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哥哥
宗神府！
听着神曦的宣言，以及天界街市此刻传来的震天怒吼，那上千万妖魔都沉默了。
可见神曦之言，对它们的内心，亦造成了非常大的震慑。
属实在攻心计上，靠气势反压了魔州一头！
千万妖魔的沉默，一皇三魔四妖，全看在眼里！
紫皇和紫霄仙国几百位仙吏，无比冷漠的看着那四个九神卫揭开面具。
紫霄丞相‘卫封’面色阴沉道：“族人得救，他们就急着跳出来了，真以为他们能完全掌控四国？”
“他们既然早就当了神曦的追随者，这一次，就算族人没得救，他们也会站出来。”紫皇淡淡道。
“没想到这四个老匹夫，对这神曦的信念，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卫封冷笑。
“为苍生请命，多么伟大的事，死一些族人算什么。”紫皇声音低沉。
“陛下？”卫封微微一怔，“怎有些忧虑？”
紫皇缓缓吐出一口气，摇头道：“没什么可忧虑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回就是深渊，那便一路杀到底！他们伟大了，我们卑贱了，那就当好自己的角色。”
说到这里，他嗤冷一笑，继续道：“无所谓了，反正最后天界灭亡，四大仙国洗牌，我当神州唯一皇，可亲自撰写史书，到时候，我黑死这帮垃圾。你还奉天命而生？我让子孙后代骂你奉邪神而生！”
“谁执史笔，谁就是天命！”
……
另一边。
幽暗的地宫内，那黑红眸的战公主，亦透过了窗户，双眼微微光，听完了神曦的战争宣言。
她忍不住伸出红艳的香舌。
伸到最长，甚至能舔到她的耳根。
“真美呐。”她喃喃道。
“公主若喜欢，可以留下。”旁边一位黑袍人微笑道。
“嗯，当个小侍女吧。养着。”战公主幽幽一笑，“本宫最喜欢软妹子了，她们的血，最可口了。”
……
神曦皇宫！
轰！轰！轰！
数十万密集的血色雷霆电蛇，缠绕着整个恢弘大殿。
这宫殿，已然变成了雷池！
九神卫、大元帅、孙剑圣、南宫熹、赵玄谏等等人族强者，愣在了宫殿前。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苏恋恋听着里面那些奇怪的声音，脸色有些烫问大元帅。
她问话的时候，宫殿在颤动，地面在龟裂。
大元帅心里在滴血，咬牙切齿道：“老子怎么知道！”
“咱闺女真猛啊，开战前，还要宠幸男妃助助兴。”赵玄谏瞠目结舌道。
“我宠你爹啊！”大元帅掐住了他的脖子怒道。
众人莞尔。
“大元帅，女大当嫁，他们是天作之合，属实让人赞叹。”南宫熹安慰道。
“女大当嫁？你们仨怎么不嫁？”孙剑圣头疼道。
“呃……”苏恋恋连忙道：“别带上我，我不到三十，还年轻。”
南宫熹想了想，咬唇道：“人族尚未安康，我们位卑不敢忘国忧，自以国事为重。”
“扯吧，看看人家的十五岁。”幽玥不禁脸红羞愧。
人家十五岁率领人族向妖魔伪妖宣战，宣完下来就在龙椅上开了另一个战场，而她们三十多了，还在外面听着声音干瞪眼。
人比人，气死人。
虽然在这个时代，这个岁数生子很正常，但还是太小了。
宫殿大门口，还有两只小兽。
一只黑色长角，有着幽蓝双眼的小兽，似猫非猫，似狗非狗。
一只虎虎生威的小白虎。
“看！这就是我们偷偷长的东西！”赤月忽然开口。
“尼玛！”蓝星脸面通红，连忙按住这脑残。
“呵呵。”小白虎瞪了它们一眼。
“你叫柚子？”蓝星转移话题问。
“滚。”小白虎仰起头，没想搭理它们。
“靠！给你面子，你还喘上了？”蓝星怒了，呵呵道：“装什么装，你主人马上要哭了。”
“呵呵，看看谁哭吧，垃圾！”小白虎嗤笑道。
“嗯？”
大概有半个时辰，它们两兽、以及外面一群长辈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出事了？”
小白虎脸色一变，眉心上一个‘王’字皱了起来，眼神一下变了。
“哈哈，阿道赢麻了！”蓝星正笑着呢，忽然也是脸色一变，惊道：“什么情况？”
……
宫殿内。
龙椅上！
狂暴的雷霆缠绕着两人。
“云逍，你重修吧！”少女幽幽看着他。
她眯着眼睛，满面赤红，仿佛要晕过去了。
“什么意思？”云逍低头看着她，无比平静问。
“我要借你力量屠妖，你恢复速度快，等我拿下魔州，屠光妖魔，江山给你，荣誉给你，一切都给你。你帮我重建人间，代我护民一生。”她声音断断续续道。
“那你要去哪里？”云逍问。
她目光有些茫然，道：“我要在剑道神碑上，自尽，随牺牲者而去……”
“假若我们大胜呢？你也非得要自尽？”云逍微微皱眉道。
“大胜，也是有牺牲者的，永乐已经让百万人牺牲了，这些都是我的罪……”她低头，似乎感觉到了悲哀，娇躯有些颤动。
“你胡说，这跟你没关系。”云逍凑到了她的耳边，认真道：“记得登仙榜预排名吗？你输给我了，所以，没我同意，你不能死。”
