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夫妻同心竟恐怖如斯(万字
暴雨泼天的下。
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这场狂落的雨流中。
伴随着天空树的剧烈闪烁,仿佛连世界也跟着忽明忽暗,衬着尖锐呼啸的风雨,就像是神话故事里魔鬼掀动着蝗虫般的大军朝着神国进攻。
那杀戮的号角已经吹响,魔鬼在黑暗里发出竭斯底里的狞笑,底下万鬼咆哮。
这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一幕,如今却像是从神话轰入现实。
此刻的确有魔鬼的大军在这个风雨之夜呼啸而来,不过它们进攻的并不是神国,而是这人间。
风雨中,一道道狰狞嶙峋的龙形身影从天地尽头呼啸而来。
惨白色的电光照耀在这些龙形怪物们的身上,伴随着雷霆交织,却出奇的有种说不出的暴戾之美。
这一幕哪怕是再荒诞的艺术家也画不出这种奇诡又凶暴的美。
仅仅从其外形就能让人感受到由衷的震怖,它代表着究极的邪恶与神秘,是该被镇压在地狱十八层最后一层的恶鬼们。
它们身具人形,浑身长满铁灰色的鳞片,双手干枯而扭曲,锋锐的指甲像一柄柄匕首,在空气划出白色切线,蟒蛇般的长尾在身后妖娆甩动。
巨大而腐朽的膜翼展动开来,上面全是腥气的粘液,还有复杂的铭文交织,不过更像是后天用手术线缝合上去的,如同恶鬼的眼睛。
这些龙形怪物的身上仿佛每一寸地方都是为了杀戮而诞生。
它们的身形在风雨中展开,嶙峋的身体与身后撑开的巨大膜翼组成一道神圣十字,可带来的却不是感动与美好,而是至凶至暴的杀意。
这杀意如狂潮般冲卷而来,瞬间撕裂了漫天呼啸的风雨,顷刻间天空树附近的所有积水齐齐震荡开来,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
这些死侍具备强大的攻击意识,它们从风雨中呼啸而来,齐齐震动双翼,使得积水一层层漫卷起来,而且越推越高,直到快来到近前的时候,已然化作了一股六七米高的凶猛巨浪。
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周围一些小型建筑物被狠狠冲垮倒塌,无数被积水淹没的汽车被大浪狠狠卷荡起来,它们与那些建筑废墟一起翻滚着推进,像是一股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泥石流。
“小心!”
樱井小暮脸色一变。
因为她突然看到身边一身凤冠霞帔的男人脸色苍白,在这股狂暴的泥石流冲击下,整个人被洪流裹挟着朝一侧幕墙狠狠撞去。
这般凶猛的狂暴力道,一旦被撞击,再加上后面源源不断的冲击,所造成的伤害绝对不容小觑。
更关键的是身边男人自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整个人变得异常虚弱,根本就无法做出任何抵挡,一旦被泥石流冲击,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樱井小暮整个人在积水中快速跑动起来,就像是一枚猩红色的箭矢,她冲到对方身边,伸手一把拉住了身陷泥石流中的男人,可下一刻眼看着就要狠狠撞在幕墙上,女孩将自身当作肉垫,替源稚女硬生生承受了这一道撞击。
血水从女孩白皙的嘴角流淌下来。
可樱井小暮来不及检查自身伤势,因为她虽然及时将源稚女拯救了下来,可将其抱在怀里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男孩在浑身颤抖。
是啊,眼前这个男人,他本该是强大的猛鬼众龙王,却在这一刻虚弱的像个男孩。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强大的龙王大人突然变得这么虚弱?
樱井小暮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一切波动,却唯独没有感受到任何血统带来的强大气息。
就像是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瞬间将对方那扇血统之门轰然关闭了,男人浑身的力量仿佛潮水般退却,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甚至连身上的温度也快速下降。
樱井小暮第一时间将对方护在怀里,然后将其整个人直接横抱起来,跳到了一处高地上避难。
周围的猛鬼众成员们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不顾泥石流的冲击,将两人围拢起来,形成一层人墙防御圈。
如今王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龙王可以说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了,万不容有失啊。
可现在看到对方的状态,他们不由得心中惊疑,不断问自己,这真的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精神支柱么?
