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持续发酵
三天卖出去三百万的银州币。
刘铮显然不急。
他依然在银滩城，和青阳铄下着棋。
现在，他又陷入到对棋局的深思之中。
青阳铄呵呵笑道：“公子这次白崖归来，棋艺着实见长啊。”
刘铮苦笑道：“先生，我都被你杀了七盘了，还见长？”
青阳铄摇头笑道：“赢是赢，输是输，但棋艺见长，是显而易见的。”
刘铮一愣，旋即也笑了出来：“先生是在安慰我啊？”
青阳铄摇摇头：“不，我知公子的银州币，一定会大受欢迎，这是毋庸置疑的。公子的‘去中心化交易’，也让铄惊为天人。只是……公子，有没有考虑过朝廷那边的看法？”
刘铮浑身一震，这才知道青阳铄要提醒他的是什么。
他这去中心化交易一出来，很显而易见的，是将这白崖军曾经干过的勾当，全盘接收了过来。虽然是以一种隐蔽性极强的方式，接收过来的，但是……圣上怎会不知？
如今这银州币一出，虽说是以银票的方式，但慢慢地，要真的发展成一种货币呢？
这算不算是对朝廷，是对谢家政权的一种挑衅？
货币，可是国之大计。
刘铮随随便便就颠覆了这银州境内的货币系统，朝廷会怎么想？
刘铮倒吸一口气，苦笑道：“先生，这个铮确未曾想过。”
青阳铄微微一笑：“这大概便是那些富商在迟疑的事情吧。所以，其实他们也在等，朝廷那边的意思……”
刘铮顿感受教，长身一揖。
他承认，目前来说，在格局上，他还是差了青阳铄太远。他总是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更远的地方，这银州币不仅仅是关系着银滩城的交易方式，众藩王的隐秘交易。
更重要的，还是对货币系统的冲击！
朝廷怎么看？
若是圣上因此发怒，一声令下，整个银州都要跟着遭殃。
刘铮问道：“那……”
“等！”
青阳铄轻轻笑道：“等朝廷对公子的态度，铄总觉得，圣上对公子，似乎有着格外的好感，公子以为呢？”
刘铮吓了一跳：“我可是我老爹的亲生儿子！”
“哈哈哈哈哈！”
青阳铄都忍不住拍腿大笑：“硕是以为，圣上有意扶持银州一把啊……”
“什么？”
刘铮浑身一震，悚然一惊：“先生是觉得……”
青阳铄低头看向棋盘，手执白子，不顾这边战局纷杂，飞走东北向，淡淡道：“制衡之道，帝王术，皇帝若驾崩，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谁又是魏王的对手？”
刘铮深吸口气。
……
凉州府。
陈平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凉州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几次和这刘家父子的交锋，完全都没占到便宜。
白崖军解散之事，太子更是损失惨重——虽说之前白崖军不在太子的掌控中，但起码有着一个二当家杨柯在白崖军内部，帮他办事，现在倒好，一刀全给切了。
太子震怒，陈平的日子也不好受。
“刘家父子，刘家父子！”
陈平咬牙切齿，旁边的刘常笑道：“大人，近日我听说，那银州可热闹得很啊！那刘知州，又鼓捣出一个什么银州币来。”
“什么东西？”
陈平看来。
刘常从兜里拿出一张崭新的银州币，冷冷笑道：“大人，便是此物。在我看来，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大人操作得当，刘家父子，杀几个脑袋都可能啊！”
陈平眼睛一亮，仔细看来。
刘常在旁边，跟他解释这银州币是什么。
陈平听得眉头一皱：“这不就是银票吗，有什么稀奇的？”
只要是银号，就可以发行银票，这个还是不被国家管制的。
刘常却是嘿嘿笑道：“大人，若只是此，那便没有什么，但这银州又刚下一道政令，从今开始，只要从他们银滩城进货的商贩，全部使用银州币，不承认其他任何货币！”
“大人！”
“不承认我龙炎通宝！”
“这是什么罪行！”
“大人，其心可诛啊！”
陈平眼神闪烁：“但是这刘家小儿，却是聪明得很，他若一口咬定是银票，我们又当如何？”
刘常建议道：“大人，不管如何，此事我们凉州府，再不可沉默了！”
“如若不然，那白崖军的生意，可都被这刘家给网罗过去！”
“我凉州府，颜面何存！”
陈平沉吟道：“确该如此，好，你去发一道凉州令！所谓银州币，凉州府概不承认，无法保证其合法性，请诸富商仔细辨别，斟酌！”
一道凉州令，让这件事情，再次风起云涌起来。
那些还在银州的富商们，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一般。
“看看，凉州府都说了，无法保证其合法，安全性！”
“哈哈哈哈，还好我们没有买啊。”
无法保证合法性，安全性，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其中的风险，你们自己承担，你们要是被这刘家父子给忽悠了，那我们凉州府可没有半点责任！
