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成为我的信徒
宫殿中的身影在宫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便开始缓缓站起身子。
但是祂的动作非常慢，就好像要完成“站起来”这个动作所需要的时间，是无限久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陆襄分明是感觉到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慢，他的感知变得迟钝了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奇怪的变化，他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宫殿中那高大的身影之上。
金色的光芒在这个时候洒在了那道身影之上，陆襄看清楚了那道身影的模样。
祂身披着一件暗黄色的披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在披风之下。
祂的大半张脸都被兜帽遮挡住，看不清楚，而没有被兜帽掩盖住的地方，陆襄则看到了一张面具。
不同于他脸上所带的面具，而是一张扭曲得陆襄根本形容不出来的模样。
这个时候陆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距离宫殿中的神明到底有多么远的距离，如果是平常，以他的眼里，绝对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可是现在陆襄偏偏就能看到那个站在大殿最深处的身影，看清楚他的所有细节。
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很清脆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了之后，从宫门传出来，灌入陆襄的耳朵。
明明那宫殿深邃，但这脚步声却非常清晰地传入了陆襄的耳中。
此时，陆襄身上所有的不适感都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非常舒服，好像全身都浸润在温水之中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陆襄终于看到宫殿中的神明走到了宫殿的门口。
当他迈过宫殿的门槛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凭空而起。
一瞬间，陆襄身上就好像背负了好几个大汉一般，双腿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空中凭空产生了乳白色的雾气，在宫殿之前形成了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陆襄的眼前突然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了有人出现在自己的周围。
他们身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但基本上都是赛诺共和国古代的服装。
这些人的衣装实在华丽，皆披绮绣，戴着朱缨宝饰点缀的帽子，要上系着白壁和香囊，俨然一副士大夫的模样。
再往外看，陆襄看到在那金色光芒之外，黑暗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一般。
金光之外的世界，如同海洋。
金光之内的世界便如同海洋之上的诺亚方舟，保护着金光之内的一切。
从天空中传来的脚步声突然变了，清脆的声音变成了仿佛踩踏在青草上的声音。
陆襄抬头，看见那道暗黄色的身影已经踏上了从宫殿门口延伸下来的阶梯。
然而此时陆襄再看到那道暗黄色的身影，却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好像变得混乱起来。
面前这道黄色的身影变得扭曲，渐渐地不再有人的模样，更重要的是，当陆襄看向眼前人影的脸部位置的时候，他看见那张面具已经完全扭曲。
原本就非常狰狞的面具，此时也一样出现了扭曲，变得更加可怖。
可此时在陆襄的眼中，面前的面具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好像这个东西本身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一样。
他眼睁睁看着暗黄色的身影从天空中的宫殿缓缓走了下来，落在了地面上。
陆襄周围的所有人影都开始朝着这道暗黄色的身影跪拜。
陆襄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身上的压力强行让自己跪在了地上，脑袋磕地。
此时，周围的人影全部消失不见了，陆襄看见一抹暗黄色出现在了自己的前面。
不自觉地，他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暗黄色人影。
和之前相比，此时他看到的人影更加清晰了一些。
对方身穿着的暗黄色斗篷此时不管陆襄怎么看，都看不到有任何的缝隙。
整件斗篷是一个整体，中间并没有敞开的地方。
而暗黄色身影的面具此时失去了所有的面容，原本应当狰狞的画面完全被一层浓重的黑雾遮盖，看不清面具原本的模样。
看着黑雾浓重的面具，陆襄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吞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神明降临之时，一切言语皆是对神明的亵渎。
这个时候，陆襄突然看到在对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轮，光轮之中繁复的文字正在流转。
那是陆襄没有见过的文字，但是此时陆襄却能够非常清楚地明白这些文字所代表的含义。
温良、慈善的神明，来自于远古的王者，伟大而又传奇的黄衣神明！
神明！
虽然没有真实地见过，但是陆襄现在非常确定，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道暗黄色神明，就是神明！
是那上黎真人一辈子都在追求的最终极的境界！
陆襄此时有些忍不住大喘气了几口，内心中的惊愕快呀压抑不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灌入他的全身上下，那种惊愕、恐惧的情绪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安心。
于是在这个时候，陆襄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那是自己的声音！
“不必惊慌，不必恐惧，邪祟已然驱散，你已经不会再遇到危险了。”
那是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温柔与慈爱，如果不是仔细分辨，陆襄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能拥有这样的情绪。
可是……这个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陆襄看着面前的神明，突然明白过来了。
“如果你感到困惑，我可以赋予你知识；如果你感到羸弱，我可以赋予你力量。
“你只需要遵从我的意志，成为我的信徒，代替我行走于世间。
“你将获得无穷无尽的寿命。
“你将成为万人敬仰的领袖。
“你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你将超脱凡俗，将超越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若你追随我的脚步，你可以成为从神。”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陆襄却感到任何异样的感觉。
最神奇的是，当这个声音出现之后，他认真地聆听着声音所诉说的一切，然后竟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对于这个声音所说的一切，他真的开始心动了起来！
但是明明自己对这些事情应当是不感兴趣的，可在听了这个声音所说的事情之后，竟然就生发出了这样的想法。
陆襄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情，出现在了这位神明面前之后，都变得不那么奇怪了。
而紧接着，陆襄看见神明的脸朝着周围看了看，似乎是看见了早已经被金色光芒灼烧化作了灰飞的陆襄看见的那几人。
当宫殿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被灼烧起来，不管是上黎真人还是乘务员、陆槿芊他们，都在这金光之下破灭。
看了一眼周围散落在地面上的灰烬，陆襄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过是一些邪祟罢了，我已将其驱散。
“我的信徒，不应当遭受邪祟的侵袭。”
紧接着，陆襄看到神明的斗篷之下好像鼓起了一团，不只是什么，但是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亲切。
“来吧，接受我的洗礼，成为我的信徒，成为我在人世间的代行者。”
一边说着，神明一边伸出了手。
不，根本没有手，但是陆襄却感觉到了在自己的头顶，好像切切实实地出现了手的感觉！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陆襄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金光消失不见，宫殿消失不见，周围的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之前的黑暗空间一般。
不对！
通过自己的视线，陆襄分明看到了自己下方的火光，构成了一座古老而又繁华的城市。
透过自己的视线，陆襄看到了那座城市的城门上雕刻出来的城名。
锦官城，这是益州市在古时候的名字。
这个时候，陆襄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眼前的金光和宫殿消失，也并非是自己回到了刚才的黑暗空间。
此时的他，分明是已经进入了神明的记忆之中！
此时的神明，就出现在了古时候的锦官城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陆襄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走不了的。”
声音平淡青涩，但是语气中的沉稳却与声线完全不符合。
视线偏转，神明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名青年漂浮在空中，正背着手看向这边。
青年没有戴着任何遮挡面容的东西，陆襄一眼便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巫承允！和如今的巫承允几乎一模一样！
而就在陆襄的心中剧震之时，神明开口了。
祂的声音此时与巫承允的声音一模一样。
“凡人敬仰、膜拜我，你们为何不肯承认？”
“既来赛诺，自然是要遵守赛诺的规矩。
“漫天仙神，不允许一个不明不白的邪祟出现在赛诺，还蛊惑凡人成为信众。
“仙神，并非如你一般。”
“呵呵……只不过是你们定下的规矩罢了，而规矩从来都是让人打破的。
“巫，你杀不死我，未来总有一天我能够挣脱你的束缚。
“到那个时候，我会让你守护的所有人，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大可以试试。
“我能制服你一次，自然就能制服你无数次。”
“我们……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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