他们目光凝重的看向一身凤冠霞帔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虚弱的龙王。
在他们心中,龙王一直都是强大甚至是恐怖的。
无论多么棘手的事情,只要龙王出手,都会以摧古拉朽的力量解决,可能过程会比较血腥一些。
他可以叹息,可以流泪,甚至可以受伤,但唯独不可以露出这虚弱的一面,因为他是猛鬼众的龙王啊,是整个猛鬼众的精神支柱,可如今简直孱弱的像个小男孩。
明明还没有开始战斗,明明那些龙形死侍还没有真正冲杀过来,仅仅是天地间响起一阵梆子声。
可如此恐怖的龙王,仅仅只是被一阵梆子声就吓成这样?
他们内心难以置信,他们更愿意相信龙王是不是自身血统突然出了什么变故。
可樱井小暮却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的因素。
梆子声!
尽管让人难以置信,但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梆子声引发了男人的虚弱。
樱井小暮精通催眠之术,她知道一旦被催眠就很容易被唤醒一个人的潜在人格,也就是另一个自己,甚至是多重自己。
归根结底是自身伴有明显的自我感以及主体感的强行中断,每种人格的状态均有独特体验、构想、知觉的模式,甚至对特定情景的反应,比如在自身受到威胁的情形下,能够对自身人格形成改变,通常会出现严重的遗忘症。
看到男人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触发了自身潜在人格,而且遗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此刻在对方的意识里,自己只是一个山中稚子,却不是什么猛鬼众的龙王。
樱井小暮想到不久前源稚女如山中稚子般,眼眸澄澈的看着天望回廊上男孩女孩拥吻的一幕而感动,或许那才是他的另一面吧。
樱井小暮无法想象这个将歌舞伎里面的各个人物演绎到传神的龙王,竟然还会有自己另一面的人格。
是那个山中稚子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悲伤的气息,就像是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用长刀捅穿心脏,然后又将其遗弃在一座深井里。
樱井小暮将浑身颤抖的男人紧紧护在怀里,用双手捂住对方的耳朵。
她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阻断梆子声的催眠,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了。
而源稚女像是一个被吓怕的男孩,下意识紧紧搂住樱井小暮温暖的娇躯,将脑袋埋在女孩的怀里,像个渴望被爱的孩子。
“别怕,别怕……”
风雨中,樱井小暮将男人护在怀里,在其耳边轻声诉说。
渐渐的,男人浑身惊惧颤抖的状态竟然真的平复了很多。
“这件事我希望你们都能够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们知道下场。”
樱井小暮寒声警告道。
“是!”
周围那些猛鬼众成员顿时悚然的站直了身体。
樱井小暮不再理会,而是继续哄着怀里的男人,直到对方一点点平息下来。
风雨之大,源稚女下意识的将女孩当作温暖的避风港,像是回到了曾经那座鹿取小镇,哥哥源稚生在小镇里的大户人家打工,挣得一笔钱给他买了一块巧克力小蛋糕,明明那么苦,却觉得是世界上最甜的味道。
“哥哥。”
男人轻声呢喃,下意识的将樱井小暮搂的更紧了。
……
相对于猛鬼众这边的突发意外,蛇岐八家就显得相对从容很多。
不过这主要归功于那位身穿黑风衣的男人。
起初面对天地间咆哮而来的龙形怪物们,在场蛇岐八家的成员皆是忍不住内心颤抖。
尽管他们都是家族精英,甚至是堪比A级混血种里的佼佼者,每个人都有斩杀过失控后沦为死侍的混血种。
但这些龙形死侍几乎已经超脱出死侍范畴,甚至有一种让他们直面纯血龙类的惊惧感,这种恐怖的压迫直接唤醒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惶恐不安的时候,一声威严的沉喝猛地在此地响起。
锵的一声,身在最前方的源稚生凛然拔出身后湛青色的长刀,蜘蛛切出鞘之下,轰然劈斩出一道巨大的弧形刀光。
汹涌而来的浪潮直接被从中切开,旋即化作瀑布般朝着两侧倒卷。
等到众家族成员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场冲击已然化于无形,天地间只剩下那道屹立的身影,一身黑色风衣猎猎作响如战旗,那是蛇岐八家数百年也不曾倒下的旗帜。
“大家长……”
全场所有成员皆内心大震,下意识喊出了这个威严的尊称。
不久前他们就已经得到家族消息,说大家长橘政宗因为突发意外而导致浑身瘫痪在床,少主源稚生即刻就会上位,成为蛇岐八家新的大家长。
虽然源稚生在蛇岐八家族人心中的威望一直很高,但毕竟对方还很年轻,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胜任这个关乎家族命运的职位。
可如今男人呈现出来的这凌冽一幕,简直让人震撼。
所有人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惶恐的氛围顿时变得战意凛然。
“卧槽,没想到我小师弟大舅哥这么生猛啊?”
