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地狱厨房(五十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宿舍客厅里, 红队选手们依然不一言。
“我们要做决定了。”迪妮莎单手支在沙扶手上, 拳背抵着脸颊, 终于开口道。
“没错, 是时候了。”惠特尼一边应和着迪妮莎的话,一边暗示性地看了朱莉一眼。
“嗯……”朱莉顿了顿,犹豫了很久, 这才点下头——今晚的表现,做砸的不是迪妮莎, 而是她们其他人。在这种时候提名迪妮莎, 真的能把迪妮莎赶出比赛吗?朱莉很怀疑这点。
一旦迪妮莎站上淘汰席, 危险的绝不是迪妮莎, 而是其他任何和迪妮莎站在一起的人!朱莉对这点清醒还是有的。这一次,她的目标是保住自己,她已经不奢望能把迪妮莎淘汰掉了——当然,如果主厨觉得她们其他三人更值得留下,那当然最好不过。迪妮莎绝对是她们的劲敌!朱莉绝不会在这点上心软!
“我提名布兰登和迪妮莎。”得到了朱莉的授意, 惠特尼第一个开口——时间有限,已经到她们表态的时候了,再不能磨蹭下去了。而惠特尼也不怕朱莉反悔,朱莉反悔,她也可以反悔。这种队内的投票, 本就是投票者意志的体现,可以一直变动,直到最后一秒。
“等等, 你提名我?!”布兰登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晚表现最差劲的就是惠特尼,没有之一!甚至,如果不是迪妮莎出面,从蓝队那里借到了宝贵的金枪鱼,鱼膳台这一晚早就毁掉了!
事实上,就算有那五块金枪鱼,也不足以满足所有订单,惠特尼还是不得不出去,一一向客人们解释并道歉。但,能少道五次歉就少道五次歉,这毕竟会影响客人们对服务团队的评价——那是主厨决定两队输赢的重要参考。
“我提名迪妮莎。”布兰登阴沉着脸说道——朱莉先前已经和他悄悄说过了她和惠特尼在这一场的打算。如果主厨没有指定提名人,如果每人提名两个人,那么,就提名迪妮莎,这是早就打算好的事情,和迪妮莎的表现无关。
但是,布兰登没想到,惠特尼竟然会提名他!这一晚,他的表现可比惠特尼好得多!惠特尼真是太[哔]了!但布兰登没想过,他一边认为惠特尼提名表现比朱莉更好的他很过分,一边自己又提名了表现最好的迪妮莎,他的决定也说不上公平。或者说,这其实是双标了。
“还有惠特尼。”布兰登在惠特尼怒瞪的眼睛中,又补了一句——四个人,自己,朱莉,迪妮莎,惠特尼,他显然是不可能提名自己的,也不可能提名与他有私下协议的朱莉,当然留只能提名迪妮莎和惠特尼了。比赛后期,提名已经不止是看队友们表现了。
如果说在比赛前期,大多数人都会把差劲的人淘汰掉,好让自己的团队获胜;那么,在比赛后期,大多数人就会选择淘汰强手,以提高自己最终获胜的几率!是和弱鸡一起进入六强、进入决赛,还是和可怕的强敌一起进入决赛,这个问题还要犹豫吗?
“我提名惠特尼和朱莉,毫无疑问,你们就是今晚表现最糟糕的。”连着被两人提名,迪妮莎的脸上也没有笑意,但她也没有失控地大骂——她今晚几乎没出什么错,主厨没理由淘汰她。当然,如果出于什么其他原因而让她被淘汰,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那……”朱莉差不多料到了迪妮莎的选择,她知道自己今晚表现得不太好,“我提名迪妮莎和惠特尼。”她不会提名布兰登的,这是她和布兰登说好的。
“等等!”惠特尼不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朱莉竟然敢在背后捅她一刀?听到朱莉的决定,惠特尼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她没提名这个[哔],这个[哔]竟然提名她!太不要脸了!惠特尼保证,她会让朱莉付出代价!
