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交公粮
“走吧,二胆子,和这种人没得说。”韶云知道是张德缺家的棚子着火,一下子就明白了,注定是这个家伙牵羊回来后,在棚子里抽烟了,烟头掉在柴火堆里,人跑去睡觉,才引起的火灾。要不是他老婆起来的早,发现着火大喊大叫,惊动了韶云和二胆子救火,估计羊都被烧死在柴房里,弄不好油桶爆炸,连着他家的大房子都要遭殃。
而在整个着火过程中,他家住的比较孤,没有啥邻居过来帮忙,大清早的,也就韶云和二胆子跑过来救火。可想而知,他家的邻里关系有多么的糟糕。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痴呆一样的妇人,韶云替她难过了一下,不再理会在后边叫嚣的张德缺,拉着二胆子出了院子,往家里走去。他俩浑身都脏兮兮的,脚还被崴着了,得回去洗洗。
池塘边,浮萍在水面上漂浮着,梨树下,韶云和二胆子浸泡在水里,彼此为对方搓着后背上的灰垢。
清凉得池水很快就把身上,被烟火熏黑得污垢泡洗的干干净净,两个人看着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彼此嬉笑着,同时用手拍打着水面,把靠近的浮萍赶走。
洗完之后,二胆子爬上岸用手拉着韶云上岸,同时问道:“韶云哥,你的脚还疼吗?”
“好多了,凉水浸泡了一会儿感觉不疼了。”上了岸的韶云擦拭完脚上的水回答着。
“你到我家吃早餐吧,下午的时候你要是没啥事情,再过来帮我把麦子收回家,过明个我要去粮站交公粮再把多余的麦子卖掉一部分。”韶云对二胆子说。
“我回家吃早饭了,衣服都湿透了,要换身衣服,下午再去麦场,明天你去镇上交公粮,我和你一起去,我最近回家也没啥事情。”二胆子很愿意和韶云待在一起。
韶云回家后,没有对母亲说起麦场上的事情,怕引起母亲的担忧。但母亲看到韶云的脚走路有点不适,还是产生的疑惑:“云儿,你的脚怎么啦?走路怎么这个样子?”
“没事,就是崴脚了。”韶云心虚地回复着母亲。
换了衣服,吃了早餐,韶云就早早地回到麦场上,把堆积着的麦粒摊开晒太阳,看着满场金黄色的麦粒,韶云满意的回到树荫下,把带着的书拿在手上,乘着早上凉爽,开始朗读起来。
不甘寂寞的麻雀又成群结队地飞到麦场上,抢食着晒着的麦粒。正读到精彩处,抬头看见麻雀群,急忙起身大声地驱赶。
麻雀似乎想和韶云打游击战,这边韶云刚刚离开麦场,那边它们又飞了回来,这样三番五次,韶云总也没有空闲的时候,搞得急了,于是韶云就用木叉把挂着个袋子,竖起来放在麦场中间,风一吹,袋子随风呼啸摇摆,像个人的手背在摇动,麻雀被吓着了,不敢再来,韶云才安心地待在树阴凉下看书。
接近中午的时候,韶云将麦子翻了一遍。看看火热的太阳已经把麦粒晒的嘎嘣的,韶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午饭,过了晌午,太阳稍微西下就可以把麦子收回家了。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准备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饭后韶云对母亲说:“妈,家里的麻袋还有没有?麦子再晒会就差不多了,我想把麦子装起来,明天早上去把公粮先交了,别人家差不多都交完了,再交多一点看看能不能算点钱回来。”
“里屋还有几个袋子,应该够了,待会我和你一起去装吧,明天交公粮,你一个人去也不成,要上粮仓跳板,袋子太重了,要不让你姐跟你去帮着抬袋子。”母亲担心韶云自己去交公粮会很吃力,就建议着。
“妈,你不用去麦场了,我约了二胆子帮忙,晚上做几个菜,让他在家吃饭,明天去交公粮,我让他跟我去,姐就不要去了,地里还有活呢,我们两个能成。”韶云把自己的想法对母亲说了,解除了母亲的忧虑。
“那就谢谢人家二胆子,晚上我去买点肉回来,再给你们两买点酒,不能亏了人家。”母亲一听说二胆子来家帮忙,就想着晚上弄些好吃的款待他。
午后的太阳稍微减弱了许多温度,韶云早早地扛着一捆麻袋来到麦场上。树下阴凉处,二胆子已经坐在那里等韶云了。
“韶云哥,你来了,刚才那些个麻雀又偷吃麦粒了,你弄的那个假人被风吹到了,我刚来的时候,好大一群麻雀。要是有个弹弓就好了,一弹弓下去,起码要打好几只,烤着吃可香了。”二胆子招呼着韶云。
“二胆子,你这么早啊,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那些麻雀是挺讨厌的,我上午赶了好几次,马上就把麦子收起来了。想吃也没得吃了。”
“现在就收吧,那我先把麦粒推到一起。”二胆子说完就起身忙着去拿木掀开始干了起来。