不远处芬格尔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赞道。
“那必须的,我们老大那可是天照命,是注定要照耀蛇岐八家的男人。”
夜叉一脸自傲,仿佛刚刚那一斩不是源稚生劈出来的,而是他夜叉。
“天照命,那是什么?比我小师弟还猛?”
“咳咳,那不至于不至于。”一旁的乌鸦有些汗颜。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把他老大源稚生比下去,但这是事实啊,人家路明非一身恐怖的龙族血统凶猛的一塌糊涂,真打起来还真没老大源稚生什么事。
当然那只是相对而言,哪怕乌鸦有时候会觉得芬格尔深不可测,但真要是对上他们老大,乌鸦还是觉得源稚生更甚一筹。
所有家族成员第一时间拿出身上携带的武器组成防御以及进攻阵型。
源稚生目光沉凝的盯视着即将呼啸而来的龙形死侍们,就像是踏上战场的武士面对自己的死敌。
他知道这些龙形死侍很强,非常强,他甚至单凭个人力量未必能够顶过这一波冲击,他是蛇岐八家的少主,甚至是马上即为的大家长,他有无数个理由先一步退走,但他不能退。
因为他是蛇岐八家的旗帜啊!
不久前源稚生还信誓旦旦跟其他家主说,让他们莫慌,作为蛇岐八家即将上位的大家长,他会带领家族所有人进入蛇岐八家的新时代。
他的言灵王权几乎达到了随时会彻底开启的预热状态。
这些龙形死侍非常强大,它们汇聚在一起来势汹汹,就像是一股毁灭的洪流。
准确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洪流,先前那一波潮水仅仅只是前奏。
如果真的任由这一波洪流肆虐过来,蛇岐八家族人的防守阵型必然会被冲垮,到时候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死伤。
这些龙形死侍非常凶残,甚至比以往斩杀的那些失控混血种还要凶残无数倍,一旦杀进族群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虐杀。
他们的身体将会被龙形死侍扑杀,咬断喉咙又或是被啃掉脑袋,甚至被撕扯着分食,肠子血肉淋漓一地,但他们不会立刻死去,因为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龙形死侍扑杀上来,将其分食一空,沐浴着那甘甜的血。
所以源稚生必须要以自身之力挡住这一波死侍冲击。
他握紧长刀,目光冷峻的仿佛要结出冰来。
他不能退,他的身后是蛇岐八家的族人,甚至还有他的妹妹。
此前路明非给他说过,绘梨衣那次在新宿区的破旧教堂里之所以会暴走,是因为被赫尔佐格,也就是其分身橘政宗做了脑桥分裂手术,而梆子声就是开启那扇藏有凶魂房间的钥匙。
想必现在绘梨衣正在承受着梆子声带来的痛苦,而路明非至今没有出手,很有可能已经被牵制。
局面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源稚生身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绘梨衣的哥哥以及路明非的大舅哥,他必须要站出来!
哪怕源稚生知道面对这波死侍洪流,他很有可能会死在里面,但他无所畏惧。
他答应过绘梨衣,要让女孩飞出东京,飞出日本,直至那幸福的终点,他身为哥哥,他必须要做到!纵死无悔!
他错了那么多年,如今真要死在这里,就当是为了赎罪好了。
吼吼吼!
伴随着死侍狂潮的咆哮声,肆虐的凶戾之气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就是现在!
