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不走寻常路
睿亲王比平时回来的略早。
尉王妃从丫头手里接过茶递给睿亲王，示意众人退下。
“文会的事你知道啦？”睿亲王明了的问了句。
“嗯，我不放心，让二姐儿过去看看，二姐儿跟我说了之后，我越想越觉得这些话不是小事。”尉王妃蹙着眉。
“宋允只怕真如李姑娘所言。”迎着尉王妃脸上的不解，睿亲王解释了句，“就是那位东溪先生。”
“真操纵民意了？那位李姑娘事先知道？”尉王妃很惊讶。
“之前有几件弹劾，砚哥儿疑心是宋允插手拨弄，还在查，李姑娘应该不知道。
“我让人去了趟平江府，打听这位李姑娘，人昨天回来了，说是李姑娘一位兄长三个姐姐人品都很不错，具体的一些细情琐事，明天我让他过来，当面给你禀说。”睿亲王缓声道。
“这位李姑娘，你再看看，要是没什么大差错，该定就定下吧。皇上一直忧心砚哥儿的亲事，定下来也能让皇上放下这份心。”睿亲王接着道。
“好。”尉王妃点头。
……………………
尉四娘子在二门里下了车，直奔离二门不远的两排硬山房。那是几位管事嬷嬷理事和仆妇们当值歇息的地方。
站在硬山房前说话的几个仆妇看到尉四娘子，急忙扬声报信。
尉四娘子站住，看着迎出屋的刘嬷嬷，扬声叫道：“刘嬷嬷。”
刘嬷嬷走过去，看着气色不对的尉四娘子，关切道：“出什么事儿了？”
尉四娘子一边转身往自己院子回去，一边委屈道：“我刚到秀曼织坊就碰上顾家二表姐了，我就说我今天不该出门１
“二姑奶奶排揎你了？”
“那倒没有，二表姐不是那样的人。她问我去不去谢神会，我说吵闹得很，我不去。二表姐就说：你不去可不行，你要是不去，谁陪那位李姑娘埃嬷嬷你听听这话１
刘嬷嬷赶紧点头，以示她听到了。
“我一听这话不对，可没等我说话，二表姐又说：李姑娘肯定没看过咱们建乐城谢神会的热闹，你陪李姑娘好好看看玩玩。我当然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我就问她去不去，大表姐和姑姑去不去。二表姐就这么看着我，说我：你是不是傻？我们当然不去，我们去了算什么？
“她们都不去，我带李姑娘去谢神会又算什么？”
刘嬷嬷笑起来，道：“她们人不去，耳目肯定到。二姑奶奶说得对，她们去了确实不合适。”
“这是相看了？”尉四娘子满脸烦恼，“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二姑奶奶让你带李姑娘去玩儿一天，你就带她去玩一天。”刘嬷嬷瞥了她家四娘子一眼。
“嬷嬷明知道我的意思！我怎么跟李姑娘说？什么都不说肯定不行是吧？说，怎么说？说多少？”尉四娘子浑身都是烦恼。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说是顾家二姑奶奶提醒了你，该带李姑娘看看热闹，这不就说明白了。”刘嬷嬷轻松自如。
“嬷嬷呀！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这建乐城的人，李姑娘不认识，建乐城的风俗，李姑娘不知道，咱们这样人家的规矩礼数，李姑娘更不懂，她光知道姑姑要相看她怎么行，她得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样才算得体啊１
尉四娘子给了刘嬷嬷一个白眼。
“哎呦我的姐儿啊！这个理儿就你知道？难道王妃她老人家不知道？那府里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不知道？”
尉四娘子被刘嬷嬷问的眼睛瞪大了。
“再说了，这相看怎么相怎么看，姑娘经过的是不多，见过的可不少，怎么这会儿糊涂上了？那相看，看的是脾气秉性，人家的脾气秉性，你能帮得上？就是帮得上也不能帮啊１
尉四娘子被刘嬷嬷一通话说的心情放松，又有些泄气，“照嬷嬷这么说，李姑娘就只能靠李姑娘自己了。”
“这样的事儿都是靠自己。那位李姑娘是个厉害人儿，可用不着姑娘担心。”
“嬷嬷这话……也是。”尉四娘子松了口气。
……………………
在尉四娘子的邀请之前，顾砚就让石滾跑一趟递了话：尉王妃要借着谢神会上相看她。以及，让李小囡有什么不知道没把握的，不管什么事，只管问尉四娘子。
石滾走后，晚晴仔仔细细介绍了这个谢神会。
谢神会之前是祭高禖，祭高禖非常隆重，是要皇后出面做主祭的，至于这个高禖是个什么神，晚晴说不清楚，总之很重要。
祭高禖之后这个谢神会，好像是从太宗一统天下之后才有的，简而言之，就是在六月初六这天，建乐城各家的小娘子，小媳妇，只要是能走得动的，都会到府君庙去逛一天玩一天。
经过这么多年，这个谢神会已经有了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建乐城的世家高门里的小娘子小媳妇都是集中在府君庙后面的那一片园林。
李小囡听晚晴说这个谢神会上新酒怎么好怎么多，点心怎么精致，问谢神会东主是哪家？晚晴干脆摇头，她说的这些都是听来的，东主是谁这事她没听说过。
李小囡不再多问，这会儿东主是谁不重要。
六月初六一大清早，尉四娘子的车就到了李家门口，李小囡照晚晴的建议，没搭尉四娘子那辆清贵大车，和晚晴一起坐了自己那辆桐木车，跟在尉四娘子那辆车后面，出城往府君庙过去。
尉四娘子和李小囡到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早，可到了府君庙后的园子，才现别家小娘子小媳妇到的更早。尉四娘子强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时不时看一眼李小囡。
唉，今年的谢神会，大家看的就是李姑娘一人，议论的也是李姑娘一个人，这份满城瞩目可不好承受。
