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贾玉轩一直看着凤鸣进了保卫科,被几个保安控制着的冷战也一直望着凤鸣走进保卫科。陈科长和控制冷战的几个保安见贾玉轩和冷战都望着凤鸣,他们的目光无处安放,也跟着二人的目光望向凤鸣,一直望着她走进保卫科。
贾玉轩看着凤鸣走进保卫科,这才收回目光,望向西门外的围观者。
十几个保安手持电棍,在保安队长孙红军的带领下,林立在西门以里。
大门外的围观者和迎亲队伍,就像动物园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扒拉着厂门,把厂门扒拉成了猴山。因为他们都迫切想知道棉厂领导要如何打发新郎官冷战。
“领导,快放新郎出来吧,这都过午时了,还要回去拜地天呢。”迎亲队伍中的人不停的喊话。
贾玉轩并不理会那些喊话,他径直走到冷战面前,陈科长也紧随他身后。
被几个保安控制着的冷战,见贾玉轩走过来,便又很无赖的笑了,这是他被退亲之后看见贾玉轩的招牌式笑容。
贾玉轩镇定自若的打量着一身古式新郎盛装的冷战,也报以微微一笑,却是自信无边的坦然之笑。
夏风很狂浪,从贾玉轩身上奔跑而过,吹拂着他英武的面容和散发着洗衣粉香味的天蓝色衣衫。他站在夏风里,像个旁观者一样,很享受眼前的场面,那一脸从容的笑意,仿佛是无敌之剑,透射着不可侵犯的光芒。
冷战一看到贾玉轩这镇定从容、自信坦然的气质,心里就直冒凉气。自愧不如的同时,他的内心又不甘心,不服气。
这便是他反复无常的祸根。放下的执念,一旦重新回到他身体里,便多了些邪恶;被迫再放下,再重新回来,那邪恶便比之前更加重了些,如此这般的恶性循环,内心深处似有邪恶的根,怎么也无法彻底灭绝,遇到风吹草动总会跳出来。
大概这便他心中的魔性吧。
他情绪正常的时候,很清楚这些,一旦对凤鸣的执念重新回到他身体里,他便魔性大发。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去摆脱执念的魔性。
贾玉轩望着冷战,感觉眼前这个砖厂老板的智商在急速的退化。
每个人心里都有刀山火海,每个人心里也有佛莲圣地。不同的是,有的人,刀山火海的覆盖面大一些,有的人,刀山火海的覆盖面小一些。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智者都是尽量避开对方心里的刀山火海,尽量去触动对方的佛莲圣地,。
而眼前这个砖厂老板,他每次出现都直奔自己心里的刀山火海而来。
我贾玉轩心里的佛莲圣地虽说覆盖面大,可毕竟也是食人间烟火的血肉之躯,血肉之躯里的世界里怎么会没有刀山火海,你这个砖厂老板每次出现都戳我心里的刀山火海,戳一次,戳两次……屡次挑衅我心里的刀山火海,可总有戳到头的一天。
假如说之前你过分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你对凤鸣有感情,可今天,你都大婚了,你的迎亲路线离县棉厂又南辕北辙,你竟带着迎新队伍专门跑到县棉厂门口来折腾闹事,这不仅仅是精神有毛病,而是寻事来的,来棉厂兹事生非,影响棉厂的正常工作,那就别怪我按兹事生非的接待方式来接待你,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贾玉轩冲冷战微微一笑之后,将陈科长叫到一旁,低语吩付了几句。
“拉到背处,使劲整,但别碰他要害。”贾玉轩吩咐陈科长说。
“明白。”陈科长立即点头。
作为下属,无论贾玉轩吩付了什么,陈科长都会心甘情愿的无条件的去执行。
但陈科长在执行贾玉轩的吩咐时,还一直对他有感恩戴德的情感。
这种情感并不是从贾玉轩一调任棉厂就有的,而是经历了一件件事情之后,才逐渐产生的。第一次是陈科长处理开假票的事件时,没有和前场的赦厂长打招呼就抓了前场那两名虚开假发票的职工。当时,赦厂长不依不饶的逼他立即放人,弄得他陈科长既没面子又下不来台,是贾玉轩挺身而出替他挡了下来。
第二件事是他处理开假票的事件时本来从中私吞了一万块钱,但后来贾玉轩很巧妙的让他吐了出来。当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对贾玉轩有怨恨,也感觉干不成保卫科长了。可事后,贾玉轩并没有计较这件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然让他在保卫科长的位置上坐着。于是,他对贾玉轩的怨恨也就消失了,工作上更加尽心尽责了。
第三件事就是,他那个车间女临时工的事情,事后,他感觉不只是当不了保卫科长的事情,而是有可能丢掉工作进大狱。可女方并没有去派出所报案,而是告到了贾玉轩那里。一时,整个棉厂都炸锅了。那几天,他都不敢在棉厂呆了,请假回到家,门都不敢出,等着最坏的处理结果。
可是,贾玉轩却把他干的丑事变成了喜事,说服了女方,嫁给了他,让他风风光光的结婚了。
他都不知如何感激贾玉轩了,一直想报答,苦于没有报答的机会。
眼前,砖厂老板带着迎亲队伍闹事,名义上是来棉厂闹事,实际上是冲着贾玉轩来的。这种事,对于贾玉轩来说,很不好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领导班子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贾玉轩才赶紧把领导班子给支开了。
眼下,必须快刀斩乱麻,把那砖厂老板给收拾了。
所以,贾玉轩一吩咐,他便知道如何执行了,比自己的事情还尽心,立即冲控制冷战的那几个保安打了个手势,几个保安会意,立即将他拖到了停车区。
棉厂的中小型汽车有好几辆,每天都用的两辆五人座的小汽车一般都停在办公区的门洞外,剩下几辆中型的车,平时都停在保卫科前边的空阔处。
一辆十五座的依维克,一辆十座的金笔,还有保卫科和结算室专用的昌河等。
几个保安将冷战拖到依维克和金笔中间的空处,在依维克的遮掩下,嗵的一声将冷战放倒在地上,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起来——直打得冷战满地打滚,大红的状元新郎服上满是尘土和杂物碎屑。
冷战疼痛难忍的翻滚着,一点也不反抗,也不喊不叫,凡是他觉得反抗很多余的时候,他就选择不反抗,比如他为了和凤鸣定亲而绝食,他父亲用皮鞭抽他;比如凤翔在河滩杂林里揍他,他丝毫也不反抗,此刻也是,几个保安打他,他又不会武功,反抗无益,而任凭保安们对他拳打脚踢。
因为他心里的疼痛比身上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他希望打他的保安下手再重点,最好一招毙命,把他打死——把他打死在棉厂里面,让凤鸣的一生都逃不脱罪责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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