源稚生整个人的气息突然变得肃然起来,开始念诵起古老的证言。
犹如深山古刹传来的轰鸣钟声,周围风雨豁然变得沉寂下来,一张恐怖的重力领域正在快速形成。
它并没有什么华丽绽放,看起来非常温和,其领域边界有着一抹淡淡荧光闪烁,然而凡是被这道重力领域笼罩的范围,脚下的积水被迅速排挤出去朝四周倒卷,顷刻间就露出了积水下的路面。
然而原本能够承受几十吨压力的水泥路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
樱、乌鸦夜叉等人皆是神色震动。
言灵.王权。
那是远远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恐怖级言灵,在言灵序列表里高达第91位。
一旦释放,能够在领域里施加数十甚至数百倍的重量,承受者自身的血液将会从身体下方突破到皮层流逝,大脑也会严重缺血。
承受者想要避免失血必要要低头叩拜甚至直接跪下来,不过一旦压力继续增强,将会对承受者展开无情的碾压,直到对方一身骨骼血肉完全崩裂,其下场堪比从上百米高空坠落一样惨。
在场蛇岐八家的成员们神色骇然。
感受着这不可思议的伟力,他们顿时觉得自身何其渺小。
他们之所以还能安稳的站在领域里,是因为几乎是神明般的意志对他们授权,让他们不被重力碾压。
就像是伟大的皇面对一众臣子,只需要皇的一道意志,就能够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不过这种言灵释放会对身体会产生巨大负荷,一旦强力释放,甚至会在瞬间抽取释放者的生命力。
其实越是高端的言灵释放,就越会对释放者的身体产生巨大负担,比如释放神话般的言灵莱茵,释放者甚至存活不到一秒钟就会被彻底烧成灰烬。
所以路明非在释放那种黑焰言灵的时候才会让人震怖。
那才是真正的至尊,就算是黑焰言灵也要听命于那个男孩,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将路明非说成是龙王也不为过,再伟大的权柄也会被男孩牢牢抓住,而所谓的黑焰,在对方手里更像个听话的孩子。
此刻因为王权的释放,源稚生浑身血液疯狂涌动,一层层紫黑色的毛细血管从男人皮肤表面凸显出来,不过大多数都被他的风衣遮盖。
王权领域内的超重力不断推升。
十倍。
五十倍。
一百二十倍。
……
重力还在不断推升。
面对即将到来的龙形死侍们的扑杀,这些重压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继续叠加,要让重力像一面宏伟的城墙屹立起来,彻底挡住这一波毁灭的狂流。
不过他的身体已然开始受到巨大的负荷,口鼻间溢出鲜血。
“老大!”
樱乌鸦夜叉三人几乎第一时间就要冲过来。
“不要过来!我现在已经到了言灵爆发的关键期,一旦领域紊乱,不仅我会死,你们也会跟着陪葬。”
源稚生神色严厉的沉喝道。
三人齐齐一顿。
他们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但要是源稚生出了问题,他们纵然是万死也不够谢罪的啊。
“喂喂喂,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惨好吧,话说我小师弟还等着出手呢。”
芬格尔拿着望远镜瞄向天空树观景台上的一幕。
不过这时候的源稚生已经听不到了。
为了确保能够顶住这波死侍狂潮,给在场所有人争取机会,他已经全面开启王权。
可就在他面对自身极限,又要再度新一轮爆发王权的时刻。
轰的一声,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瞬间将他的王权领域淹没了,就像是一个被挤破的泡泡,然后被洪流冲刷。
只有源稚生真切感受到了,他的王权实则是在瞬间被解除,一道更为恐怖的气息笼罩全场,在它降临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要为其让道,包括王权。
因为王权被解除,源稚生忽然觉得自身前所未有的轻松,但紧接着又被这股洪流的意志震骇的无法移动。
准确来说全场所有人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息震慑的呆站在原地。
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这股气息犹如潮水般的黑色意志铺天盖地的盖压而来。
天地间仿佛响起了一幕宏大的战歌,让人下意识想到了在遥远的太古时代,群龙扛着大撵,上面有一张巨大王座,座位上端坐着那位伟岸的至尊。
龙众们为他疯狂,为他发出竭斯底里的敬拜呐喊。
在场混血种们都惊惧不已,那是来自血脉最深处的记忆,他们的先祖或亲眼见证过那伟大的一幕,然后将其深深刻印在脑海,成为内心恐惧的烙印。
