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拥龙者
风暴地，盛夏厅。
数百名身穿板甲、板链甲的精锐骑兵散布在这个巨大的废墟一周。
从他们所打的白底金树旗、健步猎人旗、金绿站狮旗、红底牛头骨旗、蓝底金鹤旗等可以猜测出这些骑兵们所属的家族：
金树城的罗宛家族、角陵的塔利家族、坚定堡的奥斯格雷家族、黑冠城的布尔威家族、红湖城的克连恩家族。
如果对河湾地稍微熟悉一些的话，就知道这些是真正的河湾二线及以下的家族。
除了罗宛和塔利，剩下的家族可能只是凑个数。
七八名身穿漂亮板甲、披着名贵布料所制披风的贵族站在一处大火堆前沉默不语。
赫伦堡里出现了龙的事让梅斯公爵担忧不已，河间地的市镇和农村中更是疯传“拥龙者”亚瑟是雷加的私生子，在彻底和狮子家合流之前，他想搞清楚是不是真有坦格利安带着巨龙回来了。
于是挑战了充气鱼大人军权的蓝道·塔利被派出去调查龙的事，和提利尔的三家联盟有亲戚关系的马图斯·罗宛伯爵得到了监督塔利伯爵的任务。
另有几个小贵族和两大伯爵一同前往，让这个调查变得正式一点。
据传言，龙最先出现在御林那片占地极广的森林中。
于是塔利伯爵从那里开始调查亚瑟·布雷肯的行踪，然后一直追到了盛夏厅的遗迹。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这个一看就不正常的巨大火堆。
两位伯爵一直认为这里可能有玄机，毕竟四十年前，这里就有过一场大火，当时也烧死了一位国王。
于是一些骑兵被派出去，寻找可能的见证人。
不多时，数名骑兵驱赶着十几名农民到来。
“爵爷，据他们所说，曾被人雇佣在这里搜寻过什么东西。”领头的骑手禀告给贵族们。
马图斯·罗宛伯爵转身，看也不看自己手下的骑兵，就挥手让他们离开。
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被带来的农民身上。
“说点有用的，我重重有赏。”
老爷的话让农民们很是心动，一人大着胆子说了此前他被人雇来找石头的事。
“比较圆的石头，那两人找的是这个，足足找了两三个月。”
光头的蓝道·塔利又仔细问道：“这两人有什么特征？”
农民挠了挠头，“一个是很普通的士兵，另一个，怎么说呢，穿着老爷们的铁甲，却长了张流浪佣兵的脸。”
马图斯·罗宛又数次发问，力图找到更多的细节。
几个农民又将一大队骑兵自西面而来，而后打发他们离开，当夜这里燃起熊熊大火的事补充完整。
“对了，后面来的那队人穿的很奇怪，不像是我们这边人，领头之人的巨马和金色马甲也很让人印象深刻。”有农民最后想起了这茬。
塔利伯爵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睛立即盯住了此人，“是不是穿着黑色的奇怪甲胄，很多人还梳着羊角辫？”
农民点点头，“是的是的，我就说感觉他们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乖，是他们的辫子和我们不一样。”
维斯特洛贵族们的发型很有特点，南边的贵妇们往往盘着头发，老爷们却散发或者直接弄成光头。
士兵们为了方便带上头盔作战，也不会留长头发，更不会编成辫子。
除了东边厄索斯大陆来的佣兵，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发型呢？
蓝道·塔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再问话。
马图斯·罗宛又翻来覆去问了几遍，确认没有遗漏什么后，打发骑兵带着这些农民离开此处。
当然，农民们走之前每人得到了一枚银鹿。
两位大贵族将同行的小贵族叫来，然后开始交流。
“那个长了张佣兵脸的人我应该认识。”一名来自布尔威家族的年轻骑士对众人说道。
罗宛伯爵挥手让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在那场比武大会的比赛间隙，洛拉斯爵士曾经邀请过布雷肯同进午餐，当时爵士因为魔山的缘故心情不好，所以其余人也就默默吃东西，我当时对突然闯进我们圈子的布雷肯很是好奇，因此特地观察了他们叔侄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长了张佣兵脸却穿着板甲的家伙就是拥龙者的叔叔，于勒·布雷肯。”
年轻骑士将这事换了个好听的说法，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那个河间地贵族能挤到百花骑士身边才一直盯着那叔侄俩看。
蓝道·塔利点点头，觉得这点应该没有问题。
虽说只是监督蓝道干活，马图斯·罗宛伯爵倒是很上心，他总结道：
“在抢了乔佛里后，这个亚瑟就带着国王不远千里跑到了这里，而他的叔叔在此之前的两三个月就在这里搜寻圆石头，这之后燃起了一场大火，等到亚瑟北归，穿过御林后，一条黑龙就出现在世人面前。”
“应该是这样的，虽然疑点很多，可也能给公爵大人交差了。拥龙者是雷加私生子的可能性不大，他只是凑巧得到了一条龙。”蓝道·塔利敷衍道。