“不,惠特尼,过来。”朱莉在惠特尼破口大骂之前,连忙拉着惠特尼走向边上的洗手间,好让她能悄悄安抚下惠特尼的怒气。
“亲爱的,我有话要对你说。”朱莉温声道。
“什么?”惠特尼一把甩来朱莉牵着她手臂的手,冷笑着问道。
“如果我们要迪妮莎滚蛋,就只能让你上场。”朱莉低声对惠特尼说道,“主厨会保住你的。别忘了,你站在天然的安全位置上。”惠特尼是黑人,是受反歧视法保护的黑人。虽然反歧视法表面上保护所有人不受歧视,但基本上受益的只有黑人。其他的人种,亚裔,拉丁裔,各种少数族裔,哪怕被歧视,也很难获得正当的道歉。
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歧视了——白人歧视黑人是歧视,白人歧视黄种人和其他少数族裔就不是歧视了,后者的问题很少被主流社会关注过。最简单的,学校的录取,公司的招聘,只要是有点名气的学校公司,都会留出一些反歧视名额,留给黑人,而其他同样遭受不公的其他人种,却并不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而现在,朱莉想利用的,就是黑人的这种特别待遇。
这是惠特尼的特权。
“这……”当朱莉的目光在自己□□的深色手臂上、手背上滑过时,惠特尼立刻明白了朱莉的意思——限于无处不在的镜头,朱莉不可能把每句话说得明明白白,但这个暗示也够明显了,“你确定,我是安全的?”
惠特尼不放心,再次和朱莉确认道。朱莉说的是事实,但万一主厨不按剧本玩怎么办?如果她淘汰了,朱莉能用什么赔她?!惠特尼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如果你不愿意,迪妮莎这次绝对走不了。”朱莉无奈地摊摊手,“那样的话,走的就是我们其他人中的一个了。再之后,不久就要到六强了,队伍解散后,我们对新团队的影响力就更弱了。如果要淘汰掉迪妮莎,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更何况,就算淘汰不了迪妮莎,这样一来,危险的也是惠特尼,而不是朱莉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朱莉百利而无一害的,她当然敢尽情怂恿惠特尼。
不过,有时候,正面把话说尽是没用的,在惠特尼提出疑义后,朱莉立刻就摆出这么一副无奈的态度,仿佛把选择的权力留给了惠特尼——而惠特尼实际上并没什么选择,如果要迪妮莎走,只能惠特尼上。这是朱莉暗示惠特尼的事情。
“……”朱莉的话让惠特尼犹豫了——六强,决赛,这一个个名字都让她忍不住动摇!比赛到现在,只剩九个人了,六强的大门已经对她们慢慢打开了,决赛也不是没有希望的!惠特尼想要走得更远,这样的话,当然就只能把那些实力强于她的人统统赶走!
“好。”惠特尼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向我保证,我绝不会有事。”
惠特尼向朱莉寻求一个虚无的保证,而这个保证注定是没有意义的。当主厨做出决定后,朱莉难道还能改变主厨的决定吗?这绝对不可能。
“亲爱的,我们要淘汰掉迪妮莎,就必须付出一些风险。”朱莉当然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满,她也绝不会给惠特尼保证什么,“胜利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而要我们自己去争取!”走完怀柔政策后,朱莉又开始走起了激励政策。她对待惠特尼就像对待自己不懂事的小孩,属于“大人的手段”足够搞定这些人了。
“嗯。”朱莉的话坚定了惠特尼的信心。没错,要淘汰迪妮莎,只有她出面,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如果她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迪妮莎挺进六强,阻碍她的比赛之路了!如果要动手,就不能犹豫,就要先下手为强!