一旦再度感应到这股气息,就会想到那曾经被支配的恐惧。
在那记忆中,万龙虔诚而疯狂的跪俯下来,甚至把脑袋磕出血来,它们甚至不是为了那王座上的伟大至尊能够看它们一眼,仅仅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哪怕至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它们。
那些狰狞咆哮而来的龙形死侍们,原本嗜血的金色眸子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恐惧。
万龙都为之跪拜的伟岸存在,这些龙形死侍仅仅只是龙的畸形产物,根本没有真正龙众的能力。
所以在这股至尊气息席卷而来的一刻,死侍们冲击的阵型在顷刻间变得紊乱起来。
嗜血狰狞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嘶吼,死侍们像是无头苍蝇般疯狂乱撞,甚至开始互相攻击撕咬,更有的直接在空中爆裂开来。
这些死侍已经沦为杀戮的怪物,它们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体内流淌的龙血暴躁而疯狂,可尽管如此,只要它们身上依旧还有龙血,就会被这股气息震怖。
所以这些死侍脑海里原本仅有的杀戮指令受到冲击,意志发生剧烈的混乱,于是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伴随着惊恐的尖叫,一头头死侍在风雨中爆开,无数血肉暴溅开来,充斥着一种奇诡的暴戾之美。
这是绝对的霸权。
在场所有人目光惊悚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知道,这股伟大的至尊气息之所以没有对他们形成冲击,就像是此前身处王权领域一样,那是伟大的王对他们的许可,而这股意志要更为恐怖。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哪怕他们知道至尊威严的气息是从天空树观景台上倾泻下来,哪怕他们知道是那个男孩,但他们依然不敢动。
因为这一刻的男孩不再是那位樱花雨流下的羞涩少年,而是一位恐怖的至尊。
……
天空树,天望回廊。
路明非凝视着不远处的死侍狂潮,一身风衣被风雨吹的猎猎作响。
他目光冷峻,瞳孔里深沉如岩浆般的金色缓缓消散。
刚刚那黑色至尊的气息赫然是从他身上激发出来,以此打断了龙形死侍们组成的杀戮狂潮。
自从上次绘梨衣因为梆子声在教堂受伤,路明非潜力爆发之下,自身实力再度得以成长,否则此前在刚刚抵达天空树的时候,对暗中两股势力散发的气息冲击也不可能那般收放自如。
当然,这次针对死侍释放的气息无疑更为深沉。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深邃而浩瀚的领域,那些所谓的龙形死侍也仅仅只是一头头卑贱的东西。
直到眼眸里熔岩般的金光熄灭。
“Sakura。”
男孩的风衣被一只白皙小手轻轻拉了一下。
女孩有些怯怯的声音在身边响了起来。
路明非冷峻深沉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他看向身边的绘梨衣,抚摸着女孩的红色长发,轻声说:“绘梨衣,你现在好点了么?”
这一刻,男孩又从威严的至尊变成了那个守护女孩的少年骑士。
“唔唔!”
绘梨衣连连点头。
确认了好几遍Sakura还是她的Sakura,女孩不由得放下心来。
实在是刚刚路明非爆发的至尊气息给予了绘梨衣不小的震动,哪怕这股气息没有刻意针对她。
“绘梨衣没事就好。”
路明非伸手摩挲着女孩的脸。
“唔呀~”
绘梨衣像是被主人爱抚地小奶猫,享受着对方手掌的摩挲,嘻嘻的笑了起来,美眸都眯成了一道浅浅月牙。
在听到梆子声后,虽然她体内的白色怪物被唤醒,导致自身受到暴躁龙血的冲击,但这一切都跟自身意识相连,如果她能够克制体内翻腾的龙血,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暴走。
虽然龙血依然在她体内很活跃,但跟此前相比,已经是压制的很好了。
“绘梨衣,你相信Sakura么?”
路明非看向女孩,语气郑重地说。
“唔唔!”女孩颔首,“绘梨衣相信Sakura呀。”
虽然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但绘梨衣还是下意识的说。
因为Sakura在她心里就像是一束光照亮她的全世界,所以她肯定相信对方,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会相信对方。
“那你愿意动用自身审判的力量去斩杀它们么?”