龙的来历他并不关心，怎么处理和拥龙者的关系才是重点。
马图斯却不依不饶，“嘿，老伙计，别想你的亮水城了，再动动脑静想想拥龙者到底是不是雷加私生子。”
亮水城的佛罗伦是河湾地的二线贵族中最强大的家族之一，和罗宛家族的实力不相上下，整个家族的士兵约为四五千。
在风息堡外，佛罗伦家族的全部兵力投向了史坦尼斯，因为二鹿的妻子赛丽斯·佛罗伦正是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侄女。
由此，在托曼国王的视角，佛罗伦家族就成了叛国者。
而河湾地现在正支持托曼一世。
考虑到蓝道·塔利的妻子正是艾利斯特·佛罗伦的长女，那塔利家就对亮水城有了宣称权。
所以马图斯·罗宛伯爵认为蓝道在想着如何得到亮水城，没有认真考虑拥龙者是雷加私生子的事。
塔利伯爵看了眼罗宛伯爵，挥手让小贵族们离远。
知趣的下级领主们走开了。
两位伯爵这才开始商议正事。
“根据那个编的煞有其事的流言，拥龙者极有可能是雷加的私生子。”蓝道·塔利示意罗宛伯爵靠近一点，“但你我都知道，龙出现有段时间了，可拥龙者和私生子的传言却只流传了不到一个月，更是在整个河间地迅速流行，这必是有人在造势。”
最近的半个月里，拥龙者亚瑟和他的龙的传言传遍了整个河间地，这也让一些顶级贵族注意到此事。
马图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当然知道，可就是造势，也得有势可造啊。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巨龙现世，从伊耿三世，到贝勒一世，再到伊耿五世，数名国王尝试着孵龙，但都失败了。如今魔龙重回人间，即使他只是个龙家私生子，拥龙者对铁王座的继承权也在劳勃这一系的前面。”
即使没有龙，可篡夺者还是推选祖母为龙家人的劳勃为首领，足见贵族们对龙血的认可。
有龙的龙家人，那可就是另一个概念了。
塔利伯爵习惯性的扶了把腰间的瓦雷利亚钢剑“碎心”，却忽然想起来碎心被儿子带走了，于是他摸了把替代品后就将手收了回来，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沉思。
片刻后，他对罗宛伯爵说道：“坦格利安们尝试了数次的孵龙，说不定真的摸索到了窍门。雷加王子也肯定知道不少他家的私密事，所以让自己的某位私生子知晓龙蛋藏在哪里，并把孵龙的方法教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对的。”马图斯·罗宛双掌一击，“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拥龙者通过自己真正父亲了解了龙蛋藏在盛夏厅，并且用一个国王孵出来一条龙。再加上那个雷加途径河间地，留下了私生子的传言，我觉得拥龙者是龙家人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就是发色和瞳孔颜色对不上。”
瓦雷利亚人的瞳色和发色都很固定。
塔利伯爵道：“发色和瞳色是小事，一位布雷肯小姐和伊耿四世所出的伊葛·河文，他是黑发黑瞳。这位拥龙者是黑瞳、暗金发色，这种发色瞳色的改变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在拥龙者极大可能是雷加私生子这点上达成了共识。
接着，两位伯爵开始商讨如何处理与拥龙者的关系。
“我们在十五年前就是拥护龙家的，当时坦格利安们可连一条龙都没有。如今巨龙现世，没道理我们仍然拥护鹿家。”罗宛伯爵道。
蓝道·塔利一脸严肃，“可如今梅斯公爵已经和兰尼斯特们缔结了盟约，玛格丽小姐和洛拉斯骑士分别将与托曼国王和瑟曦王太后结婚，约定在前，怎好变脸？”
虽然玫瑰家没有明说狮家与玫瑰家结盟的代价是什么，可一些地位较高的贵族还是听到了风声。
瑟曦将会嫁给洛拉斯，她的儿子会娶洛拉斯的妹妹为王后。
也就是说，百花骑士和玛格丽将会从兄妹关系升级为公公与婆媳关系。
罗宛摆摆手，表示不屑：“这算个啥约定，娶嫁又不是彻底将我们绑到狮家的战车上。更何况两对都还没有发誓结婚呢。据我所知，拥龙者也是单身，且身材高大，相貌朗逸英俊，更是勇猛无敌，比小孩子托曼更配得上玛格丽小姐。”
塔利伯爵摇摇头道：“我还是觉得先和狮子家保持盟约关系较好，毕竟河间地实在太不经打了，那条龙也才到幼年期。当然，你我只是给梅斯公爵调查龙的事，并不能决定整个河湾地的动向。这就回风息堡外交差吧！”
塔利伯爵朝自己的侍从招手，让他把坐骑牵过来。
马图斯·罗宛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嘿嘿嘿，你把自己的儿子压在了拥龙者那边，却劝说我们跟着狮子家混。”