但是,惠特尼忘了一件事。
她是黑人,她有天生的弱势群体优势;可是,身为单亲妈妈的朱莉,即使明面上没有任何保障(法律可不会特别保护单亲家庭),但是,主厨和节目组多半也会特别保护朱莉的,就像在比赛允许的范围内,尽力保护她一样。
更何况,这个比赛里,黑人不止一个,但单亲母亲只有一个。走了惠特尼,节目组还有雷诺作为比赛公平的象征,而朱莉的离开,却会让节目少了人情味。从这种程度上说,朱莉是比惠特尼更安全的选手。
这点,朱莉心知肚明,而惠特尼却没有意识到。
她会为她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当朱莉和惠特尼走回客厅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朱莉的轻松,和惠特尼脸上的隐隐得意,就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一样。
边上,正坐在餐桌边小酌的蓝队也为红队的选择惊讶得连连摇头。
伊莉轻轻皱起了眉,有些担心地看向迪妮莎——在她看来,这些人竟然有志一同的提名迪妮莎,这绝不是迪妮莎真的做得太糟糕,才得到所有人的敌视,而是迪妮莎做得太好,才让这些人心生危机!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之中的阴谋!
主厨也许不会被这些人蒙蔽,但出于其他考量,迪妮莎未必就是完全安全的。这就是伊莉所担心的,除了她们自身实力之外的,关于其他因素的博弈。
对上伊莉的视线,迪妮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伊莉不用担心。
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除此之外,就把一切交给主厨吧。
她希望,主厨别令她失望。
“时间到了,快走吧。”这时候,安迪进来催促道。
“是的,副厨!”红队选手立刻放下所有疑问,快步向餐厅走去。
红蓝两队选手就位。
“红队,要选出两个待淘汰的队友,是个艰难的决定,还是个轻松的决定?”主厨微笑着看向红队,选择了这次的言人,“布兰登,你觉得的呢?”
“这是个不太轻松的决定,我们珍惜每一个队友。”布兰登正色道。
“是吗?”主厨不置可否——选手们的小心思,对于主厨来向来都是透明的,就像学校里,讲台上的老师看着下面学生的动作,也是一览无余的一样,更何况,比赛里无处不在的镜头,也给了主厨更多的参考,“那么,你们的提名是?提名的理由是?”
“我们这次提名的是迪妮莎和惠特尼。”布兰登顿了顿,他也知道这个提名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不公,所以难免有所迟疑。
“什么?”主厨习惯性的环在身前的双手都放了下来,惊讶地看着红队面色各异的四人——布兰登满脸无奈,朱莉一脸沉重,惠特尼眼睛弯着却嘴角下撇(高兴于迪妮莎的提名,却对自己也被提名感到不悦),以及迪妮莎的不动声色、
“那么,理由呢?”戈登决定听完这些蠢货的愚蠢理由。
“一整个晚上,迪妮莎都没有和我们沟通,我们觉得她根本不是我们团队里的一员,这实在太糟糕了。”布兰登颠倒黑白地说道——明明是他们最初刻意无视,完全不搭理迪妮莎,才让迪妮莎选择了沉默完成自己的工作,“至于惠特尼,她在鱼膳台上的表现实在有失水准,影响了我们整个团队。”
“有趣。”戈登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词,就叫出了两人,“迪妮莎,惠特尼,出列。”
“是的,主厨。”两人完全不看对方一眼,目不斜视地走到了主厨面前。
“我想,你们都听到了布兰登的话。对此,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告诉我,你们觉得,是自己,而不是另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理由。惠特尼,你先。”
“这是一次失手,是我低水平的挥。”惠特尼抿着嘴,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知道的,我有实力,有激情,比谁都想留在这个比赛。我向您保证,主厨,这是我最后一次搞砸!我以后再也不会、绝对不会做砸!”