路明非指向远处那些已经崩溃的死侍群。
“Sakura……”
看到那些已经自乱阵脚的死侍,绘梨衣有些怔怔地呢喃。
她体内的白色怪物已经苏醒,只要梆子声不停止,那头白色怪物就始终觊觎着她的灵魂。
所以绘梨衣想要在这个时候动用自身审判的力量,就必须要压制住体内那头白色怪物。
可她目前仅仅只能保持自己不受反噬,却没想过要压制精神世界里的那头白色怪物。
在绘梨衣的观念里,只要你不来吞噬我,大家就相安无事,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主动压制对方。
那怪物实在太可怕了,可如今Sakura却让她动用审判的力量。
现在那头白色怪物已经苏醒,她想要动用审判,就必须要让这头怪物臣服下来。
她真的能做到么?
一时间绘梨衣忍不住内心彷徨起来。
“傻瓜,一味的逃避是没用的,而且那头怪物只是你自身的一部分,你本该将她吞噬来成就自己。”
路明非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语气间满是鼓励。
他想要让绘梨衣踏出那一步,只要有了反抗之心,以后就能更从容的去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永远生活在那头白色怪物的恐吓之中。
而且路明非之所以这样做,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那就是绘梨衣一旦体内龙血暴走,最后都会使用治疗血清,虽然那种东西对暴躁的龙血平复的确有一定功效,但不是绝对的。
就像是一个人生了病,一旦长期服药,自身抵抗力就会越来越差,还会对那种药物产生抗药性,到时候药效也会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形成病态般的依赖。
长久以往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他打算让绘梨衣尝试自我克服,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唔!”
感受到男孩真挚的鼓励,绘梨衣坚定的点了点头。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已经出现了那头白色怪物。
“Sakura说,你只是我的一部分,我该吞噬你的!”
绘梨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对那头张牙舞爪的白色怪物说。
那怪物似乎也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女孩竟然会如此对它说话,它怔了一下,旋即感觉到被羞辱。
这个卑贱的东西,竟然敢对自己这样说话,她怎么敢!
白色怪物发出狰狞的咆哮,环绕在周围如黏液触手般的白色狂潮再度变得汹涌起来,甚至淋漓的整个精神世界到处都是。
看到这一幕,绘梨衣也不禁脸色变了一下。
她还是抵不过那头怪物,内心出现慌乱。
毕竟对方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已经存在很多年,如今想要一举将其压制下来,重新夺回自己的力量,无疑是个巨大挑战。
她做不到……
白色怪物的阴影在她身前越来越大。
就在绘梨衣下意识想要后退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绘梨衣,你忘了么?有Sakura在的,你想要做什么,大胆去做吧。”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从女孩身后传来。
绘梨衣只觉得身后手掌的温暖传遍全身,就像是赋予了她一身铠甲,一身黑色而绚丽的战甲,将她变得无坚不摧。
白色怪物以为绘梨衣的‘自我’被吓住,所以越发竭斯底里的咆哮,想要一举击溃这个孱弱女孩的灵魂,从而掌握这具身体。
周围白色的狂潮越发汹涌起来,像是无数黏液般的触手探伸出来要撕扯女孩。
“绘梨衣,你记住,你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你不该被这头白色怪物压抑这么多年,它怎么敢!让它闭嘴!让它再也不敢在你面前出现,让它彻彻底底的消失!!!”
男孩坚定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彻。
似乎在男孩心里,那头白色怪物仅仅只是一个卑贱的东西。
绘梨衣想到了这些年无数次在梦里,她都被这头白色怪物追逐,那怪物在她身后咆哮,无时无刻都想要吞噬她,取代她。
每次醒来,绘梨衣都会觉得非常恐慌,她将自己蜷缩在密室的角落里,可那座密室森白的就像是怪物的身体,她想象着自己已经被怪物吞噬,再也不会醒来。
真的好可怕啊。
如果她不会醒来,以后还怎么见到Sakura呢,以后还怎么跟Sakura在一起,我们未来的宝宝还怎么出生。
渐渐的,绘梨衣深红色的美眸里迸发出一点金光。
尽管只是一点,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粒宝石,璀璨的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那并非只是刺眼的光芒,同样也是深沉的威严。
绘梨衣抬起头,目光里的那一点金光已然遍布整个瞳孔,像是流淌的岩浆。
看着面前那头张牙舞爪极尽狰狞咆哮之意的白色怪物,女孩猛地踏前一步。
“闭嘴!”