她摇头，目光黯淡道：“不，死亡是我的宿命。我必须死。”
“靠！你有大病吧？”云逍无语道。
他这样骂，而她却仍然双目茫然，过了一阵子，她目光方才浓烈了一些，涌现出了一丝决然。
“你吞了我那么多阴墟力量，该还给我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李天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混元墟法力正通过桥梁，朝着她体内涌去。
“还你个头，你好好歇着吧，省得寻死觅活。”云逍道。
她这些言语，只会让云逍更坚定想法。
他不再多说，猛然运转混元墟法，其丹田法力凝成了漩涡，如同炽烈的太阳，吸引着她娇躯上那浩瀚的力量，前来飞蛾扑火！
轰轰轰！
她果真没有吞到一丝丝云逍的力量，反倒是她的圣元力量，就如决堤了一般倾泻而出。
短短一瞬间，云逍的丹田力量暴涨！
又是一次实力飚飞即将来临！
这一刻，还带着那九珠皇冠的她脸色陡然大变。
“你！什么……”她双目一白。
“你失策了。”云逍平静道。
“不！不行！”神曦面目上陡然凝结寒霜。
竟有一股杀气，从其眼神中涌出！
“不行也得行。你跑不了。”云逍道。
“无知尘子，你大胆！”她双目凝结血色电蛇，愤怒看着云逍，不但有了杀机，还有仿佛来自天穹的震怒。
“不是，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你也能重修啊？”云逍有些费解了。
她的怒火，超出了云逍的预计。
“吾奉天命而生，降落凡尘护卫人族，尔乃何方因果，胆敢坏吾宿命？”她猛然伸手，捏住了云逍的脖子，指甲扎入其血肉之中，雷火煅烧而下！
好在她的大部分力量都被云逍否认，否则这一刻，她恐怕会把云逍脖子生生扭断！
“你有病啊，翻脸不认人？”
她竟要杀自己！
云逍整个人都懵了。
实在是不愿意，有话也可以说啊，怎么杀人？
啪！
她杀云逍不得，竟一巴掌甩在了云逍脸上。
这一刻，她的眼神变得无比陌生。
有些茫然，又很是愤怒，俏脸不断扭曲变换！
她怒视着眼前的云逍，红唇轻启，忽然出沉重之音！
“先天道母，救拨众苦，去灾化煞，护道人间！”
云逍耳边不断回荡这十六个字，脑子都快炸了。
接下来，她就像是卡住了似的，面目严肃、威严，死死瞪着云逍，不断重复这十六个字！
先天道母！
救拨众苦！
“算了，你歇着吧。”
她太古怪了，云逍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继续引动混元墟的力量去吞她的力量。
而这个过程，她双眼竟然流下热泪，无比悲愤看着云逍。
“怎么哭了呢……”
云逍也快疯了，本来斗个旗鼓相当倒还好，现在都哭了，看了肯定心疼。
可是他没办法！
停止不了！
“去灾化煞……”她流泪、默念。
砰！
忽然，那宫殿大门忽然被撞开一条裂缝，一只小白虎冲了进来。
“无知凡辈，竟敢杀救苦天尊！”那小白虎猛然咆哮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撞入了辰曦的娇躯上。
它这一撞，生生将两人分了开来。
这一次修行，这才被迫中断！
因为是临时中断，云逍体内还充斥着暴乱的力量，他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周身血肉碎裂，痛到了极致。
而在他对面，那少女也是如此！
“什么！”云逍脑子一片空白。
“云逍……”
她忽然轻唤了一声，声音里有着极度的茫然和恐惧！
“我在！”
云逍站起身来，却看见她漂浮在空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嗡！
她背后的天界混元钟忽然展开，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漩涡，那漩涡上有着无数的符文涌动！
这些符文，隐约形成了一些文字——
先天道母，混元仙尊，天地乾坤人族道祖，斗姥妙相紫光圆融，禀一炁玄元之象，应无极生太极也，秉持日月二轮，应阴阳二气，象太极也。四头磊落，八臂垂雄，端坐獬座之上亿救度众生！
当这漩涡出现后，她双目之中再度失去了人的神采，继续默默念着那十六个字！
然后，她朝着那漩涡飘荡而去！
这一幕，让云逍有些肝肠寸断。
“快！杀了她！！！”
蓝星那急切到极致的声音，忽然在云逍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他怒视蓝星，然后伸手去拉住了她。
那漩涡传来了一种超越人间的力量，直接拖着云逍行走！
“她是混元仙尊的渡厄体！你现在不杀她，等她回到混元仙尊体内，你造化仙之路彻底完蛋！你杀了她，才能保留她的此生意识，否则她将真正烟消云散，变成一记道念！”蓝星急得快吐血了。