唉，姑姑也真是，哪有这么相看的！
李小囡从下了车起就看哪儿都认认真真仔细看。这可全是如假包换的实景博物馆！
晚晴紧跟着李小囡，看着认真观察周围的李小囡，心里颇有几分骄傲：她家姑娘就是大气，瞧瞧这份格致功夫大家气度，到哪儿都不怯场！
雨亭被晚晴耳提面命的训练了这些天，其实没什么长进，好在她胆子大又光棍，这会儿小心翼翼的到处看，她跟李小囡差不多，李小囡好奇真实版文物，雨亭则是赞叹真是处处富贵啊，真是太富贵了！
刚走了没几步，出来迎尉四娘子的潘九娘子看到李小囡，顿时眉毛竖起来，“你带她来干什么１
自从听说世子爷要娶这位什么李姑娘，李姑娘就坐上来潘九娘子最厌烦人的头把交椅，这会儿看到李小囡，从来不知道掩饰为何物的潘九娘子立刻就作出来了。
“九姐儿１尉四娘子提高声音，紧接着回转：“这是李姑娘，咱们在平江城都是见过的。”
见潘九娘子明显没有打算回转的意思，尉四娘子不等潘九娘子说出话，立刻紧跟问道：“九姐儿跟谁来的？”
“跟我三嫂来的，我问你！你带她来干什么？”潘九娘子根本没领会到尉四娘子这几句话的用意，点着李小囡不依不饶。
周围一片静寂，都在竖着耳朵听。尉四娘子还真没经历过这样的尴尬，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跟四娘子有仇？有怨？”李小囡上前一步，问潘九娘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四娘子有什么仇１
对着李小囡，潘九娘子更不客气了。
“那四娘子得罪你了？四娘子什么时候？在哪儿得罪你了？”李小囡接着问。
“你这是挑拨离间！我跟四娘子好得很！我是说你１潘九娘子再不机灵也知道这话得立刻驳回去。
“你是想说我不该来是吧？那你就应该直接对着我说，怎么能作到四娘子身上呢？你拿着四娘子指桑骂槐，人家会不会说你欺软怕硬？就算不说你欺软怕硬，明明四娘子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样让四娘子没脸下不了台，你就不怕四娘子生气吗？”李小囡语速极快，吐字清晰。
晚晴想抬下巴，赶紧又低下去，她得替她家姑娘谦逊！
潘九娘子本来就不是个有急智的，李小囡的话听起来又句句都对，驳是驳不回去，潘九娘子干脆指着李小囡问道：“你！那我就说你！你来干什么１
“这里是你家的园子？今天是你们家做东主？要是不是，你凭什么管我能不能来？”李小囡心平气和的问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来，不是不是，我是问你来干什么，你想干什么１潘九娘子简直要气急败坏了。
“我来看热闹埃”
“你１潘九娘子气的几乎要哭出来。
李小囡上前一步，伸手捏住潘九娘子肩上的衣服，扯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
“咱们小声说几句话。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要嫁给世子，我抢了史大娘子的亲事是吧？”李小囡头挨着潘九娘子的头，问道。
“你明知道……”
“咱们不吵架，你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李小囡打断了潘九娘子的话。
“是１潘九娘子干脆承认，“史家姐姐太可怜了，史家姐姐和世子爷才般配，都是你……”
“那你跟我吵一架，或者把我打一顿，或者，就算是我死了吧，世子是不是就能娶你史家姐姐了？”李小囡问道。
“史家姐姐说了，她才不想嫁给世子爷呢，就算世子爷再跪着求她，她也不会再嫁给世子爷了１潘九娘子昂着下巴，总算吐了口恶气。
“既然这样，那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冲上来跟我吵，这么多人会怎么想？大家都知道你和你史家姐姐比亲姐妹还亲是吧？大家是不是会觉得你是替你史家姐姐打抱不平，你史家姐姐还在拼死拼活闹死恼活的想要嫁给世子爷啊？”
“不是！我不是！史家姐姐也不是１潘九娘子怒目李小囡。
“那是你想嫁给世子？”李小囡接着问道。
“不是１潘九娘子被李小囡这一句问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是说你不配！你！不配１
“我觉得吧，世子配不上你史家姐姐，跟我还是蛮般配的。”李小囡看着潘九娘子，笑眯眯道。
“是史家姐姐配不上……不是，是世子爷配不上史家姐姐，那你也配不上世子爷１潘九娘子有点晕头了。
“谁配得上世子爷，谁又配不上，这事归你管？”李小囡看着潘九娘子，认真问道。
“你怎么说话呢１潘九娘子再一次差点气哭了。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你看，吵架你肯定是吵不过我的。你要是真觉得我配不上世子，你不想让我嫁给世子，那你得找对人，比如去找你大嫂，你跟你大嫂说，我要是嫁给了世子，你就一头碰死在她面前。这一招最管用。”
迎着潘九娘子圆瞪的双眼，李小囡接着出主意。
“要不，你去找尉王妃，你们都是亲戚对吧，你去跟尉王妃说我坏话，怎么不好怎么说，拼命说，或者，找世子说也行，还有王爷，你跟他们说才管用埃”
李小囡拍了拍潘九娘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尉四娘子站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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