这种公开叫板的政令，让人终于嗅到了凉州府和这银州府之间的火药味。
“退掉！”
“原来朝廷都不承认啊！”
“赶紧退！”
那些刚刚买入银州币的人，一个个出现在银滩城门口。
然后看见老马，又是乐呵呵拉着一队一队马车。
“打折，打折啊！哈哈哈哈嗝？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马揉揉眼睛，看着这一群义愤填膺的人。
“老马，你上当了！”
“对啊，这银州币是假的！”
“那是刘家父子，要跑路的前兆啊！”
“你可不能上当，赶紧退了去。”
马富商一脸懵比：“银滩城日夜赶工，商品无数，哪里有假？”
其他人都气坏了。
一个个骂这老马看不清形势，那都是给他做出来的一个假象！
老马却是呵呵笑道：“老马心里，没你们那么多的道道，这玩意，能买东西，就够了，管他真假？”
“得儿驾！”
“打折了，打折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老马说得没错啊。
只要能买东西就行了，你管他真真假假？你管他谁承认，谁不承认？
但马上就有人继续怂恿道：“今天能买出东西呢，明天呢？后天呢？”
“我看啊，这就是一场骗局！”
“没错！”
“用一堆纸，就想换我们的真金白银。不如这样，咱去退掉，看看他们如何反应！”
有人冷笑道：“估计那些金银，早就被他们拿去挥霍了，哪里还肯退给我们？”
“啊？”
“这可不行！”
“那就更得退了！”
人们都疯了。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
姜轩都急得够呛，回头看了一眼银滩城的金库。
这一千多万两的真金白银，刚刚拉进来，又要给出去了？
刘铮淡淡一笑，一点都不急。
他只是没想到，这银州币，还真给自己玩成了一个概念，一个“投资理财”的产品。而现在他们面对的，就是那些产品的“兑付危机”！
当然。
他同样也明白，那是因为这些人，对银州府，对银滩城的抗风险能力的不信任。
那么……
“退！”
刘铮淡淡笑道：“不仅要退，而且告诉他们，因银州币吃紧，银滩城商品过剩，银州币购买力增加一成，按市价退给他们！”
“什么？”
旁人听得一个个都懵了。
“公子，这……”
“公子，万万不可啊！”
“那我们岂不是亏了？”
按照刘铮说法，意思就是之前一金一个银州币，今天却成了一金二银？他们一金买的，退给他们，就要一金二银？
这银州府，岂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郑月茹也急了：“刘兄，天底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刘铮哈哈大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明白吗？月茹啊，如今是我们在操盘，在我眼里，他们统统都是韭菜。”
“最后，定会几倍还给我们！”
“退！就按我说的退！”
这短短时间，来退银州币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个叫嚷着，恨不得早点退掉，只求保本。
当然，也有人比较聪明，他们不退，而是拿银州币去购买银滩城的那些香皂，香水，佳酿……但是，这些商品，需要制造出来，需要一个周期。
大多数人，还是等不及了。
退钱！
银滩城门口，越来越热闹。
最后，刘铮和郑月茹等人，搬了一张桌子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咦，他们还真给退啊？”
“哈哈哈哈，又来装！看一会儿他们哭吧！”
“退钱！”
一群人继续吼着。
刘铮环视一圈，呵呵笑道：“诸位，恭喜你们，虽然只有三天，但因银州币发行数量，和市场各方面因素影响，今日银州币的价格，已经涨到一金二银，你们赚大发了！要想退银州币的，大家放心，每个人都会退，排好队，一个个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什么？”
“涨价了？”
“一金二银？”
“我X？”
“我没听错吧？”
然后，姜轩带着一帮兄弟，从银滩城，抬出来一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然后打开，阳光照耀下，金银闪闪发光，亮瞎人眼。
一瞬间。
全场都静了。
这不仅给退，还给多退？
银滩城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吗？
这刘知州，莫不是散财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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