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巨头之殇（下）
战局瞬息万变，徐长老、水火二尊者、秦岄分散各处，不必商量，默契逃窜。火尊者双臂一张，漫天火焰笼罩了所有人。
不过这一次火焰温都并没有多高，高手们各自凝聚真炁就抵挡住了火焰侵身，火焰转瞬散去，场间已经没了两位尊者的身影。
刘正经提了提黑棍，很想趁机追上去逮住一个干掉，那绝对就赚翻了。
可他看向头号战力，那位巨头老人心中一沉。
老人依然站在那里，身旁是一脸担忧看着他的胡哲。
钟炅笑了笑，示意徒弟不必担心，向着四周拱手，“今日多谢诸位搭救，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姜兄，劳烦你带我一程。”
钟炅和姜生都是九门老一辈的高手，自然相识。
只是，现在钟炅连御空都做不到了吗？
姜生点了点头，落到钟炅身旁，伸出手分别跨住钟炅和胡哲，对着刘正经点了点头，身体腾空而起，向着外面的山林窜去。
天地玄黄八人紧随其后，刘正经看了眼一旁的齐白，“齐白，你和我们一起吗？”
齐白摇了摇头，看向水火二尊者逃离的方向，“火尊者重伤，水尊者也出现了问题，正是杀他们的好时机。”说完轻轻一跃，无声消失在黑夜中。
刘正经有些佩服这位，连那句小心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受了伤的水火二尊者那也是大秦顶尖强者，一个都难对付，更不用说两个，也不知道这个齐白哪来的自信和勇气。
刘正经也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行宫，雅致的庄园变成了建筑工地一般，花草树木断折无数，地面焦黑、坑坑洼洼，远处还有不知道多少守卫的尸体。
两个小时候，帝州边缘的一处农场之中，众人围坐在一起。
这个农场是天地玄黄带他们找到的，应该算是安全屋，八人将众人安顿好之后无声消失。
“钟前辈，您……”刘正经看着皮肤有些泛灰的钟炅，有些担忧。
“师父，要不你再吸我试试，我又凝聚了一些元素之力……”胡哲这个内向的汉子已经双目含泪，眼中都是惶恐。
钟炅眼神柔和，“没用了，即便是我全盛时期用了天灾毒体也会遭受反噬，更何况只借了你那点元素之力……”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医圣啊，你是药神啊，师父，你快想想办法……”胡哲语气里已经带了颤音。
“傻孩子，别哭，再哭我又要打你了哈~”钟炅不说还好，一说胡哲的眼泪就变成了断了线的珠子。
他从记事起就只有师父这一个亲人，师父虽然会打他骂他，但也都是为了他好，无论是他想要什么，师父总会帮他做到，这才有了他内向、孤僻却又桀骜不驯的性子。
刘正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乔在一旁已经双目湿润，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看不得这种生离死别。
钟炅迎向姜浅草思索的目光，“不认识钟大伯了吗？”
姜浅草皱了皱眉头，眼睛骤然睁大，“是你！钟爷爷！”
“是大伯……”钟炅很高兴能被姜浅草认出来，然后温和的看向刘正经，“看来你真的失忆了……”
刘正经不解的看向姜浅草，姜浅草伸手在脖间拖拽出一个吊坠，“这个吊坠就是这位钟……大伯给做的。”
钟炅迎向刘正经沉思的目光，“还有些时间，我来告诉你。”
“世人都道刘三更惊才绝艳，半途改修生物研究，还差点做出了惊天的成果，但世人又如何得知，刘三更是我带出来的。”说到这老人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刘正经一脸震惊，又恍然大悟，刘三更原本是天工阁阁主，原本是武器研究方面的大师，可半路研究普通人类改造，在十多年间就能做到几千年大秦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换成钟炅就可以理解了，钟炅就是大秦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医者，而且是医道、毒道全部登顶！
钟炅陷入回忆之中，“那应该是二十几年前，那个小妖孽带着刘三更找到了我，说出了那个惊天研究计划。我已经在医道毒道停滞多年，如何能抵挡这种诱惑，于是我答应了他们。”
“那时候的我就已经是术士协会的巨头，不可能有机会做这种研究，只能暗中教授刘三更。不得不说他是我见过的天分最高的人，比我天分还要高。他坚持称我为师，我却视他为忘年交。”
“这个研究由他主导，遇到难关再交由我们共同研究解决……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二人可算是神交已久。”
“直到几年后一天，研究有了突破性成果，在新纪元万年历史上，这是最接近人造武者研究成功的一次。”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用一个新的隐秘渠道联系我，与我相见，告诉我领袖不可信。”
刘正经忍不住脱口而出，“您说的是新朝？”就在刚才钟炅说小妖孽带着刘三更找到他的时候刘正经就想到了秦峙。
果然，秦峙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过人的智慧，那个时间起码是十六年前，秦峙也就五六岁？这样一个年纪就能被钟炅称为妖孽，那秦峙也是穿越者的推断几乎可以确定了。
