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我做不到
还没等最佳辩手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同样盛装出席的颁奖嘉宾便已来到了台前。
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几十米的距离听起来仿佛天壑一般遥远。
学生会工作人员在旁边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小乐学习倾情赞助的冠军奖牌。
华诗圆轮流给法学院辩论队员们挂上奖牌，还分别送上祝福，语笑嫣然。
“又见面了小高，今天发挥很棒，学姐看好你们的甜甜恋爱哦~”
......
......
轮到最后一位选手，主席却迟迟没有开口，聚光灯下两位少女互相打量，不一会儿钟乐怡低下了头。
怎么还不颁奖，干嘛老是盯着我看啊。
“学妹，你真美。”
华诗圆望着钟乐怡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由自主说道。
钟乐怡不知道怎么回答，平日里极少参与学校活动的她甚至不认识华诗圆。
稍微低一些的少女踮起脚尖，给高挑少女亲手挂上冠军奖牌，这是双方第一次接触。
“咔。”
敬业的小跟班贺璇肩膀上扛着摄影机，记录下了这一帧经典画面。
麻了。
头皮发麻。
纵使顾允两世为人，此刻的他脑海里也不免一片空白。
怎么回学校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这下场面太被动了。
留给他进行思考的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钟，华诗圆给冠军团队颁奖完毕，轮到最佳辩手接受颁奖。
走到顾允对面的路上，华诗圆的表情依旧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和场上观众一样，只是茶余饭后八卦的谈资。
反正与自己无关。
顾允呆呆望着华诗圆，眼中带着三分不解。
华诗圆默默伸出手，给他戴上奖牌，转即嫣然一笑：“恭喜，顾允同学，输了比赛，却赢了人生。”
台下观众笑声一片，学生会主席在颁奖场合带头调侃选手，这种场面真的难得一见。
全场只有一个明白人——刘易升，他作为好兄弟明白三人的真实情况，只能用极其复杂而又心疼的眼神望向顾允。
颁奖仪式结束，整个辩论赛也就到此为止，观众慢慢散去，只留下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打扫现场。
钟乐怡也没有留下和刚刚当众告白的男朋友卿卿我我，法学院辩论队的成员为了庆祝蝉联冠军，按照惯例，要和大家一起出去庆祝庆祝。
“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打扫就行。”
顾允偷偷给新生干事们发了微信，打算自然一点清场。
不知不觉，南湖大礼堂里，只剩下顾允和华诗圆，两人没有开口说话，各自做着收尾工作，空气中晒干了沉默。
把最后一个气球收好后，收尾工作全部结束。
“咳咳，那个，我在场上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的。”
顾允眼看时机正好，四下无人，赶紧解释。
“没关系啊，反正我们也是假装的情侣，你想和谁表白是你的事情，我完全不在乎。”
华诗圆小声回答道，语气听起来依然平稳。
这个时候顾允如果还是听不出女孩的言下之意，那他也白白两世为人，回去当老实人算了。
顾允开口前已经找了好多理由，包括为什么那样说，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她为什么会答应，都做好了流畅应对责问的准备。
但是华诗圆直接以退为进，退出了天际，听得顾允有些心慌，好像有些东西在不可逆转地失去。
“你开玩笑也好，是真心告白也罢，祝你们幸福。”
华诗圆声音越来越低，转身走出了大礼堂门外。
一步，两步，三步。
顾允愣了几秒钟，实在忍不住，起身追了出去，将她从背后紧紧拥在怀中。
他的手劲很重，用力地箍着，似在颤抖。
“我不是假装的，我是认真的。”
华诗圆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头。
两人默默相拥着，月下校园，夜风轻吹，南湖浪花摆来摆去，各自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频率，从越来越快，到慢慢平缓。
顾允的手突然感觉到有些湿，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上面。
他探出头去前面看，华诗圆的眼中果然有眼泪，包裹在晶莹剔透的双眼之间，令人心疼。
华诗圆见被发现了，又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主要看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心里高兴。”
“都说了是开玩笑，到现在你还要装作不在意吗？”
顾允心里闷得厉害，干脆挑明了直球进攻。
“你到底有多么深的包袱在身上啊？承认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会死？”
华诗圆抹了一把眼泪，再也笑不出来：“就是会死！喜欢你我好没面子啊！”
顾允说道：“你要什么面子？我们以前......”
“你先别插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达感情却被打断，华诗圆有点生气，双眼红彤彤地盯着顾允。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骗我。你什么都比我懂一点，面试也是，社会经验也是，连吃喝玩乐你都比我懂得多。”
“可我明明比你大那么多！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啊！”
“我那时候想，要不就让你装一下男朋友算了，反正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在一起。”
“你去我家，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小孩子，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这个年龄段的人，你是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应付完家里，按道理我也不应该再粘着你了，但是今天看到你和别人表白......”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华诗圆绷不住了，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往日里的精致优雅荡然无存。
“我有时候也会幻想的，工作以后我在江城买套小房子，我们周末的时候出去约会，我在你的副驾驶吹风，上面贴上贴纸，写着圆圆专座，晚上买上周黑鸭和甜西瓜切好带回家，换好情侣睡衣，倚在你怀里看最流行的电视剧，一起在洗手间洗漱，给你挤好牙膏，睡觉前你在我额头上亲一下微笑说晚安......”
顾允一句话都说不出，仿佛有一把大锤重击自己的心脏。
“我好想祝你们幸福啊，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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