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葡萄

“那个……那个五行……五行……”韦大发结结巴巴地问。 “是五净法鼎，它常年在云岭十八寺受香烟熏蒸，佛力加持，最是能够净化邪浊，只要你在饭店里供奉了这个法鼎，不说那小小一个厕所产生的邪气，就是鬼祟邪魔到了你这饭店门前，也得绕道而行。” “你只管打开大门营业，随便高卧酣睡便是，只要你身在这饭店一刻，便有八百罗汉时时为你念经祈福，聚财延寿，我原本打算把这五净法鼎供奉在鬼楼那新房里的，不是你我有缘，哪里舍得给你？” 高僧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丝痛惜的神情。 “如愿大师，不知请那五净法鼎，需要多少钱？”听高僧说到现在，韦大发脸色变幻之下，终于咬了咬牙齿，眉眼狰狞地问道。 “我当年从云岭十八寺，带出五净法鼎时，曾经在佛祖面前发下誓愿，只要五净法鼎能够造福于人，我便在云岭再修一座浮屠。”如愿大师微微一笑，转脸再度看向夕阳，缓缓说道。 “再……再修一座浮屠……”韦大发是地产老板，心里立刻给出了价格，再修一座浮屠，最简陋的没有二三十万也打不下来，就这还是持心不诚的，倘若想心诚一些，最起码得一百万往上说话。 韦大发心口一阵绞痛，这如愿大师也不知在佛祖面前发下了多少誓愿？带了多少法宝下山？他这饭店前前后后已经供奉四五件了，看这模样，恐怕还没完。 听到这里，王尧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上了骗子，明明是自己把饭店的灵力吸完了，和特么两里地外的厕所有毛的关系？ 不过他现在灵力只吸收到42点，属于勉强能走的情况，自顾尚且不暇，完全没有和这位高僧骗子翻脸的打算。 而且，他又不是韦大发、陈珂的亲戚，早上听到现在，他也知道韦大发这些年恐怕黑心钱挣得不少，放点血给高僧骗子去奢侈腐化倒也没什么不对，最起码算是进入了流通环节，促进经济发展。 韦大发那边，其实对如愿大师也是有一些怀疑的，他毕竟做生意许多年，脑子不灵光早就破产了。只是他对挣钱、延寿这两件事实在太过执着，这也不怨他，越是有钱人，越明白有钱的好处。 再者说，挣下万贯家财，脚一蹬人没了，特么的不变成了在为别人打工？所以说，不仅要挣钱，还得要有命去花。 如愿大师自从撺掇他建了这个饭店，左一个法宝、右一个灵器，已经弄去了韦大发不少钱，不过，韦大发有他自己的一本账，如愿大师为了显摆他的高人风范，饭店的设计费可是一分钱都没要。 其实也不是如愿大师不眼红设计费，实在是这饭店就没有什么设计在里面，不过是照着现成寺庙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如愿大师没好意思要，也怕自己吃相太难看，惊了韦大发。 云岭十八寺离花都可不远，派个施工员过去，烧烧香、拜拜佛，顺带着还不就把设计图抄回来了。 如愿有如愿的算盘，韦大发有韦大发的思量，既然如愿没要设计费，他也就权当请那些法宝、灵器，算是支付如愿的设计费了，这样想来，一笔钱办两件事，吃亏赚便宜可就两说了。 而且韦大发也是真有感觉，自从这荷塘大道店建成之后，他几乎每天都选择来这里午休，身体确实清爽了不少，总觉得精力比以前旺盛，要不也不会鬼迷心窍，上了宋爱芬得当。 毕竟荷塘大道店的灵力是实实在在的，所以韦大发对如愿的道行还是比较相信，想一想，自己已经投入这么多下去，倘若最后为了一个五净法鼎，荷塘大道店变成一个普通饭店，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他略略在心里算了算，如愿从他这里挣去的钱，也快够得上一个大型小区的设计费了，当下咬了咬牙，决定再把这个五净法鼎请来，权当已经请来的那些法宝、灵器都是用这笔钱请的便罢。 这么一算，一笔钱请了五六件法宝，倒也不算太贵了。 如愿大师可一直在帮他调整饭店的风水，原本大门前的貔貅开光，他是准备给大师包上一个大红包的，现在……干脆免了吧，而且那屏风也得叫他替自己开光！ 这般一想，韦大发的脸色便渐渐由阴转晴，笑模样又出现了。 “既然如愿大师忍痛割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小李！小李……！”他冲如愿大师笑着说了一句，紧跟着就嚷了起来。 “老板……”一个小年轻答应着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知那五净法鼎有多大？我的富贵王爵能不能拉得过来？”看见小李出现，韦大发又转头去问如愿。 “可以，法器重在质、不在形，越是高档法器越是形体精巧，你叫小李去我家，直接和周居士说，取那佛龛左边一直空着的香炉，他就知道了。”如愿点了点头，对韦大发交待。 “听见了没有？赶紧替我上如愿大师家取去。”韦大发命令了一声小李，转脸看向王尧。“对了，小兄弟，你是现在跟车回去，还是晚上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我现在就回去！”虽然韦大发说的客气，可王尧却没兴趣和那骗子高僧在一起吃什么饭，而且这荷塘大道店的灵力也给他吸得差不多了，一幢幢庙宇不是“无”就是“微薄”，再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至于吃饭，他是仙人，吃了也白吃，还是出去找个灵力富余的地方，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才是正着。 “那么着急……，那……就叫小李送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韦大发还待客气一下，却见如愿大师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赶紧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那个……我早上忙得乏了，现在有点脱力，走路比较慢，你稍稍等等我。”王尧看向韦大发的司机小李，微笑着说道。 没办法，给那骗子如愿一通打搅，他现在的灵力还是42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只好先和司机小李打个关照。 如今这里的灵力给他吸收的七七八八，再吸收下去速度太慢，人小李还等着去取五净法鼎，王尧也不想再耽搁，他来的时候看见路边还是有一些建筑有灵力的，王尧打算遇着了再做计较。 “那个……我还是扶你过去吧……” 小李见王尧走路的架势，就像脑血栓还没好利索的样子，等他慢慢挪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干脆上前扶着王尧一步步出了乐口福荷塘大道店，上了韦大发的座驾，富贵王爵。 “您贵姓，打算去哪里？”小李将王尧扶进副驾驶坐好，方才上了驾驶座，一边点火，一边问王尧。 “我姓王，你就顺着这条路往城里开，看见了地方，我和你说。”王尧应了一声，他还是打算在这荷塘大道把灵力提高到100点再做打算，不然这样半瘫不瘫的，实在不方便。 “哦。”小李答应了一声，把车开了出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晚霞就像个酒醉的汉子，红着一张脸在天地之间蹒跚着，王尧透过车窗，认真打量着路边的景物。 “麻烦停一下……”行不多远，王尧看见路边搭着一个塑料棚子，他猜测塑料棚子里面也应该有灵力才是，急忙叫停了小李。 “你稍等一下，我下去看看。”车子离得塑料棚子有些远，王尧的系统没有给出提示，所以他就想下车靠近了去观察观察。 “那是葡萄采摘园，你想买葡萄？”小李靠路边停下车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荷塘葡萄在花都也算一种有名的水果，客人想买一点带回去，倒也合情合理。 “就是看看……”王尧答应着抖抖索索地打开车门，他心道，劳资管你是葡萄还是西瓜，只要有灵力，在里面坐上十来分钟就是。 