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人情世故
下午四点多，李牧便带着路小西离开大作坊。
到了他这个职位，一到年底，尤其是夜幕降临以后，事情一箩筐，崔学民显然很清楚这一点，牢骚了两句，最终没有挽留。
“我们单位有个离异的，比容姐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带了一个小女孩儿，有车有房，人也挺好的，要不要给容姐介绍一下？”车上，路小西说道，她心地善良，见不得容晓慧自己带着孩子孤苦伶仃的，所以对这事儿特别上心。
“先等等吧，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李牧看了路小西一眼，笑着说道。
“怎么又不急了？好不容易容姐松口了~~”路小西郁闷道。
“不成怎么办？”李牧问道。
“哪能一次就成啊，不成我们再介绍别的呗~~”
“再不成呢？”
“你什么意思？”路小西不满道，歪着身体看着李牧，以为他压根儿不看好这件事。
“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双方都带着孩子，哪那么容易走到一起？我是觉得一定要慎重，求质不求量，介绍一个不成一个，次数多了，心理上不知不觉中就发生变化，保不准直接不想找了呢！到时候再劝就没那么容易了！”李牧解释道。
路小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顺其自然呗！只要一心向好，结果都不会太差！”李牧笑着说道。
“说真的，容姐的性格，相比从前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爱笑了，也爱说了！”
“整天跟崔学民个话痨一起，话能不多吗？”
想起崔学民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准备说话的样子，路小西忍不住笑了笑。
“说实话，真没想到大作坊能搞的这么红火，在我印象里，崔哥就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根本不像做实事的人！”路小西笑着说道。
前期陆陆续续投了二十多万，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两人分工明确，大事李牧说了算，小事儿路小西说了算。
路小西这一原则坚持的很好，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投在大作坊的钱，半年时间就已经回本，接下来，就是纯赚，按照现在的业绩来看，一个月少说十几万的收益！
谁能想到，当初最不看好的一笔投资，现在居然成了金饭碗！
“崔学民活的通透，人一旦活明白了，除了生老病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管在哪行哪业，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李牧笑着说道。
路小西似懂非懂，点点头，想了想，小声商量道：“老公，大作坊这么忙，要不我辞职算了？”
“不行！忙不过来可以招人！你过去算怎么回事儿？”李牧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路小西没说话，李牧继续道：“一辈子长着呢，要从长计议，这确实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年代，卖房卖车卖保险搞淘宝，随便一个行业沉浸下去，只要不是太笨太蠢，就能挣得盆满钵满，相比之下，设计院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它稳定、轻松，而且越干越值钱！”
“几年以后，这些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的行当，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可以肯定的是，随着越来越多人入行，肯定不会这么火爆，这也是崔学民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原因，他就是想趁着好时候，几年时间挣够一辈子的钱！”
“忙了可以招人，这根本不是问题，你如果辞职了，几年以后怎么办？”
“相夫教子啊，不是要生两个娃嘛，到时候还能朝九晚五的上班？”路小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对了，你说怎么没怀上呢，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听路小西这么一说，李牧突然想起什么，一脸认真的问道。