“……”戈登很想说,他不知道!不知道惠特尼的实力,也看不到惠特尼的激情——嗯,如果是内斗上的激情,这点戈登还看得比较清楚。而且,戈登对惠特尼的这个保证也存疑。地狱厨房里,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做砸?哪怕是莉亚这样几乎没犯过什么错的选手的保证,戈登都不会完全相信,更别说大错小错不断的惠特尼了。
“那么,迪妮莎?”戈登看向迪妮莎,这个出乎他意料站在这里的选手。
“说真的,主厨,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迪妮莎没有为自己辩护,反而直指重点,“这一晚,我在厨房里最初说话,根本没人理会我,但我[哔]不在乎,我知道我能做好。我让前菜顺利端了出去,没让任何一个客人失望!在我们这个队伍里,比我做得糟的有的是,但我却是被提名的那个,这根本不是公正的提名,而是私下的抱团排挤!”
迪妮莎的话说得非常辛辣,非常不留情面,让红队的其他人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我必须要说……”戈登看向迪妮莎,在迪妮莎泛红的眼睛里,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被这样不知所谓地投出来,迪妮莎不是没感觉的,又看向红队的其他人,对她们摇了摇头,“你确实不该站在这里,迪妮莎,回去吧。”
“是的,主厨!”迪妮莎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太好了。”
边上,蓝队里,伊莉和艾琳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紧紧交握着为迪妮莎祈祷的双手也如释重负地松开,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被对方攥得生疼。但友人没事,这个事实还是让两人由衷地高兴,甚至忘了手上的微痛。
“所以,惠特尼。”主厨对边上大张着嘴,显得格外惊讶又格外愚蠢的惠特尼开口道。
“不、不,不该是这样……”惠特尼蠕动着嘴唇,想到主厨接下来要说的话,如坠冰窖——还有什么疑问吗?至少有一人要淘汰,而迪妮莎已经离开了淘汰席,现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留下的人只有她而已!这和她们设想的根本不一样!惠特尼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非常遗憾,你的比赛到此为止了。”这是主厨最不拖泥带水、最干脆利落的一次决定了,“把你的队服外套给我吧。”主厨向惠特尼伸出了手。
“不……”惠特尼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坏人逼迫的柔弱无助的少女,当然,她略显老的长相让这个动作让人看了十分不适。
“主厨,我有话要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在自己即将一无所有的时刻,惠特尼已经无所畏惧,或者说破罐子破摔了!既然她要走,那谁都别想好过!这是惠特尼鱼死网破的念头,“这一切都是朱莉指使的!她比我表现得还要糟糕,但她却告诉我,我们能淘汰迪妮莎!不止是我,还有布兰登,我们都是听了朱莉的话,才一致决定投迪妮莎。如果不是这样,现在站在这里、现在应该淘汰的就是朱莉,不是我!”
“哦?是这样吗?”惠特尼的话让主厨提起了兴趣,左手在身前托着右下肘,右手食指和拇指又摩挲着下巴,“朱莉,布兰登,你们怎么说?”
“不是这样的!”朱莉的脸涨得通红,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时候承认这点,“这是大家各自的决定,是出于个人意志的决定!我没有干涉、命令任何人!更何况,以惠特尼的性格,她会听我的吗?我能命令她吗?这根本不可能!”
“嗯哼。”主厨对朱莉的话不作点评,“那么,布兰登?”
“我的理由很清楚,主厨。”这种时候,布兰登当然不会站在惠特尼一边,他和朱莉才是一边的,“惠特尼的糟糕我们有目共睹,任何人都不会在这点上有怀疑。而朱莉,她确实犯过错,一晚上的工作里,谁能一点错都不犯呢?迪妮莎也犯过一两个错吧。身为队友,我确实觉得迪妮莎更难相处,而和朱莉一起工作更愉快,哪怕朱莉犯了点错。所以我做出了我的选择,并没有惠特尼说的那些阴谋陷害。这是污蔑,主厨!”布兰登一脸正气凛然。
“……”主厨很想告诉他,比赛里的摄像头多得超乎他想象,死角固然有,但非常少。也就是说,朱莉和惠特尼、和他的分别交谈,都在摄像头里一览无余了。有些对话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一些关键的话语、一些暗示性的眼神,镜头里都清清楚楚。
在惠特尼争辩,在朱莉和布兰登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可以看到摄像头里录下的一切——洗手间里,朱莉拉着惠特尼的手臂,轻声细语地说着她们的打算,怂恿且鼓励着惠特尼;走廊上,朱莉在正好走过的布兰登面前站住,两人低头交谈着,投走迪妮莎这样的关键词被敏感的录音设备全部录了下来,作为摄像的注解。
——鬼话连篇!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打脸啊!