“杀！阿道！快杀啊！”赤月嚎叫道。
“杀……”
她一半身体已经没入了那个漩涡当中！
什么渡厄体？
什么道念？
云逍心脏都在抽搐。
到底怎么了……
他伸手握住葬天剑魄，双眼颤抖看着眼前这茫然的少女，她还在念着那十六个字！
先天道母，救拨众苦……
“小曦！”
云逍喉咙滚烫，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她念诵的红唇忽然一颤，双眸微微睁开些许，轻唤了一声：“哥哥，我不想死……”
云逍心都碎了。
“杀啊！”眼看她就要没入那漩涡，蓝星都快晕过去了。
她不想死！
可要杀了她，才能不死！
云逍咬破了嘴唇，悲鸣一声，猛然出剑洞穿了她的心脏！
“呃……”
这一剑杀出，云逍眼睛赤红，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砰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而他眼前，那少女目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不！不！”
那漩涡哭嚎着，嗡的一声，变成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白色小钟砸在了地上，光芒消散。
而那少女失去了温度的娇躯，从天上落了下来。
云逍颤抖着双手，怔怔的接住了她。
“还能相见吗……”
最后一刻，她拉了一下云逍的衣襟，可惜还没等到云逍的回答，她那纤纤玉手便落了下去。
那一双美眸，也缓缓闭上了。
“能！能！”
云逍用尽力气嘶吼。
她能听见吗？
没人知道。
自父母去世后，他就没体会过这种煎熬。
他对花怜君，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忍，毕竟利用了她。
可怀里这少女，她不一样。
云逍还没来得及再看她一眼，她那身躯便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最后，她在云逍的手上，凝结成了一块白色晶体。
“太好了！”
看到这白色晶体，蓝星缓缓吐出一口气，欢快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云逍将它抓到眼前。
“她不用死了啊？”蓝星撇嘴道。
“这还没死啊？都成一块石头了……”云逍眼眶通红道。
“对！这样反而活了！”蓝星笃定道。
云逍怔住。
他深吸一口气，坐在了这龙椅前的台阶上。
大元帅等人还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不敢进来。
云逍只能让他们先等一会儿！
他舒缓了一下心情，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那白色晶石，然后问蓝星：“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清楚！”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混元仙尊的渡厄体！我之前以为她只是一个得到混元仙尊小道统的幸运儿……”蓝星有些无语道。
“什么是渡厄体？”云逍问。
“就是转世胎！可以理解为她就是混元仙尊，当然，只是她的一部分。”蓝星道。
“她是混元仙尊？”云逍听到这里，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既然是这玩意儿，应该不会死吧……
“算是吧，但不全是……说实话，混元仙尊的渡厄体，到了红尘，也绝对不会和人相爱惹因果的，所以我之前才没往这个方向想，可能是因为你是造化仙，让她无形之中破戒了！”蓝星啧啧道。
“牛啊你，阿道！人家曾经在你门外守了你亿万年，你都不鸟她，现在你刚重生就和她搞到一起了。想当初人家可崇拜你了，想喊你哥哥你都不答应，非要人家喊你主人。”赤月桀桀笑道。
云逍：“……”
他心里正悲凉了，这俩货在扯什么？
“这渡厄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逍看着手里的晶石道。
“简单来说，混元仙尊是人族道祖，她自然庇护人族，就如她刚才念诵的十六个字那样，一旦道境一些世外区域的人族，饱受异族磨难，她就会以‘天命咒’分化躯体，转世渡厄，亲自降临人间为人族去灾化煞！我说怪不得这姑娘性格这么像她呢，结果还真是她。”蓝星哑然道。
“这都行？”云逍听得云里雾里。