塔利伯爵的继承人狄肯·塔利出现在赫伦堡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月前听到这个传闻时，罗宛伯爵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毕竟蓝道塔利为了儿子们成为合格的军事贵族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为了让懦弱的大儿子勇敢一点，塔利伯爵从厄索斯大陆请来了两位男巫，用全身涂血的血魔法进行了一场巫术。
这点没有起作用后，塔利伯爵驱赶了男巫，并正式决定培养二儿子狄肯成为自己继承人，为了让狄肯的继承权无问题，蓝道还将大儿子山姆威尔送到了绝境长城当守夜人。
整个河湾地贵族都知道塔利伯爵对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有多关切，据传言，狄肯连出城堡都要得到父亲的许可，等到蓝道确认目的地无危险后才可出门。
这样的情况下，狄肯仍能出现在赫伦堡，一定是他父亲蓝道同意了。
甚至有可能就是塔利伯爵自己安排儿子去的。
刚听到这个小道消息时马图斯觉得很不对劲，但现在想来，却是再正常不过。
凡发生的事，必有它的道理。
如果狄肯追随的是一名河间地小贵族，那就不合常理，可若是这名小贵族其实是王族的后代，且极有可能重夺王位，那狄肯的追随就有了改变家族命运的重大意义。
罗宛伯爵知道，除了蓝道以外的贵族们一定没有掌握到某些信息，这才导致了他们没有理解塔利伯爵派自己儿子追随那名布雷肯这个举动。
蓝道塔利翻身上了坐骑后，回道：“这只是你的臆想，狄肯是偷跑出家的，我一直是高庭的忠臣。”
说完，也不管罗宛伯爵的脸色，带领自己的人先走了。
脸净无须的马图斯也上了马，他看着塔利伯爵的背影，不屑的撇撇嘴。
你两边下注，还想着让我们一条路走到底。
罗宛伯爵打定注意，回去后就派人先跟拥龙者打个招呼，等到时机合适，他就起兵拥护坦格利安和巨龙。
这个时机，马图斯也已经想好了。
就是那条黑龙长到黑死神贝勒里恩的十分之一大小。
黑死神是维斯特洛大陆上出现过的最大巨龙之一，它的一张嘴能吞的下一整个猛犸，头骨比一架豪华马车都大。
根据传言，贝勒里恩的头部起码十米长，伊耿一世还活着的时候，黑死神就已经长到了身长七十多米，翼展近两百米的夸张体型。
在伊耿一世死后六十多年，黑死神仍在继续生长，直到它老死于征服历九十六年。
据说那时贝勒里恩的翼展达到了惊龙的三百余米，身长也近百米。
在贝勒里恩、瓦格哈尔、米拉西斯这三条绝世巨龙存活的时代，王族的最大开支就是巨龙们的食物。
传言，每条龙每年要吃掉近万头的羊。
牛、马是耕地用的劳动力，一般不会拿来喂龙。
后来王族不堪其负，开始采用圈养巨龙的方式，来减小新生龙的体型。
这个方式确实见效了，只是效果实在太好。
最后一代的巨龙，其头骨还不如一只山羊大。
若有黑死神十分之一的体型，也是身长七八米、翼展二三十米的庞然大物。
根据贝勒里恩在龙石岛和维斯特洛大陆上就活了两百年看，巨龙们的寿命该有几百年。
有这样长寿又致命的利器在手，“拥龙者”重建龙家的统治不是难事。
甚至有可能二次重建的坦格利安王朝比前代更加的长寿。
马图斯打定主意后，赶到塔利伯爵身边与他同行。
他们的目的地，是风息堡外的河湾军营。
……
赫伦堡，焚王塔百炉厅。
除了两座城堡外，基本上河间地的领主家督们都到齐了：河安夫人、莱曼·戴瑞、威廉·慕顿、卡列尔·凡斯、诺波特·凡斯、克莱蒙特·派柏、伊尼斯·佛雷、崔斯坦·莱格、杰森·梅利斯特等。
列出名字的是伯爵级或以前是伯爵级的家族，还有大量没有列出名字的家族，如佛雷家的封臣海伊、旅息城凡斯的封臣斯莫伍德、美人集市的主人沃德、哈罗威伯爵的小镇领主鲁特等数十个小家族。
这些下级领主们也响应了来自赫伦堡的数位伯爵的号召，参加所谓的河间地联盟成立仪式。
真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这些人也早已听闻赫伦堡里的那条黑龙，虽然奥杜因还在幼年期，但的确是条会喷火的魔龙。
对人类来说，翼展已近两米的奥杜因已经不算小了。
更何况幼年期的魔龙正是快速成长时期，只要有一两年的时间，它就能拥有身长数米的恐怖体型。
“拥龙者”还没来得及说话，女泉城的领主威廉·慕顿就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
“一个拥有龙的人，他必然是坦格利安，由此，拥龙者有了铁王座的合法继承权。我提议，河间诸侯集体拥立正义的、勇敢的、赫伦堡管理者、拥龙者亚瑟·坦格利安称王，然后重夺铁王座，让七国的纷争落下帷幕。”
亚瑟大叫倒霉，他知道威廉·慕顿是龙党，却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提“龙家人”对铁王座的宣称。
要是真称自己是坦格利安，那河间地必然会被史坦尼斯和狮花联盟合力攻击。
无他，只因为鹿家对铁王座的继承权是龙家人死光后才得到的。
亚瑟可不敢让慕顿伯爵这样搅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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