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9 祖安重建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命运在祖安人最自得的时候降下了灾祸。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轻微晃动转变成了根本无法站立的强震，大地的深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嚣，死亡的歌声掩盖了尚未消散的欢呼。转瞬之间，祖安的歌声就化作地狱一样的尖叫和哀嚎。眼前人影绰绰，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没站稳的康纳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磕到了后脑勺，恍忽间，头晕目眩的男人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父亲！快离开这里！！地要塌了！！”“地……震……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很完美……”男人终于从失神中挣扎出来，眺望向儿子跑来的南方。那里是繁华的祖安城，眨眼之间，数百座宏伟高大的建筑就此崩塌，飞扬的尘埃和碎石把如同蚂蚁一样的祖安人卷成碎片，坚实的地面不断下沉，更远的地方还可以看到黄绿色的化工毒气不断扩散。位于西南方向的大地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紧接着就开始向四周扩散，如同深渊巨口一般以凡人无法理解的蔓延着，似乎是要把整座城市吞入腹中。“父亲！往北跑！快跑！！”被自己的儿子贾维德一把拉起，康纳拍了拍脑袋，反手拉住了有些焦躁的年轻人。贾维德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父亲还要阻拦自己逃跑，只是年轻人还没说些什么，康纳就用嘶哑的声音道。“看海岸!！裂隙很快就会蔓延到北岸！一旦裂隙连通祖安海峡，海水就会倒灌而入直接淹没祖安！现在往北跑就是死路一条！”顺着康纳所指的方向望去，贾维德很快就明白了父亲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此刻就连他也没了主意，只能求助于自己老练的父亲。“那怎么办？”康纳咬咬牙，指向东岸。“往东岸跑！那边地势高，还是花岗岩地脉，我就不信地陷能蔓延到那里！”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祖安南城区方圆百里的地基不断下沉，数万人根本没有多少逃跑的机会，纷纷跟随着塌陷的城市沉入海平面以下。地上的裂隙还在向西海岸蔓延着，如同碎裂的鸡蛋壳一样速度越来越快。祖安号上，负责观测爆破工程的总负责人特仑斯院长瘫软在甲板上，低声下达了向东北方向撤离海峡的命令。事情已经彻底失控，汹涌的浪涛随时会掀翻船只，他只能优先保证船员的安全。“上天啊，为什么要让这事情降临在我的头上，为什么……”注视着哭泣的特仑斯院长，其他的工程师纷纷低下头，他们知道，不管这次的灾难是怎样引起的，特仑斯院长的职业生涯算是彻底完蛋了。与此同时，来斯特抱着迦娜，随塌陷的建筑一同坠落。在即将撞在地上的时候又被一阵盘旋的气流托起，轻轻落在地上。伴随着来自于远方的海啸声，来斯特可以看到一道遮天的白线正从西北方向扑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此时此刻，置身于绝望的城市中，来斯特只觉得有些喧嚣。“几百年过去了，我终于又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声，在他们即将葬身于大海的时候。”说这话的时候，迦娜把下巴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声音很轻，如同一阵随时会飘散的风。任由迦娜靠在自己肩膀上，来斯特轻抚迦娜光洁的后背，他倒是没想到实体化的迦娜居然有这么好的手感，跟绸缎一样顺滑，好在他现在正处于贤者时间，并没有小头指挥大头的想法。话说回来，现在他也算是在亵玩风之精灵了吧？“忘恩负义是大多数人的天性，更何况是你这样默默无闻的自然精灵。”沉默了一下，迦娜轻声道。“至少还有你一直记得我。”虽然有些不舍，不过男人还是选择主动放开迦娜，从迦娜缓慢抬手的动作中来斯特察觉到了不舍的意味，这让男人的心情好了不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力量不足就来我这里抽取，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这一次，我并非为祖安人，仅仅为你，来斯特，我只想守护你。”风之精灵把樱唇轻轻印在来斯特的嘴唇上，还没等男人仔细品味风的味道，精灵就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原地。“这是，迦娜的印记？”一种奇特的感觉出现在脑海之中。精灵虽然已经离开，来斯特却依旧能感受到迦娜的位置，伸出右手男人试着召唤风元素，几秒之后，一道小型气旋在手心里环绕流动，这是属于风之精灵的恩赐和力量。轻抚自己的嘴唇，来斯特的脸上满是笑容。……“迦娜！迦娜！救救我们！”“阿蕾姆！阿蕾姆！你在哪里！我需要你的帮助！”极少一部分信仰迦娜的年迈信徒终于想起了自己已经遗忘许久的名字，手捧青鸟护身符，信仰迦娜的祖安人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祖安守护神的名字。塌陷的大地和建筑，熊熊燃烧的大火，随处可见的黄绿色化学毒气，还有汹涌而来的浪涛，灾难来临的太过猝不及防，祖安人引以为傲的科技和机械不能发挥任何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迅速消失。祖安南城区一共生活着五万人，单是靠近西岸的位置就有两万的常驻民，此刻海水倒灌，浪涛已经淹没了城市边界，在诸多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彻底绝望。位于高空之上，迦娜凝视大地良久，轻轻叹息一声。恐怕这是她最后一次当祖安人的神明了。“风儿，请聆听我的声音。”