她对着白色怪物喊道。
这声音穿金裂石,又像是压抑了无数年的怨与恨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顿时间一股恐怖的冲击波以绘梨衣为中心激荡开来,那股白色狂潮齐齐倒卷,最后狠狠撞在了犹如空间的壁垒上。
怪物发出凄厉而惊恐的惨叫,那一片片白色的黏液拍在壁垒上,像是这头白色怪物身上暴溅出来的血。
这是它第一次退缩,同样也是绘梨衣的‘自我’第一次占据主动。
借助对方气息的萎靡,绘梨衣瞬间掌握了自身的主动权。
她的精神意识再度回到现实,金色的眼眸正好对上了路明非对她满是鼓励的那张脸。
“Sakura。”
女孩呢喃。
“绘梨衣,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
“唔!”
绘梨衣点了点头。
一头深红色的长发狂舞起来。
面对在风雨中咆哮的龙形死侍,女孩平平伸出白皙的手,手掌朝着那些死侍隔空一按。
顷刻间周围的风雨化作了一柄柄锋锐的刀剑,女孩素手翻转,这些刀剑旋即凝成一股杀戮狂潮朝风雨中的死侍轰杀而去。
在场所有人先是感受到那股如天威般的至尊气息,可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又一股恐怖的斩切意志猛地降临全场
风雨化作刀剑般的狂潮,撕裂虚空齐齐朝着那些龙形死侍咆哮而去。
那些怪物的身体极为坚韧,雨水拍打在上面发出铿锵鸣音,但在这种疯狂斩切下,几乎没多久就被切成了一滩滩铁灰色的血雨瓢泼而下。
“散!”
源稚生沉喝一声。
周围其他人连忙朝四周建筑里轰散。
其实在源稚生没开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蓄力了。
这些死侍身上的龙血狂躁且具有浓烈腐蚀性,一旦被浇身,就像是常人被强酸腐蚀,甚至那种狂躁的属性会引发自身血统紊乱,堪比剧毒。
“我我我……我就知道!!”
一处建筑物下,芬格尔仰头看着这恐怖的一幕,激动的猛拍大腿,乌鸦急冲上来就要扒青年的裤子,他还以为芬格尔是被死侍的血腐蚀到了。
“乌鸦老弟你别这样,我没事,我就是激动了一下。”
芬格尔连忙阻止了对方的举动。
“真没事?”
“要不然我脱下来你看看。”
“咳咳,算了,没事就好,芬桑注意安全啊!”
乌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照看其他成员去了。
芬格尔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看向天空树观景台。
夫妻同心竟恐怖如斯!
芬格尔几乎想都没想就知道这先后一幕是谁所为,绝对是他的小师弟以及弟妹。
先是小师弟散发一下霸王之气,彻底将那些死侍震慑,然后弟妹挥手间又将这些死侍垃圾清理走,省得碍眼打扰了两人甜蜜蜜。
一定是这样。
芬格尔虽然不知道这些龙形死侍到底有多强,但他却在不久前很幸运的体验了一把那些蛇形死侍,的确很润……啊不对,的确很猛。
眼下这些龙形状态的死侍必然是比蛇形死侍还要恐怖的东西。
哪怕还没真正交手,但仅仅散发的气息就足以让人震撼,估计就算是寻常A级混血种一个照面也会被扑杀。
可就是这种恐怖的东西,先后被小师弟以及弟妹拿捏死死的。
甚至那两位大人还没有完全真正出手,仅仅只是随意而为。
芬格尔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样一波死侍狂潮哪怕是入侵卡塞尔学院也足够了,可现在随手间就被两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是何等伟大的权柄。
芬格尔手里紧紧握着那枚袖珍小相机,里面是不久前小师弟路明非与弟妹绘梨衣两人在樱花雨流下的唯美吻照。
为了拍出绝佳角度,他甚至不惜生命也要拍出来那唯美一幕。
本来是打算拿出来在守夜人论坛竞拍,但现在看到这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两人的恐怖,但如今身临现场,才明白那是怎样的霸权。
芬格尔觉得�
�果把两人吻照放到守夜人论坛竞拍,到时候真的暴露了,搞不好两人连给他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可能直接远距离隔空把他给点死。
到时候他直挺挺的躺在大把大把的美元上,可又有毛用?
