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五百岁说万年江湖
请诸葛千山坐下后，李行没有客套，直接将自己的需求告诉了对方，询问能不能帮忙卜算出这几味药材在哪里可以获得。
在过去，就算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哪怕是九五至尊，想请诸葛千山帮忙卜算都会非常客气，姿态放得很低，事先还会准备好价值千金甚至是万金的珍贵礼物。
至于最后能不能请到，还得看诸葛千山的心情。
没有谁会像李行这样连水都没请人家喝一口气就直接提要求的。
但偏偏诸葛千山就吃这套，甚至还觉得非常高兴。
他仔细看完李行的药单后，略微思索了片刻，抬头看向李行：
“十七天后，你可以让人去庆州云虫谷等着，但不要去早了也不要去晚了，在那里能获得这上面的四种药材。”
“多谢！”
李行深深地看了这位半仙一眼。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对方身上的气运减少了一些。
很显然，这就是卜卦的代价。
李行虽然也身怀气运，但他对气运的利用仅限于武道，更多的时候是用来恢复内力，想要像诸葛千山这样用来卜卦，他做不到。
“至于剩下的血脂草，这东西要弄到也不难，但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比这个更好的药材。”
诸葛千山笑着说道。
“哦？”
“血脂草主要的药效是补气血，而有一样东西的效果远胜于它。”
“是什么？”
“天心雪莲。”
听到这话，李行微微一怔。
天心雪莲确实可以说是滋补气血的圣药，效果远超血脂草。只不过这种稀世珍品过于难寻，能不能找到纯粹看运气，所以李行一开始就没往这方面去考虑。
“看来先生知道天心雪莲在哪儿可以弄到。”
李行开口道。
如果能弄到天心雪莲，那杨永志突破到天蚕功第二重境界的概率就会增大很多，所以他对这个东西志在必得！
不过他没有立刻让诸葛千山给出答案，而是说道：
“无功不受禄，先生为我卜卦要耗掉自身气运，不知可否用我的气运来补上？”
诸葛千山一愣，没想到李行对气运的感知这么敏锐。
他摇摇头：“窥视天机本就有违天和，损伤自身气数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用气运来弥补我。”
“那先生想要什么？”
李行认真地问道。
“想和你聊聊天。”
诸葛千山看着他，如此说道。
“哈？”
李行一脸错愕。
深夜，李行和诸葛千山两人在一间客房里相对而坐。
因为知道两人有要事要谈，所以尚来成和敖一清都回避了。
“先生想和我聊什么呢？”
李行问道。
诸葛千山没有急着开启话题，而是端起碳炉上已经烧开的水壶为两人各自泡了一杯茶，然后将茶杯轻轻推到李行面前，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年幼时喜欢读书，但不是读经文诗词，而是读神仙志怪，话本。每当我看到那些和仙人有关的故事时，都会觉得什么羡慕。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无所不能”
说着，他看向李行的视线逐渐变得热切起来：
“世人都称我为半仙，但和您比起来，我哪里有资格被称为仙？”
李行眨了眨眼睛，终于知道对方想和自己聊什么了。
但是这个话题，他没法聊啊
见李行不说话，诸葛千山端起桌上的茶杯吹着热气，一边吹一边说道：
“羽化门的掌教清勘真人曾经打算收我为徒，将我带回山门，并且承诺我只要好好修行，将来必然能继承羽化门掌教之位。”
这话让李行没法继续保持淡定。
羽化门是道家七脉之一，在过去近千年的历史里，曾数次成为过江湖执牛耳者！
江湖上有关诸葛千山的传言中，确实有道家真人要收他为徒的内容，但李行没想到这位道家真人居然是羽化门的掌教，而且还承诺将来会将掌教之位传给诸葛千山！
诸葛千山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李行：
“当时我曾问过清勘真人，这世间是否真的有仙人？”
“清勘真人怎么说？”
李行好奇地问道。
“清勘真人说道家典籍中确实记载了不少羽化飞升的事例，这些道家先贤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诸葛千山说道。
“于是我又问，那些羽化飞升的道家仙人们去了哪里？如果真的有仙界，仙界又在哪里？仙人若是长生不老，为何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在人间现身过？”
“清勘真人怎么回答的？”
“他让我跟他回羽化门，自然能找到答案。但我去了羽化门，读遍道门典籍，却依然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诸葛千山遗憾地说道。
在他口中，似乎‘读遍道门典籍’这样的壮举不值一提。
“于是我离开了羽化门，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因为我喜欢剑术，喜欢一袭青衫仗剑游的故事，所以我最先寻找的就是关于你的传说。”
诸葛千山看着李行说道。
“额”
李行略微有些尴尬。
“随着我找到的事迹越来越多，我越来越相信历史上确实有你这样一位剑仙，能够长生不老，以一敌万，能够御剑飞行，飞剑取人头！”
“有传说你来自海外，于是这些年来我曾多次出海，希望能寻找到你的踪迹，可惜始终未能如愿。”
听到这里，李行回想起自己曾在《武林至尊》中对人解释过自己和其余武星的来历，是来自海外的一个组织。没想到这些话居然会流传到后世，还让诸葛千山为此耗费大量的精力出海访仙。
“原本我以为此生都无缘找到真正的仙踪，没想到上苍垂青，竟然让我遇见了你！”
诸葛千山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李行，一字一句地问道：
“李剑仙，我想亲口听你说，这世间是否真的有仙人？”
李行闻言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诸葛千山解释。
若是别人，他或许可以随便编个来历忽悠过去，但面对一个耗费近百年时间去验证这件事的人，他不忍心欺骗对方。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李行的声音响起：
“我个人觉得，仙人或许只是武功练到非常高境界的武者。”
诸葛千山一怔，身体向前倾：“此话何解？”
“你刚才说仙人可以长生不老，飞天遁地，其实这些用武功就能办到，和寻常武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李行一边说，一边施展气血之力将桌上的茶杯拿起：
“这种武学叫做气血武道，也是我能够御剑飞行，飞剑取人头的原因。”