散乱的风元素开始主动向着迦娜的身边汇聚，迦娜引导着风元素，把风元素凝成一道道强而有力的旋风，驱使着旋风，迦娜靠近了向城市蔓延的浪涛。“去吧，风儿，请拦下这些汹涌的波涛，为人类开辟一条出路。”听从命令的几百道旋风组成一道道风墙，风墙如同一座无形之城，把海水和浪涛阻隔在城市的西侧，不得寸进。紧接着，迦娜又用风吹灭了城市中熊熊燃烧的大火，把蔓延的毒气带向了没有人的高空之上。一条通向东方的逃生之路出现在了祖安人的面前。“这是风的奇迹！是迦恩阿蕾姆！祖安的守护神迦恩阿蕾姆来拯救我们了！”“迦娜！感谢您！赞美您！我会永远记住您的恩情！让我的子孙后代供奉您！”见证了神迹的祖安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颂赞着迦娜的名讳，可惜的是，在迦娜不想露面的情况下，没人找得到迦娜到底在哪里。阻拦海水的大风整整刮了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滞留在地陷城市的大部分祖安人出逃，即便如此，在祖安议会的事故伤亡统计中，仍有八千多人永远地留在了城市废墟之中，死于灾祸和意外。……距离地峡爆破引起的大灾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祖安南部的xc区已经变成了一片滩涂，沦为城市废墟。时至今日，祖安仍旧处于一片哀恸之中。爆破工程的总负责人特仑斯院长引咎辞职，三位主导海峡扩建工程的祖安议员被迫下台，就连家族内部都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因无法确定是哪一位参与工程的项目负责人导致了大灾难，经过细致的调查之后，祖安议会只能放弃追责，出于人道主义，八个项目参与者‘自愿’将八分之一的工程款捐献给祖安，以此来支援祖安的重建工作。死伤惨重的祖安不得不长期搁置日之门的建设计划，把重建祖安的任务排在第一位。因水流的冲刷和狂风的冲击，岩石重新阻隔了连通海峡的地缝，给祖安的重建工作减轻了不少负担。得益于地势较高的缘故，祖安北岸的受灾情况并不算严重，对于北岸海水倒灌冲刷的现象，祖安议会决议通过挖掘沟渠的方式建立地下水道，把水流引入皮尔特河来缓解水患。最难重建的是祖安南岸，因为祖安的南城区在地震之中大幅度塌陷，城市处于海平面以下的位置，且地势高低不同，脱落的岩石面落差极大，如何在起伏落差极大的地面上重建城市且保证祖安南部不再遭受水患成了最难解决的问题。通过地质工程师的勘测调查，祖安议会决定修改日之门的图纸，把修建位置向西方推移千米左右，让日之门海闸成为阻拦运河倒灌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则是由水泥加固的河堤构成，第三道排水防线则由暗渠构成。完成了隔绝水源的工作，祖安议会通过商议，又公布了暗渠的建造方案。暗渠将在原先的南部重工业区废墟上建立，北向连通日之门，南接塌陷的祖安南部城市，四通八达的暗渠可以把恕瑞玛北岸的祖安城区全部囊括其中，所有的水流都会顺着逐渐降低的地势引入地下，最终排向东海。在祖安议会的一系列决议下，祖安人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在重建工作中开始了新的生活。正如来斯特预料的一样，灾难过后的祖安人很难为迦娜做些什么。站在祖安海峡北岸的一座小山上，来斯特眺望着黑烟缭绕的南方，在他的左肩上，一只小小的青鸟正晃动着脑袋，注视着男人右肩上的白面鸮。“有议员提议为你建造巨型神像，结果被其他议员拒绝了，理由是‘祖安最引以为傲的是科学技术，而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消失的神明’，倒是有一部分被你拯救的人曾经提出过抗议，可惜的是，去议会门口嚷嚷两声根本没什么用。”“来斯特，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祖安人的神了，组成我的根源现在系于你的身上，这也是你能掌控风元素的原因，你死掉，亦或是你忘记我，我就会彻底消散。”青鸟歪着脑袋并没有说话，声音却直接传到了来斯特的脑海中。“你这么做我真的很开心，可对于你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我既然选择了你，就绝不后悔。”迦娜的声音是如此的坚定，来斯特暗叹一声。“……谢谢你，迦娜，谢谢你能这么信任我。”迎面吹来的风让来斯特眯起眼睛，他忽然回想起了过去在艾欧尼亚魔法花园的事情。他至今都不知道迦娜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现在迦娜选择了他，他倒是可以开口问一问。“迦娜，你是否还记得七百多年前，你跟随我一起前往艾欧尼亚的魔法花园，那个时候艾欧尼亚正在举行绽灵节，因恶魔而引发了绽灵之灾。我前往精神领域跟魔腾对抗，等到我出来，你就已经不见了踪影。”青鸟忽然飞离肩膀，转而化作迦娜的精灵形态。在迦娜的脸上，来斯特看到了深深的歉意。“那个恶魔，牠对你发动了灵魂攻击，想要斩断你身体和灵魂的精神联系，我试着阻止牠，可惜我失败了，力量耗尽之后，我就陷入到了沉睡之中。”闻言，来斯特躺在地上，注视着在天空上盘旋的洛依。“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了，因为你离开我，我可是伤心了好久好久，本来准备带着你去找那些船长的麻烦，你走了我也就没了兴致。”“来斯特……”迦娜弯下腰肢，用伟岸之物遮蔽了来斯特的视线。来斯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目光很难移开美好的景色，只是此刻女精灵的眼神更加吸引他。这是某种真情流露，以木讷的迦娜来说，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我在你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是超凡者？是神明？是魔法精灵？还是你爱的人？你为什么会对我抱有如此复杂的情感？”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来斯特愣了一愣，男人坐起身来，用行动回应了精灵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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