——我都替这两人觉得脸疼!这也太尴尬了!
——不知道比赛结束后,看到节目播送,这两人的心情怎么样?
——谁知道呢?我觉得,搞不好会替他们脸疼的只有我们,他们自己都未必尴尬呢。
观众们的上帝视角可以让他们看到比赛里生的一切。
——不过,说真的,朱莉让我越来越失望了,我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止是朱莉,布兰登也是,我曾经还很看好他和艾琳的,现在只希望他赶快滚蛋!
——果然还是地狱厨房竞争太大了吧,所以他们才不得不……
——去它[哔]的不得不!这和地狱厨房没关系!地狱厨房根本不能改变什么,这些性格都是早就定下的!如果一定要说有关系,也是地狱厨房暴露了他们的本性!
——完全同意,如果换了其他人,其他人会这么做吗?想想莉亚,想想迪妮莎,她们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她们在对立的队伍里,都愿意帮助自己的朋友;哪怕被多次针对,都没玩过那种恶心的手段,这才是品格。当然,如果说,这两人的实力让她们不屑做出这种事情,那换成艾琳?我相信,哪怕艾琳面临淘汰,她也不会去陷害别人,来保住自己的!
——艾琳的条件不一样,哪怕她输了比赛,也不会一无所有,所以她对地狱厨房的胜利远没其他人那么渴望!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和条件不条件没关系,就是每个人的底线而已。有人的底线就是高,有人的底线就是低,仅此而已。如果和条件有关,那有钱人都是好人,穷人都是坏人?才不是这样!就像有的人处境艰难,就会想着一了百了,再拖两个垫背;而有的人仍能保持一丝善意,努力在困境中挣扎的时候,也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这是每个人的性格而已。
——确实是这样……
这不是选手之间斗争最激烈的一次,却是一些选手最暴露自己本性的一次。
观众们看着那些表面正直,私下里却暗怀鬼胎的选手,都不由别开头,再不愿在这些人身上停留一秒,他们更愿意把视线放在真正有实力、有品格的选手们身上。
“既然这样。”主厨开口了,但他从不会说‘摄像头里如何如何’,‘你们是不是撒谎’这些话的,这些话会提高选手们的警惕,选手们就不会继续在节目里表现出吸睛的爆点了,所以节目组只会用上帝视角的镜头告诉观众们真相,却不会让主厨真的做出论断。
“非常遗憾,惠特尼。”主厨再次对面露不忿的黑肤选手说道,“事实上,站在这里的就是你,这是你们——包括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这才是成人世界的规则,出尔反尔的小孩子行径是行不通的。合同签约以后,谁会管你是不是眼花看错?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把你的队服给我。”主厨再次向惠特尼伸出手。
“是的,主厨。”惠特尼咬了咬牙,恨恨地抹掉自己的眼泪,终于开始解开自己的外套衣扣,很快将外套脱下,递到了主厨手中。
之后,超乎所有人意料的,惠特尼竟然转身向她的队伍走去——如果是友好的分别拥抱,主厨是不会干涉的。
但鉴于惠特尼的性格,节目组和主厨有些担心她和朱莉会扭打起来——反正惠特尼都要淘汰了,她再不用担心退赛的威胁了,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边上,观众们看不到的地方,保镖们已经待命,一旦出现这种极端情况,他们就要出马了。
但惠特尼什么都没做,她就仿佛真的只是和每个队友拥抱,道别。
“布兰登,艾琳早晚会看清你的。”惠特尼在拥抱男队友时,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
“你……”布兰登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
但惠特尼只是笑笑,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就从布兰登身前退了开来。
“朱莉。”惠特尼很快走到了她的“好朋友”面前,在对方复杂的目光中,一把抱住了对方,“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亲爱的朱莉。”
“不,不会的。”朱莉抿着嘴,回抱住惠特尼的手将对方的T恤背后不由抓成一团——朱莉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有底气,这场比赛里,有莉亚,有迪妮莎,有乔什,有贾斯汀,她的夺冠几率并没有她希望的那么大。这是朱莉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不,你会的。”惠特尼在她耳边吐着毒汁,“你这样对迪妮莎,莉亚不会生气?艾琳不会生气?贾斯汀也绝对是站在莉亚那边的。我等着看你的下场,亲爱的。”