诸葛千山看着面前漂浮的茶杯，他虽然武功不高，但能感知出李行此时没有动用任何内力，茶杯上也没有附着任何气机。
“气血武道？传说这是远古蛮荒时期才有的武学，原来你练的是气血武道。”
他遍读道门典籍，又四处游历近百年的时间，寻找各种传说，见识之广，恐怕当世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他，所以李行一说气血武道，他立刻就知道这是什么。
“你不是仙人，那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在世间走动？如果凡尘俗世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意义，那为何现在又突然现世，而且还要在北地行侠仗义，甚至要灭掉赤血宗？”
诸葛千山问道。
他一直以为李行这么多年不在人世间出现，应该是去了仙界，而现在则是又动了凡心，才从仙界又回到了人间。
李行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欺骗他，而是说道：
“我有我的理由，但我确实不是什么仙人，也从来没有羽化飞升，去往仙界。”
“这样吗”
诸葛千山有些失神，“仙人只是更强大的武者？”
李行的说法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而此刻他回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道门典籍和打听到的那些传闻，越想越觉得李行说得恐怕是对的！
“传说佛，道、儒三家武功的创始者分别是菩提圣主，混元天君和儒圣，这三位应该最符合传说中仙人的身份，但我觉得他们三位其实是武功强大到极点的武者，只不过被后人代代传颂，变得越来越玄了。”
李行说道。
他曾经在秘境中见过菩提圣主悟道时的场景，所以只是把对方当作一名强大的武者看待。
“如果一名武者能够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能够上天入地，能够一拳打碎一座山！一剑劈开天空！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那这样的武者完全可以被世人视作是仙人。”
李行看着诸葛千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诸葛千山闻言久久不语。
一直以来他都将仙人想象得无比神秘，但此刻听李行这么一分析，突然觉得确实是这样的，抛开那些神秘的面纱，仙人和凡人最大的区别不就是在寿命和强大的力量上吗？
“你曾遍读道门典籍，里面记载的那些羽化飞升的道家先贤，应该都是强大的武者吧？”
李行问道。
诸葛千山点点头：“没错，那些道家先贤都是厉害的武者，将道家武功练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消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看着李行：
“如果没有仙人，没有羽化飞升，那么这些武者就是将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后，突然就消失了。他们的消失和你的消失有什么区别呢？”
李行一愣，这确实是个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羽化飞升就等同于消失，难道是破碎虚空？”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概念。
“我的消失和他们的消失不是一回事，至少我的武功还远远没有练到他们那样的境界。”
李行说道。
“能给我说说你看过的那些典籍和听过的那些有关武者的传说吗？”
目前华夏地区出现过的梦魇境，最早的时间线就是天元时期，武星协会对于天元时期之前的历史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李行想从诸葛千山这里多了解一些。
诸葛千山点点头，他也很想和李行一起探讨相关的问题。
虽然李行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仙人，但他在诸葛千山眼中是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的人，是和道家典籍里记载的仙人们最相似的人，诸葛千山也想从他身上多了解一些事情。
其实对梦境世界而言，李行确实可以算是已经活了几百年。
房间内，两个加起来快五百岁的人开始谈论过去万年的江湖：
“根据我看过的典籍，最早的时期应该是远古蛮荒时期，距今至少有两万年。”
“嗯，就是菩提圣主等人存在的那个时期，那个时候人类还没有建立起国度，大地上凶兽横行，以人类为食。”
“没错，一直到菩提圣主，混元天尊和儒圣创造了武功，人类世界才有了武者。在道家的典籍中，混元天尊是天地间第一个创造出武功的人，后来他收取了七名弟子，将自身武功整理成七份，分别传授给这七名弟子，然后才有了后来的道家七脉”
两人说着自己知道的内容，大多数时候是诸葛千山在说，李行听。
从诸葛千山这里，李行知道了在远古蛮荒时期后，在天元时期之前，还存在一个时期，这个时期也是道家典籍中记载的羽化飞升案例最多的时期。
而从天元时期开始，道家典籍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羽化飞升的案例了。
“天元时期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导致之后再也没有羽化飞升的案例，”
李行对诸葛千山说道。
诸葛千山点点头：
“我以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现在经你提醒，如果将仙人看作是强大的武者，那么没有能够羽化飞升的人，就说明天元时期以后的武者在境界上有所缺失。”
“有道理。”
李行觉得这或许和梦境世界上限有关。
只有更高星级的梦魇境中才会存在更高的武功境界。
“目前只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是至境，但至境之后的境界是什么却没有记载，否则就能猜到所谓的羽化飞升需要什么样的境界。”
李行遗憾地说道。
“至境之后的境界？我倒是有所了解。”
“嗯？”
诸葛千山的话让李行一下来了精神。
“说来听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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