“这事没多少人知道。但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嘿嘿。”蓝星道。
云逍想了想，道：“这是好事吧，和我有什么冲突？我也为人族而战啊？”
造化仙的事，距离他太遥远了，他现在对混元仙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恨意。
当听到她这人族道祖竟然亲自转世渡厄，庇护人族安宁时，因为辰曦，他甚至有好感。
“和你冲突大了！方才你要吸空她的力量，破坏了天命咒，导致她的宿命崩碎，她这个渡厄体会被自动收回去，一旦收回去，混元仙尊就会知道你的存在，你直接就没了，别想重铸造化仙了！……而且，只要渡厄体回归，属于这姑娘的意识就会被混元仙尊吸收，成为她亿万分之一。那她就真的烟消云散了。”蓝星淡淡道。
回归，才是死？
“阿道，你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老是寻死了吧？这是天命咒的宿命所困，所有混元仙尊渡厄体在完成使命后，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自尽离开人间，回归本源。就算你废了她，只要人间危难解除，她一辈子都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自杀。你拦不住她死。”蓝星撇撇嘴道。
除非把人彻底绑死，动都不能动，否则一个宿命要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那现在呢？！”云逍捧着这白色晶体道。
“天命咒破坏，且你在解决人族危难之前杀了她，等于渡厄失败！这对混元仙尊来说不常见，但偶尔也有生。就算她自动重新渡厄，等下一个神曦诞生，也要十五年。再者，你把这里的人族危难解除了，她也不会再管这里的……简而言之就是，她的渡厄体太多太多了，都是自动的，你懂吧？”蓝星道。
“然后呢？她怎么变成活人？”云逍问。
“也简单，这玩意儿叫‘渡厄晶’，是她的记忆封存，你只需要再找到一个渡厄体，我能帮你把这渡厄晶塞进去，让她意识觉醒。”蓝星笑道。
“那时候就可以继续偷偷和混元仙尊玩哥哥妹妹的游戏了，阿道！”赤月笑嘻嘻道。
“这么麻烦……”云逍心里很郁闷。
他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见其他渡厄体？
“这已经是她唯一的活命的路。”蓝星微微叹了一口气，“冤孽啊！你和她扯上了感情，那你这造化仙之路，注定要和这混元仙尊不清不楚了。”
云逍沉默了。
“认命吧，杀妻证道，才是通天之路。”蓝星语重心长，拍着云逍的手臂道。
“你滚。”云逍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你要重铸造化仙，到最后那最重要一步，还是得吞了那混元仙尊！这是一条无情之路。所以我也不妨告诉你，她终究还是要死的，你必须如今日这般一剑穿了她的心，因为她是叛徒！是将你分而食之的主谋！”蓝星冷冷道。
“恨！好恨！卑鄙的女人！诱惑不成，恼羞成怒！”赤月叹了一口气，“阿道，你要是早点从了她，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云逍：“……”
这一次，他沉默更久。
“干嘛呢？”蓝星问。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云逍道。
“啥啊？”它们两个问。
云逍望着皇宫外，道：“这个叫道境的无尽宇宙大世界，有诸多种族并存，世界在规则下运转。我人族道祖，为庇护族人，亲自渡厄转世，护佑苍生……这样的道境，不是很好吗？”
“然后呢？”蓝星声音低沉了下去。
“有我什么事？我重铸造化仙干什么？我把六方祖神全杀了，重建世界秩序？好好的，为什么要重建呢？”云逍有些困惑。
蓝星和赤月闻言，深深沉默了。
“你们觉得呢？”云逍问。
“阿道。”蓝星指了指外面，道：“神曦没了，天界混元阵散了，而你这次吸收的力量并不多，而今神魔两州已经宣战，你还是先考虑怎么保住你的人族吧。”
“天界混元阵，没了？”
云逍捡起了那个白色小钟，这玩意儿也黯淡了。
“所以，还不明白吗？”蓝星抿抿嘴，“从大宇宙仙带来仙气，到大慈大悲劫轰破魔州障壁，再到现在神曦渡厄失败，天界混元阵消失，这一切都说明，你只是一个变数，你并不是救世主。”
云逍听完后，把它们放在了怀里，执剑看向外面混乱的人间。
“先别下结论，往后走走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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