钟炅点了点头，“对”但似乎不想多提这个新朝，“那时候我也隐隐觉得随着研究成果的不断推进，那个小妖孽身上发生的变化。那时候我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九门的确应该被推翻，可新朝就一定会比大秦更好吗？”
“我们太醉心研究了，到了那天才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的研究有可能推翻九门，可如果新朝凭借这个研究建立，那会是一个比九门更难推翻的恐怖存在。”
“三更认为这个世界上就不该存在永固的政权，不然百姓就永远不会成为这方天地的主人。”
“于是我们隐瞒了研究成果，暂时停滞了研究。”
“再后来，我就得知了刘三更、姜潮夫妇的死讯。”钟炅面露痛苦，“心灰意冷之下我退出了新朝……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了。”
“这项研究被九门发现波及到了很多人，我虽然被保护的很好，可也被九门怀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被排挤、监视。本来我也不热衷权势，想着这一生就这样过去吧。”
“直到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那是在蓝天事件。可我也不敢联络你，我知道一定会有很多眼睛盯着我，贸然联系你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最近这三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神女州竟然和刘三更幻想的理想过渡非常相似……”
“若没有这次的事件，我可能就带着徒弟去找你了。”钟炅说着脸上的灰色更加严重。
刘正经忍不住上前，“您……”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钟炅说自己没救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救了。
钟炅顿了顿说道：“我很欣慰三更的理想能有继承者……”
“是谁要害您？您是巨头啊，为什么会被抓到这里？”胡哲眼中含泪，师父说得这些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但他现在很恨，如果不是那些人，师父肯定活得好好地。
这些年他无数次看到师父发呆、叹气，这三年难得见师父多了一些笑容，总是遥望北方，每次询问师父总是笑而不语。
现在他知道了，师父这些年一直装着这些秘密，还有他想要做的事情。
师父说起刘三更是眼中的向往他从未见过，刘三更的理想国也是师父的吧？
恨，他好恨，从小他就想着长大了好好孝敬师父，等到自己真的长大了，又总想着替师父争取应有的地位……原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师父，现在想要报答养育之恩，来不及了。
钟炅摸了摸胡哲的额头，“不要恨，这一天总会来的，师父已经活了够久了。”
而后他又看向刘正经，“我这徒弟极有天分，尤其是医道毒道上的天分，只不过我的衣钵需要厚积薄发，给他几十年，未尝不能达到我的境界……让他去帮你吧。”
看着钟炅殷切的眼神，刘正经看懂了眼神里对徒弟的挂念，还有对当年理想的热忱。
刘正经鼻子有些酸，其实钟炅、刘三更、姜潮这些人才是真正伟大的人，他们可以为了一个理想一生奔波前进，到死不休。
“我答应你，我会和胡大哥一路走下去。”
钟炅点了点头，整个人又颓靡了一些，“当年我们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你们又接棒了……这就是天意吧。”
钟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皇帝要死了，最迟这个月底。”
“秦岄与太子并非一心，太子无能，恐怕会为秦岄做嫁衣。”
“这几年太子太顺了，有取死之道，我一直怀疑背后有领袖的影子。”
“你要小心秦峙，我从未看透过他。”钟炅交代道。
刘正经点了点头。
“把你们的吊坠给我。”钟炅说道。
刘正经和姜浅草不解的将吊坠递给了他。
钟炅将吊坠放在手中，一抹灰色闪过，两个吊坠被不断腐蚀，最后在上面竟然形成了一个非常精密的地图。
“当年为了将研究成果留存下来，我们想过很多方案，最终选择了这一种。”
“最后我们赌对了，如果研究所暴露，领袖一定会想办法帮我们把成果留下来。”
“我不知道他在这件事里做了多少，当我知道你和小草都活着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他看向胡哲，“你说你是在西沙道上遇到的刘正经，你为什么要走西沙道？”
胡哲睁着眼睛，想了想回忆道：“我在逃往北方的路上，搭了一趟货车，听他说神女州边境被封锁了，现在跑商只能走西沙道……”
钟炅看向刘正经，“你见到我了，他也该来见你了……至于如何选择，你自己做主吧……他……”
说到这的时候钟炅已经说不下去了，刘正经看到钟炅的裸露的手脚逐渐化为灰烬。
“既然命运把重担交给了你……你就要扛起来……”
眨眼间钟炅化作一地灰烬，只留下那身破旧的衣服。
术士协会三巨头之一的钟炅，医毒双绝，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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