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7 茫然若失
比赛结束的哨声在梅赛德斯奔驰超级巨蛋球场内部久久回荡盘旋着,全场球迷尽情欢呼肆意高歌地庆祝着这场胜利,雷声轰鸣,仿佛这不是一场常规赛而是一场超级碗——这是新奥尔良圣徒三年来次击败陆恪率领的旧金山49人。
恍惚之间,记忆又再次回到了十个月前,那些欢呼那些呐喊那些喜悦,如同烟花秀一般全面盛开,置身其中,宛若梦境;只是,今晚庆祝胜利的却不是旧金山49人,而是对手,他们则必须孤独地转过身,吞咽下失利的苦涩和悲伤。
陆恪没有立刻移动脚步,而是站在原地微微愣神了片刻,下意识地按摩着右手手臂,脑海里各式各样的思绪正在纷纷扰扰地涌动着;努力了片刻,痉挛的蜷缩感有所缓解却无法消除,他也就放弃了,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所有的唏嘘和苦涩、所有的遗憾和不甘都宣泄了出来,而后就重新收拾好情绪,迈开了脚步。
陆恪一路小跑地朝着新奥尔良圣徒球队所在一侧走了过去,对着迎面走来的德鲁-布里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主动送上了热情的拥抱。
“干得漂亮。”陆恪重重地拍打着布里斯的后背,似乎正在孩子气地展开报复一般,拍打得砰砰作响。
布里斯也不由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嘿,嘿!伙计,轻一点!太过热情,我就要承受不住了。”停顿了一下,布里斯接着说道,“怎么样?终于品尝到失利的滋味了,感觉如何?”不是挑衅而是调侃,有种长辈捉弄晚辈的促狭和狡猾。
陆恪松开了怀抱,面对着布里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以面部表情做出了正面回应。
这让布里斯开怀大笑起来,轻轻拍打了陆恪的肩膀两下,“交手了这么多次,也是时候让我赢一次了吧?每次新闻布会上,记者们都在不厌其烦地询问,’嘿,德鲁,你的恐鹿症还是持续到什么时候’、’你觉得对阵斑比的次胜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我也是很无奈,好吗?”
那抱怨的轻松语气让陆恪的嘴角放松了些许,轻轻地上扬了起来,“你值得这场胜利。”
不是施舍也不是慈善,这场胜利是布里斯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的表现赢得的,陆恪必须送上自己崇高的敬意。
陆恪跨赛季延续了二十五场的连胜纪录,最终终结在了德鲁-布里斯的手中,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面对陆恪的夸奖,布里斯轻轻颌示意,坦然地接受了赞扬,而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赛季还没有结束呢,好好养精蓄锐,冲击季后赛。如果本赛季还有交手机会,我肯定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能量来争取胜利,到时候,你可是要小心了。”
上一场比赛遭遇了严重冲撞之后,尽管陆恪没有面临脑震荡或者更加严重的伤势,但手臂肌肉还是出现了轻微拉伤。不过,伤情并不严重,在训练过程中也没有造成太多障碍,所以球队也就没有对外公开。
但同样身为四分卫,而且也是以传球准度纵横联盟的布里斯,想要蒙骗过他的眼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然布里斯不清楚陆恪的具体情况,但他也可以猜测得到,陆恪现在应该正在经历着轻伤的困扰。
陆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展露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相信我,如果本赛季还有交手机会的话,今天的情况是不可能生第二次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的。”
“年轻人总是喜欢说大话。”
“老人家总是健忘,好了伤疤忘了疼。目前对战记录我还是保持领先呢。”
“该死!”仅仅一个回合,布里斯就败下阵来,低垂脑袋,懊恼地骂了一句粗话——似乎对自己的辩论表现非常不满意,而后就重新抬起头来,“怎么样,今天是否愿意和我交换头盔呢?”
布里斯举起了手中的头盔,笑容满面地看着陆恪,然后还得意洋洋地转了转头盔,似乎正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如此模样的布里斯,难得地透露出了一丝孩子气。
陆恪也是一阵无语,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布里斯,毫不留情地吐槽到,“你这个样子,你的孩子们知道吗?”然后就可以看到布里斯的笑容里多了一抹羞涩和窘迫,反而是让陆恪开怀大笑起来,没有再继续为难布里斯,“换。当然换!如此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场比赛,怎么能够不交换头盔呢?”
