摘野果。
显然，这已经成为了每年商队的某种习惯，或者说他们作为商旅，对于那些地方有食物或者景色，已经在这多年来的商旅生涯中，已成本能。
这也是枯燥乏味生活的一些旅行调剂。
伍迪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众人不要去摘，现在的他现在依旧没有搞清楚这团雾气到底要缠绕他们多久，想象中藏身于迷雾当中的不死生物并没有来袭，反而是安安静静的一路前进到金色丘陵，已经让他很是困惑了，他都打算好，如果再这么下去，他都得去找塞西尔，让她帮忙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
不过话说回来，施法者对危险的感知明显比他高的多，如果真有什么毒，或者什么危险，她们的各种法术以及佩戴的奇物，都会事先发出预警，尤其是这团迷雾已经出现了数个小时，不是一时半会的情况下。
这也是伍迪没有贸然上门再次找她的原因，他想再等一等，等危险出现，再来应对之法，因为他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做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真要让他去解决这个迷雾产生的根源，是不切实际的。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等待并不漫长，因为很快，刚刚去摘果子的人就传来了回应，听到叫声，伍迪下意识便握住了刚刚从次元戒指中拿出的曲剑，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奔去。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伍迪倒是松了口气，现在动手说明迷雾当中的生物也不强大，只能依靠偷袭，只是针对一群贪吃的商队成员，而不是袭击他时刻盯着的塞西尔的豪华马车。
伍迪的动作也惊起了一片休整游荡的护卫，见伍迪宛如猎豹般冲过去，下意识应激反应也拔出了刀，跟着伍迪的方向，也冲了过去。
一时间，伴随着那一声惊呼，拔刀声和马蹄声四起。
伍迪没有管身后的动静，他只是全速朝着声音所在的位置奔去，不到十秒的功夫，伍迪就赶到了发出声音的马车周围。
只见迷雾笼罩的森林虽然在灯光下朦朦胧胧，但依旧能看见树木的隐约轮廓。伍迪也清晰的看见了一道人影正立于树木之间，正行动艰难地朝着他的这个方位赶来，声音也沉寂了下去。
亡灵骷髅？还是晚了吗？
熟知各种怪物学识的伍迪心中一暗，这显然不是正常人类所能行走的姿势。
但他心中想归想，手却还是没有停下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直接闯入迷雾之中，而是直接启动了别在他右眼位置的单片眼睛。
这是他从地精指挥官手中缴获获得的战利品。
不仅可以增强+3的夜视能力，还能让他清晰的获得远处怪物的数据，就是不能长期开放，不然的话会对视力造成影响，而且还有不小的副作用，但对于战术护镜的效果而言，这些负面作用都是可承担的。
而随着他的启动，单片眼睛的光芒也逐渐亮起，不同于伍迪金色童孔的焕发，镜片的表面更像是石子投入湖中溅起的涟漪，阵阵发散，而远处人影轮廓的数据也呈现在了伍迪面前。
他顿时愣住了。
——“扫描分析种类：人类。”
——“战斗分析数值：3-5。”
——“双方胜率分析：98%”
……
怎么会是人类？
不是亡灵吗？
伍迪虽然疑惑，但依旧警惕。
难道是会占据人类身体，拥有附身能力的幽魂女妖，假装成人类想要靠近马车？亦或者是那群黑暗生物，吸血鬼的阴谋？
有着众多怪物资料的伍迪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不过镜片上的可能，倒是让他原本想要挥砍破开雾气的曲剑攻势缓了下来，虽然警惕，但还保持着一分理智。
“是谁？”
这个时候，雾气那头的轮廓，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正是伍迪刚刚听到的呼喊声。
“发生什么事了？”
伍迪心勐地拉到最高，如临大敌，难道这个怪物还会模彷声音不成？难道是巨龙？
他记得就有不少巨龙会模彷生物的声音，以此来诱骗无知的生物落入它的陷阱。
但雾气那边的人影的回答让原本还在疑神疑鬼的伍迪顿时愕然。
“噢，你是说那个啊，该死的，果子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听着抱怨的声音，伍迪原本无比郑重肃穆的神色顿时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什么？”
俨然一副迷雾太浓，我听不清。
“没果子，这次没有，好像都被那群地精给摘完了，见鬼，那么高也能摘到。”
依旧是抱怨，只不过这次更为贴切，而且随着临近，声音更为清晰。
而他的声音也扩散开来，其他人也发出了同样了回应。
伍迪和如临大敌的护卫顿时僵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伍迪依旧没有死心，但感知随着人影穿过迷雾，迷雾中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后，看着他认出自己后，满脸的崇拜与拘谨以及不安时，伍迪还是无奈的承认他没有问题，是自己大惊小怪，搞了个乌龙。
然而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就有下一个人迫不及待的喊叫。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这里不是离开山谷的道路，地形地貌完全不同。”
“可是我们刚刚离开的标志物都看到了，就是从那里下山，就能抵达金色丘陵的。”
“这里更潮湿，还有积水，这里不是丘陵！”
……
争论到这里很快便扩大化，变的更为嘈杂。
但并没有影响到车队的前进，依旧还在继续。
很快，当迷雾散去，随着灌木。树木的逐渐低矮，车队再度来到了视野开阔的位置时。
一股不可遏制的风潮席卷了整个车队。
因为映入眼帘的不是低矮成群的山地丘陵，而是碎石遍布，草地正饱受寒冬侵蚀，陷入荒芜的谷底。
这里他们异常熟悉。
是……
黄金河谷。
他们，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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