惠特尼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意识到了朱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疏漏之处——朱莉算计的迪妮莎可是莉亚的挚友,愿意在比赛时借出(而且是有借无还)重要食材的友人。
如果说,朱莉以前对莉亚她们的背叛都是隐约而朦胧的,那此时此刻,朱莉已经把自己完全得放在了莉亚她们的对立面上!只要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没有退出,那么,一旦六强诞生,一旦两队合并,一旦莉亚和迪妮莎汇合,就是朱莉的末日!
“……”惠特尼的话让朱莉浑身冷!这一刻,她甚至对这场比赛感到了惶恐,甚至对比赛的进程产生过了害怕!惠特尼不是在恐吓她!一旦莉亚和迪妮莎汇合,她们就是无敌的,而她面对这两样的两人,还会有还手的机会吗?朱莉陷入了深深的畏惧之中。
惠特尼在轻笑中放开了朱莉,来到了面色沉静的迪妮莎面前。
这一次,愣怔的变成了她自己——迪妮莎的眼中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感情,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也没有对他人的同情,就像在看着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样,让惠特尼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没用,又难堪。
“迪妮莎,我等着看,你和莉亚是不是能一直做朋友。”惠特尼低声说道。
“好,由你看。”听到友人的名字,迪妮莎脸上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微笑,她甚至轻拍了一下惠特尼的后背,语调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显然,这份柔和不是对惠特尼。
“……”对方话语中的笃定让惠特尼忍不住咬紧了牙。
凭什么?
凭什么迪妮莎能那么相信莉亚,而她却被人无端捅了刀子,陷害出了比赛?
她也许不是最强的,但也不是最弱的!
该走的是朱莉!
她不甘心!
迪妮莎看着惠特尼充血红的眼睛,轻声道,“你对别人做的一切,都会以一样的方式返还到你自己身上。”这是她能给这个前队友的最后劝告。
善意会回报善意,恶意会招来恶意。
仅此而已。
惠特尼一怔,没有说一句话。
她很快转身,木着脸,走出了地狱厨房。
惠特尼的比赛,就此终结了。
目送惠特尼渐行渐远,迪妮莎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坐在边上的蓝队选手们。
一个人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轻扬,清澈的目光里满是真诚;一个人向她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并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看着两个默默支持她的友人,迪妮莎不由也露出了微笑。
有这样的挚友,不动声色或不苟言笑,都变成了很困难的事,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非常对不起大家,这个月都没有好好更新,总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请假请假,辜负了宝贝们的期待,非常非常对不起!但是,就算这样,大家还是很热情很可爱地给我留言给我捉虫,给我投雷给我灌营养液,即使有小天使催我,大家都会很热情地帮我解释!无论是催更的宝贝们,还是替我解释的宝贝们,还有其他留言投雷灌营养液的小天使,真的非常非常谢谢大家!能遇到大家,不更新也变成了很困难的事啦^o^ 嗯,所以经常修仙了_(:зゝ∠)_
希望五月份工作上的事情没那么忙,能让我好好摸鱼码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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