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章：一眼千年
寒霜蛟皇张开巨口，极致的低温寒潮在腹腔中酝酿，而后喷涌，飞向龙腾号。
这一次的寒潮，比之前的更加冰冷、更加迅猛。
就连沿途所过的空间，都在极致的低温下扭曲起来。
一旦这寒潮将军舰笼罩，只需一瞬，军舰的发动机就会被冻住，而这十三艘从南海而来的军舰，将再也无法离开这片海域。
迎着这恐怖寒潮。
长眉仙人佝偻的身躯忽然挺直。
老人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已来到半空。
而重达6万吨的龙腾号，也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倾斜着往后退出数十米，险些倾覆。
长眉仙人迎向那磅礴寒霜，长眉飞舞。
老人爆吼一声，将手中盘龙拐杖，猛地往前推去。
盘龙拐杖之中，响起一声龙吟。
巨龙虚影出现，包裹着老人，撞向那磅礴寒霜。
轰！
爆炸声如雷霆。
气浪化作狂风，吹散乌云，又在海面，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
十三艘军舰，如同随时要翻倒的小舟，在巨浪之中飘摇浮沉。
下一刻。
一道身影，从半空斜斜飞下，重重砸在海里。
在京都大学教了大半辈子书的老人，强弩之末的四阶仙人，终究是没能挡下寒霜蛟皇的这一击。
龙腾号中，一道身影御剑而出，遁入海中，将破布娃娃一样的长眉仙人救起。
姜鸿卓顾不得长眉仙人是死是活，立刻下令，让所有军舰离开。
然而，已经迟了。
寒霜扫过海面，向着十三艘军舰席卷而来。
片刻时间，十三艘军舰上，挂满了冰锥子，发动机，也一个个熄火。
仅仅过了几秒钟，整个博海湾，都变成了一片冰原。
妖兽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黑色的兽潮，在冰面奔涌。
瞬间将十三艘军舰吞没。
致远舰，速射炮操控舱的铁门，忽然被利爪穿透，而后整个铁门都被撕开。
寒风灌入。
一只蜥蜴妖堵在门口，狞笑而贪婪的看着舱室里的几人。
因为寒冷，几个水兵缩在一团，哆嗦着无法动弹。
汪洪波的眉毛上挂着冰霜，他瞪着那直立起而起的蜥蜴妖，举起了手中的高爆弹。
“去，去死……”
汪洪波颤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扯高爆弹的引信环扣，但他的手已经冻僵，手指根本无法弯曲。
“愚蠢的人类。”
蜥蜴妖狞笑着，庞大的身躯往操控舱里挤压，伸出的利爪，眼看着就要抓住汪洪波的头颅。
却在此时，更加森冷的气息，从舱室外面吹过。
紧接着，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的汪洪波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古代甲士，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蜥蜴妖后面。
布满鬼纹的铁刀落下。
蜥蜴妖还未反应过来，头颅就已经落地。
那古代甲士，转头看了一眼舱室内的几人。
他仿佛不受寒霜的影响。
湿漉漉的长发没有结冰。
长发下，是一张恐怖的脸，如同被水泡烂了的纸一样苍白、满是褶皱。
这是一张鬼脸。
眼眸之中，闪烁着幽幽鬼火。
只是被看了一眼，汪洪波就如同坠入冰窟。
这冷意，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
在这鬼脸甲士面前，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鬼脸甲士如同在海底泡了上千年，还挂着海草的身上，散发着淤泥、海腥和腐尸的臭味。
这恐怖的鬼脸甲士，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舱室里的几人。
汪洪波毛骨悚然。
却在这时，鬼面甲士忽然伸出被泡的肿胀、发白、腐烂的手，指了指汪洪波，开口，声音如同阴风吹过墓穴，嘶哑而阴冷：“你们。”
他又收回手，指了指自己，“我。”
汪洪波不明所以。
鬼面甲士忽然咧嘴，露出森白而尖利的牙齿，“华夏的，血脉。”
他本想，做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但因为脸在海水里泡了上千年，这笑容，就显得很恐怖。
汪洪波愣住。
其余几个瑟瑟发抖的水兵，也都愣住。
“你们，我，华夏的血脉。”
汪洪波脑海里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数月前，赵静的向阳号远洋科考船，曾招募他寻找崖山遗址。
也是后来，他才从船长那得知，是那位姓李的返祖者，要唤醒葬身在崖山海域的南宋二十万军民亡魂。
此刻。
汪洪波仔细看去。
终于注意到，那鬼面甲士身上的甲胄，分明就是赵静图册里画的宋朝制式步人甲。
而他手中的铁刀，刃前锐利，刀后斜阔，长柄，柄末端有鐏，正是宋《武经总要》中记载的屈刀。
此刻。
看着鬼面甲士恐怖的笑脸，汪洪波却心头一热，生出亲切之感。
华夏血脉……
南宋的祖灵、现代的汪洪波，都从南海而来，穿过万顷波涛，时隔千年，在博海湾相遇。
时光如同交织在了一起。
汪洪波也跟着笑了，“我随你，一起战。”
他挣扎着要上前。
却被鬼脸甲士在肩上捶了一下，“活下去。”
说完此话，鬼脸甲士转身，看向前方。
漆黑眼眶中的鬼火，仿佛更亮了一些。
“你在看什么？”
汪洪波随着鬼脸甲士凝视的方向看去。
视线越过了密密麻麻的兽潮，看向了海岸线。
海岸线的另一边，是辽阔的九州大地。
“故土。”
那鬼面甲士眼中鬼火闪了一下，忽而捏紧了手中的刀，张开嘴，无声咆哮，冲了出去。
又一个甲士冲了过去，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甲士，开始冲锋。
他们脚踏冰面，浩浩荡荡，冲向那兽潮。
汪洪波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走出操控舱，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一惊。
入眼处，原本嗜血狂暴的妖兽，全都倒在地上，变成了尸体。
无数的南宋甲士阴魂，往前狂奔。
一艘巨大的古代楼船，缓缓从致远舰前面驶过。
楼船顶部，竖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硕大“宋”字。
而更远处，是一艘艘古代海船，密密麻麻。
这些海船之中，跳下来无数阴气萦绕的古代甲士，集结成军阵，冲向兽潮。
汪洪波脑海里，闪过两个字：阴兵。
没有喊杀声，没有兵刃碰撞的金石之音。
有的只是妖兽的哀嚎。
砍杀，屠戮。
谁敢阻挡他们回到故土，他们就要将它们屠戮干净。
而此时。
最大的那一艘楼船上。
七岁幼主赵昺身穿龙袍，坐在小小的龙椅上。
丞相陆秀夫一身青衣儒衫，上前一步，朗声道：
“奉阴天子令，召长眉仙人速去山海关，参加封神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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