这特么人都凉了,再多的钱还能拿来做金棺么?
芬格尔只觉得一阵后怕,他觉得此前的想法自以为进可攻退可守,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幼稚可笑了。
他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啊,一旦摔下来搞不好整个人直接从中间切开的那种。
下场简直不要太惨烈。
芬格尔觉得还是谋而后动比较好,甚至可以等到小师弟与弟妹到了卡塞尔学院真正掌握大权,他再将这些唯美吻照拿出来,说不定会立马得到夫妻俩的赏赐。
他先前在飞艇上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路明非拿着手机与绘梨衣两人各种自拍,一旦拍下美照,都能看到两人惊喜的脸。
而这种吻照,那更是两人美好的回忆。
而且芬格尔敢保证,这些吻照绝对是他独家所有。
为了小师弟的幸福,他登上飞艇,仅仅只是原因之一,同样也期待着能够拍下唯美的照片出来。
一时间芬格尔将怀里相机搂的更紧了,像是乞丐抱着一座金山。
……
天空树,天望回廊上。
风雨吹拂起女孩那头深红色的长发以及裙摆。
“Sakura,Sakura,Sakura……”
绘梨衣有些激动的呼喊着身边的男孩,那张绝美的脸虽然有些透支性的苍白,但却是非常激动。
《第一氏族》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身边的男孩,美眸里抑制不住的惊喜。
她成功了!
这是绘梨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胜她体内的白色怪物,从而在对方手里夺得了自己的言灵审判使用权力,这给了她无尽信心。
因为她知道体内那头白色怪物随时都会占据她的精神意识,她之所以有时候会失控,就是因为对方侵袭了她的精神意志。
可现在她对那头白色怪物已经不再恐惧,她甚至真正意义上战胜了对方。
就像是突然解开了身上沉重的枷锁,连呼吸都变得自由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男孩,是Sakura给予了她温暖、勇气甚至是力量。
绘梨衣一把扑在了男孩怀里。
路明非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之所以让绘梨衣尝试战胜自己,自然是看出了女孩血统时而会暴走的本质,正是因为体内龙血的暴躁,那血液里就像是藏着一头怪物,其实归根结底还需要绘梨衣自己将自身的龙血平复下来。
一旦跨出这一步,绘梨衣以后就能够更容易地掌控自身血统,从而将暴走的几率大幅度降低。
如果以后女孩真正掌控自身血统,等到再度爆发审判的时候,那就是完全属于绘梨衣自身的权柄了。
路明非能够感受到怀里女孩内心的惊喜,不过绘梨衣想要真正掌握自身的权柄,未来还会有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要走,但无论如何他都会不离不弃的守护在女孩身边。
突然绘梨衣脚下一软,浑身极为虚弱的随时都会倒下去。
路明非爱怜的看着绘梨衣,他知道那是女孩艰辛对抗自身暴躁的白王血统而过度透支,引发了自身虚弱。
他一把将女孩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将对方紧紧搂在怀里。
“Sakura,绘梨衣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女孩那张苍白的绝美脸庞浮现一抹俏皮,突然悄悄对男孩说。
“什么秘密?”
路明非忍不住问。
看到女孩这么神秘,他也被勾起了一抹好奇心。
“你把身子俯下来一些,不能让别人偷听到哦。”
绘梨衣更神秘了。
路明非立马照做,心里有些痒痒。
可就在他俯下身的时候,怀里的女孩也在这一刻微微抬起脸。
两人的唇顿时紧紧贴在了一起。
好家伙,被偷袭了。
路明非当场就惊了,直接对怀里女孩展开凶猛的反攻。
风雨中再度涌来樱花般的雨流,男孩女孩忘我般深吻起来,连这地狱般的世界都仿佛为之感动。
顷刻间,大雨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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