小李见王尧歪歪倒倒地，好像随时都会摔跤的样子，赶紧下车搀扶着王尧，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葡萄采摘园，心道，让王尧自己过去，只怕要拖到天黑，还是自己扶着他吧，麻利些，买了葡萄抓紧赶路。 王尧在小李搀扶下，颤颤巍巍向前走了几步，系统提示终于出现了。“低级建筑，坚固度20—20，灵力若干。” 没在意什么低级建筑，王尧一眼看见“灵力若干”四个字，顿时就乐了，只要在塑料棚里坐上三、五分钟，灵力应该就能恢复了。 “走……进去！”王尧指了指塑料棚子，对小李说道。 小李哪里知道王尧的这些弯弯绕绕，心道这人尽是废话，葡萄采摘园，你不进去摘，难道还指望别人摘了送给你？ 他扶着王尧走进塑料棚，这个塑料棚却是一个前后通透的，中间摆着一杆大秤，有人摘了葡萄，就在这里过秤交钱。要摘葡萄还得穿过塑料棚，棚后面是一大片葡萄架子，密密地围绕在荷塘两岸。 “东边的甜如蜜40一斤，西边的赛鸡蛋15一斤，荷塘对面的小而甜30一斤……”一个黑脸大汉见两人走进塑料棚子，立刻高声吆喝起来。 王尧觑见棚子里的一把椅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赶紧开启灵力吸收模式。 “喂！摘葡萄进去摘，跑这儿坐着干什么？那是我的椅子！”大汉一见王尧的做派，顿时就不乐意了。 本来临晚能来一拨客人，大汉还挺高兴，赶紧站起来招呼，没料到这客人来了，居然不说话，也不去摘葡萄，竟然抢了他的椅子？塑料棚里就这一把椅子，是大汉为自己准备的，可没打算让别人坐。 “我们不摘葡萄，在这里坐坐就走。”王尧冲大汉笑道。 他这话一出口，小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开车时没注意王尧的身体状况，荷塘大道修了坏，坏了修，路面不是很平整，应该是颠簸的让王尧很不舒服，所以才要过来歇歇。 “我×，不摘葡萄你跑进来发什么疯？劳资这里卖葡萄的，没事别来捣乱！”黑脸大汉一听王尧的话，立刻就炸了，上前便想把王尧揪将起来，小李急忙一个箭步挡在黑脸大汉面前。 “有话好好说，骂什么骂？我们王总身体不舒服，在这休息一下怎么啦？又不是拆你房、卖你地，叫什么叫？还想动手？”小李跟着韦大发，可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即一番话说得黑脸大汉有些愣怔。 “王……总？好吓人哟！我这里卖葡萄的，天王老子也不能耽误我做生意！我全家老小都靠这些葡萄养活，人人像你这位王总，坐这里不买葡萄，我……我全家都特么喝西北风去？” 黑脸大汉却也没有示弱，立刻还击。 “你要真有那牛×来拆我房，卖我地，劳资还巴不得呢？什么特么王总，有种就来拆拆看，卖卖看，劳资眨一眨眼睛，把眼珠子抠了送给你！如果拆不了、卖不了，就乖乖摘葡萄去！” “不摘葡萄就特么滚！再不滚我放狗了啊，什么特么王总，猪鼻子插葱拿我们庄稼人寻开心？屁钱没有，跑这儿乘凉来了？想当门神你特么找祠堂去，想挺尸你特么上太平间，别脏了我这地方……” 听那黑脸大汉嘀嘀咕咕骂得恶毒，小李扭头看了看王尧，见他死死地坐在椅子上，根本就没有一点站起来的意思，看上去应该还没有歇好，又怕黑脸大汉当真放狗出来，王尧这模样可没把握躲开。 有心给韦大发打个电话，可他也知道自己老板的脾气，听说是个没根脚的无赖汉子，八成得从工地调来一帮民工砸摊子，事情可就闹大了，不如干脆买点葡萄，乡下人目光短浅，还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买你葡萄，你是不是就让他在这里歇着了？”小李掏摸了一下口袋，咬着牙问道。 “额……行！只要你买葡萄，我就让他在这里歇一会，你若买得多，歇一夜都行，反正晚上也要有人在这里看着。”大汉愣了愣，一张大嘴不由自主就裂开了，毕竟是最后一单生意，能成自然最好。 “美不死你！”小李瞪了大汉一眼，捡起棚子里扔着的一个竹篮，出了棚子，径直向那片“赛鸡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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