陆恪和布里斯交换了头盔,再次拥抱了彼此,而后这才转身互相告别。
抬起头,陆恪在密集人群之中寻找着回归更衣室的路线,现在这片球场将留给胜利者们肆意地庆祝,而他们则将回到更衣室收拾行李,待新闻布会结束之后,他们还将踏上归途,重新回到旧金山。
这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身穿着白色客场球衣的旧金山49人球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所在的位置赫然就是球场进出口处。
调整了方向,陆恪朝着队友所在方位迈开了脚步。
走着走着,泰德-吉恩和乔-斯坦利从不同方向走过来,与陆恪汇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陆恪身边,气氛有些沉闷和严肃。
斜前方不远处,贾斯汀-史密斯和雷-麦克唐纳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久久没有起身,陆恪主动走了过去,伸出右手,分别把两个人拉了起来,一个拥抱,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然后就朝着既定方向继续前行,贾斯汀和麦克唐纳也都跟上了脚步。
原本躺在红区里的安匡-博尔丁也重新站了起来,和乔恩-鲍德温汇合,两个人一路默默无言地低头前行,抬起头注意到了陆恪的行进方向,他们不由稍稍放慢了脚步,等待着陆恪一行人的脚步追上来之后,他们才再次恢复了正常速度。
去年的落选新秀近端锋加雷特-塞勒克(Garrtt-Clk)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就如同一座雕像般——洛根和弗农两位近端锋因为不同原因无法登场之后,塞勒克作为替补近端锋上场,但四次作为传球对象只完成了一次接球,他似乎还没有从比赛中回过神来。
队友们陆陆续续地从塞勒克身边经过,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陆恪出现,他拍了拍塞勒克的手臂。
塞勒克一脸惊讶地猛地抬起头来,但脸庞之上却是说不尽的茫然。
陆恪低声说道,“比赛结束了,回更衣室吧。”
然后塞勒克这才懵懂地跟随着陆恪的脚步,朝着进出口方向迈开了脚步。
以陆恪为中心的一行人就这样朝着同一个方向迈进,散落在球场各个角落的球员们似乎都没有能够从比赛中回过神来,此时才如同感应到磁铁召唤的大头针一般,陆陆续续地全部吸引过来,加入了陆恪的行列,最后就形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
当陆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球员通道处。
此时陆恪才意识到,没有球员率先回去更衣室,所有人都停留在了原地,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陆恪微微有些愣,他怎么忘记了——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是上上赛季国联决赛以来的场失利;而对于旧金山49人整支队伍来说,也是如此。
两个半赛季以来的狂奔和奋战,他们似乎已经形成了一股坚定信念:只要当陆恪站在场上,他们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他们就是无法被击败的,他们就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奇迹之师。这股信念,铸就了整支球队的比赛气质。
但现在,失败终究还是到来了。
陆恪正在感受着失利所带来的冲击,而球队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这一场失利,意义和分量都是截然不同的,即使是本赛季常规赛第二周输给西雅图海鹰都无法媲美,虽然这场比赛根本就不是分区死敌的对决。
现在,所有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那种失落和茫然,那种困惑和无措,让每一位球员都下意识地开始寻找陆恪的身影。进攻组,防守组,特勤组;球员,替补球员,伤病球员……甚至就连球队工作人员,所有的视线都在等待着陆恪。
就好像此时此刻——
整支球队的球员和工作人员们以陆恪为圆心,散落在球员通道处的周围,没有人逗留在球场之上,也没有人率先回去更衣室,只是沉默地安静地跟随着陆恪的脚步,似乎着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置身其中,陆恪可以感受到那股凝聚的力量。
不是视线,而是气场。有些人依旧低垂着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有些人正在打量着球场的四周,似乎唤醒了什么回忆;有些人闭上了眼睛,眉宇之间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只有洛根和马库斯等少数几个人把视线投向了陆恪。
尽管如此,陆恪依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气场,就如同“泰坦尼克号”的船长一般,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罢,整艘船上所有生命的重量都维系在了船长身上,那是一种叫做“信任”的情感。是负担也是动力。
陆恪稍稍挺直了腰杆,以自己的肩膀支撑起了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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