两个人很快就把麦场上的麦子拢到一起,足足装了八麻袋,才装完,韶云用封口绳把袋子封好,装上板车,收拾完麦场上的工具,就往回拉。
麦子拉回家后,韶云的母亲招呼着二胆子,在堂屋歇着,喝茶。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厨房不大,菜不多,但韶云的母亲还是尽其所能,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院子中。枣树下已经收拾的干净利索,一张桌子摆着,二胆子和韶云坐在桌子边喝茶聊天。
美味的粉丝烧肉,白菜豆腐,加上四季豆炒青椒,一盘花生米,烫了个菠菜,凉拌个黄瓜,韶云把冰啤酒开着,和二胆子喝了起来。
“这菜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好吃,大妈你也来吃吧,别忙乎了。”二胆子非常喜欢吃韶云家的饭菜,总觉着比自己家的有味。
“喜欢就多吃点,这两天给我家干活辛苦了,多吃多喝点,以后只要喜欢就来家里吃。”韶云的母亲也挺喜欢憨厚的二胆子,招呼着他吃菜。
晚风有些凉爽,二胆子和韶云喝了好几瓶啤酒,酒足饭饱后聊着明天去交公粮,二胆子说道:“韶云哥,上次我跟我爸去交过公粮,那粮管所的人可讨厌了,要是粮食没晒干,他就不收,还要拉出来晒,人可多了,排队都要老半天,明早要早去不然排不上队。”
“嗯,是要早一点,我还是几年前跟着去过粮管所,那地方没有树阴凉,到中午热的很。”韶云也回想起父亲活着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去交过公粮,如今却要自己独立完成交粮,对韶云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锻炼。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放亮,韶云和二胆子拉着一板车的粮食,带着水壶就出发了,他们要赶早到镇粮管所去交公粮。
到镇上,粮管所的排房边的马路上已经排了好长一个交粮食的队伍,看来有的人还是来的早。
韶云和二胆子把板车排在队伍的后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水,拿出水壶喝着水,耐心地等待粮管所的工作人员上班。
太阳渐渐地冒出来了,韶云的板车后边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交粮食的农户。八、九点钟的时候,地球像是要烧着似的,火辣的太阳开始烘烤着大地,粮站边上一棵树都没有,两边的排房墙上,还残留着白底红字的语录。在檐下,站着满脸大汗等着交公粮的人。许多陌生人手里拿着草帽,一边扇着,一边埋怨,在这种天气,其实屋檐下和太阳底下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心里觉得好受些,虽然收成不错,但脸上好像没有看到喜悦,即使排到自己交公粮的时候,也要看粮管所那些人的脸色,一个不好,就白排了半天,还要到边上找空地重新晒粮食。韶云和二胆子把头上的草帽拿在手上,不停地煽着想给自己的脸上降降温。
正在这时前面的队伍有吵闹声响起,“快点,别磨叽了,一人交2块钱,快点,不然开磅秤,我让你今天交不成。”
循着声音,韶云和二胆子往前边望去,在队伍的头部三个年轻人,脸遮在宽边帽下,正在和前边排队交公粮的几个农户要钱呢。
“谁规定交公粮还要交过磅费了,以前可没有听说过这事,我们交的是公粮又不是卖的私粮,那里有钱,吃早饭的钱都没有,这钱不能给。”排头的一个农户大声地争辩着,跟着的几个人也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了,后边的谁交了谁先到前边来,这磅秤是我大哥管着,待会上班了,交费的先过磅,不交的到后边去。”一个胖胖的青年扬着手里的秤砣,对队伍中的农人喊着。
“这是谁家的道理,我天没亮就来排队了,凭啥?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告你去!”排头的农人一听胖胖的青年要他到后边去,立马就不干了,和他吵了起来。
“我就是理,不交钱就到后边去,兄弟们把他的车子拉一边去,我看谁不交费,麻利滴,快上班点了。”胖胖的青年指挥两个手下,要把排头农户的板车往后拉。这下排队头的农户不干了,阻挡着两个青年挪动他的车子,而在车边上农户的女儿也紧紧地拉着绳子,不让两个青年动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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