从上上个月开始，两人炒饭的时候，已经不采取任何措施，想着一旦怀孕就能光明正大的将婚期提前，结果到现在路小西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哪能一下就成功，我们女生排卵期就那么几天，有可能错过了呢！”
“我可是勤耕不辍啊，一周三四次，这样还能错过？”李牧不解道。
“那你就一周七次！”路小西没好气道，话音刚落，自己却羞红了脸。
李牧坏笑不已，手不听使唤的往路小西浑圆的大腿上摸上去，结果被路小西无情的一把扇掉。
“对了，说正事儿，昨天于凤娇给我打电话，恒大名都年后开盘，有133㎡和148㎡的户型，要不要买？”路小西问道。
两人一直想买一套大房子，本计划下一年再下手，没想到年底一盘算，手底下居然有七十多万现金，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李牧挣的，工资和奖金占一部分，大作坊基本上没分红，但是前期投资都回来了，神农足道盘出去之后，高洁茹又打过来六万，再加上前期分红的九万多，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不用说，吊车还没分红呢，估计也得十几万。
这样一来，购房事宜正儿八经的提上日程。
在李牧看来，这是小事儿，他从小生活贫苦，对衣食住行没有太高的追求，很容易满足，所以，选房这种事，交给路小西就行。
自从上次被王京恶意挑拨之后，路小西也看明白很多，有些事与其瞎琢磨，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到明面上来，她清楚李牧跟于凤娇之间肯定不是普通朋友那样简单，但感觉是感觉，事实是事实，两人应该没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这一点，她还是相信李牧的。
路小西肯定不会大方的跟于凤娇共享男人，但是她不想变成一个自怨自艾的怨妇，所以，就交给当事人去处理吧，相信会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想明白以后，路小西顿时轻松了许多，借着买房这件事，她主动联系了于凤娇。
“你看着办就行！确实该买套大的了，家里都摆弄不开了！”李牧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到过年，各种礼品摆满了地下室和小书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牧本性并不是一个贪婪之人，一向恪守原则和底线，但是，刚正不阿并不利于工作开展，经营人情，有来有往才是王道。
所以，李牧提前备好很多礼品，不管谁来拜访，肯定不会让人空手而归，一般情况下，就是两瓶一品景芝妙品或者尚品，不算太贵，但是也能拿得出手。
这样一来，家里满满当当都是礼品。
没办法，人情社会，混的越好，这些人情往来越不可忽略。
今天晚上，李牧要去江总家里坐坐。
这个坐坐很讲究，首先必须提前预约，直接上门肯定犯忌讳，因为不管撞见谁，都很不合适；其次，送东西要讲究，以李牧跟江总的关系，不在乎礼品贵重不贵重，心意到了就成。
所以，李牧昨天就给江总打了电话，既然约好今天晚上，那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要雷打不动的赶过去。
李牧准备了两包茶叶，这两包茶叶是董雨辰的爸爸特意送给李泽锋的。
李泽锋很会来事儿，按理来说，两人还没订婚，没有送年礼这一说，但是这小子不在乎，装傻充愣又搞了一次路过，生猛海鲜、猪头羊腿、好烟好酒各种砸，把准老丈人砸的眉开眼笑，现在这桩婚事板上钉钉，像不锈钢一样坚硬，就算董雨辰不同意，也无济于事！
老丈人热情款待李泽锋，酒到酣处，揽着肩膀跟李泽锋称兄道弟，等李泽锋走的时候，特意拿出珍藏的好茶。
家里种茶，自然不缺茶，但是老丈人拿出的不是一般的茶叶，这是他采摘最好的嫩叶，亲自晾晒，炒制，总共也就四五斤，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老丈人一给就给了李泽锋一半，厚爱程度可见一斑，用他的话说，李泽锋是做大事的，少不了人情往来，送啥都不如送这个好。
李泽锋回来以后，就把茶叶全给了李牧，他哪里是做大事？他需要打点的那帮人，好烟好酒比这个好使！
晚上六点，随便吃了点，李牧正准备出门，突然接到胡大伟电话。
“喂，李工，吃饭了吗？”电话接通后，胡大伟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
“刚吃完，你呢？”李牧笑着说道。
“没呢，这不马上过年了嘛，潍坊有几个亲戚，都是长辈，正好今天休班，就过来一并转了转，再不来就过年了呵呵~~”胡大伟大大咧咧的说道。
“没人管饭？”李牧开玩笑道。
“不敢留，留下就得喝酒，还开车呢，对了李工，您是不是住在润地凤凰城啊？”寒暄了几句，胡大伟言归正传。
“对！”李牧说道，话到这里，他自然明白胡大伟的来意。
这个表面憨厚的家伙，绝对精于人情世故，对此，李牧丝毫不觉得奇怪。
“我正好经过这里，过年了，给您带了点特产，时间太紧张了，我就不上门拜访了，给您放门卫上~~”胡大伟很坦然的说道，丝毫没有半分犹豫或者尴尬，在他看来，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你等等，我正好要出门，跟你说说话~~”李牧笑着说道。
在胡大伟面前，没必要瞎客套，这就是自己人，肯上门，就是一种态度。
李牧拎了两瓶剑南春，开车来到小区门口。
胡大伟站在一辆五菱面包车旁，看到李牧的车，连忙招了招手，李牧将车开过去停下，从车上下来后，递了一根烟过去，笑着说道：“本来应该让你上去坐坐的，我这儿还得出门，只能下来跟你说说话~~”
“您先去忙，可别耽误您的事儿~~”胡大伟一听，连忙说道。
“不要紧，抽根烟说说话的功夫还是有的~~”李牧笑着说道。
“行！”胡大伟也不矫情，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先给李牧点上，然后又给自己点上，接着回身打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两个箱子，转身说道：“老丈人临朐的，我每年都让他给养几只黑山羊，今年多弄了一只，您尝尝鲜！”
“不用这么麻烦的~~”李牧笑着说道，该客套的，还得客套。
“不麻烦，您打开后备箱，我放进去！”
“那给我一个吧！”李牧说着，顺手就要从胡大伟手中接过上面那个箱子。
“不用，上面是虾，太腥了，弄衣服上都是味！”胡大伟连忙说道。
李牧只能作罢，打开后备箱，看着胡大伟将东西放进去。
两人闲聊了几句，抽完这根烟，胡大伟准备告辞，李牧从副驾驶拿出那两瓶剑南春，打开面包车门就要放进去。
胡大伟一看，连忙过来阻止。
李牧伸手架住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别跟我瞎客气，我这事儿也比较多，没时间去你家坐坐，咱就简单点，借这个机会走动走动，表达一下心意就得了！”
“不合适，我来你这儿串门，哪有带着东西走的道理！”胡大伟坚持道。
“你要是拿我当外人，我就收回去！”李牧说道。
胡大伟挠了挠头，无奈道：“你看这事儿闹的~~”
“哈哈，走吧，路上慢点！”李牧将酒放在车座上，笑着说道。
“那行，我走了！”胡大伟不再推辞，笑了笑说道。
胡大伟很高兴，不过不是因为这两瓶酒，而是因为李牧的态度。
他的心思，远不是跟上级搞好关系那样简单，他觉得李牧是个人物，不管以后怎样，能结交这种人，肯定不是坏事。
来到江总楼下，李牧打了个电话，这才上楼，本来只想给两包茶叶外带两瓶茅台，想了想，把酒放下，抱起了胡大伟刚给的那只宰好的黑山羊。
见到李牧，江总格外开心，年底给他送礼的人很多，但是能留在家里喝酒的，只有李牧一人。
像往常一样，江总早就准备好几样小菜，两人来到书房，边喝边聊。
时过境迁，江总的心境早已经彻底平和下来，聊起龙盛，虽然各种感慨，但是没有丝毫抱怨或者不忿，更多的，是一份旁观者的冷静。
在李牧听来，受益匪浅。
“真要一年以后再走？”江总问道。
最近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实际上，一直以来，他没少给李牧打电话，挖人挖的比赵锦山还要勤，只是相比赵锦山要含蓄很多，他不想给李牧压力，但是机会合适，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您去看刘总了？”李牧愣了一下，笑着问道。
一年之约，昨天刚刚谈好。
“今天上午去坐了坐~~”江总笑着说道。
他去拜访刘总，跟李牧拜访自己一个道理，人走了，洗尽铅华，抛开恩怨，感情却深了！
“既然答应刘总了，就要尽量留下~~”
“那一年以后，过来帮我吧？”江总认真说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肯定愿意再跟着您干，但是我现在不敢打包票，总感觉还会有其它事情发生~~”李牧想了想，看着江总，毫不避讳的说道。
“能有什么事情？”江总看着李牧，目光中颇有深意。
“不怕您笑我矫情，一天没有彭总的消息，我就一天踏实不下来~~”李牧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江总笑着说道，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
“我有种直觉，彭总还会回来，这不是凭空想象，不管是刘总还是赵锦山，总给我这种感觉，这俩老头肯定已经知道或者预感到什么~~”李牧说道。
“我问过刘总，刘总说他也不了解彭总现在什么情况~~”江总苦笑着说道。
“癌症，能治吗？”李牧叹了一口气，说不出的伤感。
江总没说话，举起酒杯跟李牧碰了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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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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