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弟子攀高枝[05]
第63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王甄错过自己上辈子改变人生的一次机会, 他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虽然他上辈子的记忆全，很知识与记忆都记清，但他却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时的风光无限。
他绝会认命的！
王甄决定再去一次县城, 去找杨先生自荐。
他等呀等, 终于等到又一次轮到他爹去县城采买了，又闹着想跟着去。
过这一次王甄爹却‘如他愿’的说什么都没有松口答应带他去。
“你小子太调皮了, 到处乱跑，要是你被拍花子拐走了咋办？”王甄爹摇着头，任凭王甄怎么恳求耍赖也没有心软。
跟满足儿子一时的要求相比, 儿子跑丢了更让他无法接受。
王甄爹的一片爱子之心, 却被王甄认为是耽误他的未来前程, 心中恨意更深。
王甄爹不肯带他去县城，王甄只能自己想法子去，可他太小, 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独自去县城, 想求村子里其他人带他去, 也没人会越过他的长辈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最后王甄无法，就把目光投向王秀身上。
王秀是被王五叔送到县里徐秀才开的私塾里读书的。
徐秀才年过五旬, 早已放弃考举人的念头, 一心靠开私塾和为考生担保赚钱养家。
王秀每天都会坐村里的牛车去县城私塾上学。
王甄想接近王秀，但王秀被他爹拘在家里读书，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 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王秀。
王甄苦思冥想之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他可以去王五叔家里学习，趁机接近王秀，甚至他可以用靠王秀, 直接获得王五叔的认可，想办法去县城私塾里读书。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娘曾经说过可以送他去王五叔那里读书，他之前屑一顾，是看上王五叔这个连童生也考上的人，但现在情况却不同。
王甄跑去找自己娘，悄悄的问她：“娘，你之前从王五叔那里拿回来的钱呢？”
王甄娘道：“问这个干啥？”
王甄道：“娘，我现在想去五叔家里学习，你送我去吧。”
王甄娘嘴唇蠕动着，没有说话，面上带出了几分为难之色。她之前凑的钱有一部分是借的，现在都把钱还回去了，难道又要借一次？还有王五叔那里，把钱送去又要回来，现在腆着脸又说要送孩子去学？一次两次的，耍人玩儿呢？
王甄可不会去管自己娘会会为他的出尔反尔感到为难，拉着她的手催促道：“娘，娘，你是答应我的吗？我要去五叔家里上学。”
王甄娘咬了咬牙，道：“行，你等两日，我再去凑钱。”
王甄达成愿，笑嘻嘻的哄她道：“娘你真好，我长大一定好好孝顺您。”说完他就头也回的跑走了。
王甄娘又愁又笑，愁着钱该怎么借，儿子刚才那句孝顺话而笑。
王甄娘又一次腆着脸去找人借钱，凑够钱，就跟王甄爹商量之后，把王甄送到了王五叔家里去学习。
王甄去王五叔那儿上学一时，可在王家掀起了大波澜。
王大伯夫妻俩和王三叔夫妻俩都大为不满，觉得自家孩子都没去上学，怎么老二家的王六蛋就能去？
王大嫂满的道：“家里还没分家，什么都是公中的，这各房可是不许有私产的，二弟，你们把六蛋送去读书，是藏了私房钱吧。”
虽然各房都有藏私房钱，人人都心知肚明，但这事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王老头和王老太看向二房的目光很是不善。
王甄娘却理直气壮的道：“六蛋上学的钱是我娘家给的，大嫂弟妹娘家若是有钱，也能供你们儿子去上学啊。我娘家给的钱，总不能也归公中吧？”
她这话倒是让其他人没理由发作。
王三婶阴阳怪气的道：“二嫂，你娘家有钱让你儿子去上学，可五蛋也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偏心的只让六蛋上学，让五蛋去呢？”
听见这话的王五蛋，本来还觉得有什么，毕竟读书认字那么难，他又想放弃出去玩耍的机会天天跟着隔房的五堂叔学写字儿，但王三婶这么一挑拨，王五蛋心里就有些是滋味了。
他想要，跟爹娘没想给他，是两回事。
他年龄小，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舒服，对王甄这个弟弟也由得升起了几分嫉妒之情来。
王甄娘冷哼一声，毫不示弱：“我愿意给谁上就给谁上，你管好你儿子就行，没哪家弟媳妇插手哥哥嫂子家事的。”
王三婶看一眼沉默语的王五蛋，嗤笑道：“我只是替五蛋感到不公罢，他摊上你们这么偏心的爹娘，也真是够倒霉的。”
王甄娘气得冲上去就把王三婶一顿撕，两个女人打起来，王甄爹和王三叔连忙过去拦架，王老太发怒的斥道：“够！一天到晚没玩没了的闹事，都是闲得慌！”
最后还是王老太敲定此事：“六蛋去读书可以，他读书的钱公中出，他每天该干的活儿也能耽误，他没时间干活，就由你们替他干。”
这样就会损害到其他两房的利益，大房三房也就消停下来。
但二房关起门来却消停起来了。
王五蛋哭得抽抽噎噎的问爹娘：“爹，娘，你们是不是真的跟三婶儿说的那样，只喜欢弟弟喜欢我？”
王甄爹和王甄娘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事伤了大儿子的心，连忙道：“怎么会呢？五蛋，你跟六蛋一样都是爹娘的儿子，是爹娘的命根子，我们怎么会只喜欢六蛋喜欢你呢？”
王五蛋抹着眼泪问道：“那你们为啥只送六蛋去上学，送我去？”
王甄娘尴尬的道：“你是不爱学习吗？你弟特爱学习，总吵着要去念书，爹娘看他确实想去念书才送他去的。念书要天天坐在那儿听你五叔讲话，还要写字儿，写出来就要挨板子，爹娘舍得你吃这个苦头。”
王五蛋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五堂叔家的王秀哥哥在背书背出来，被五堂叔用戒尺打得哇哇大哭的场景，心生害怕，也就觉得去五堂叔家里念书可真是去吃苦头挨板子的，还有点同情弟弟。
王五蛋年龄小，被爹娘三言两语的忽悠过去，王甄爹和王甄娘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父母更宠爱幺儿是很常见的，比起有些憨憨呆呆的王五蛋，他们夫妻更喜欢聪明机灵嘴甜会说话的小儿子王甄，实在再正常过。
但若说他们特别偏心，倒也至于，为若是王五蛋开口说想要去念书，夫妻俩也会想法子送他去的，只是他没要，在拮据没钱的情况下，夫妻俩当然不会主动送他去。
王甄每天要去王五叔家里念书识字，课业对他来说特别轻松简单，毕竟他能过目不忘，记性特别好。
他每天完全可以学完之后回家来干完分配给他的那份活儿，但王甄又岂是那种会自找苦吃的人？他磨磨蹭蹭的等到他那份活儿被他爹娘帮忙干完才会回家。
王甄躲懒，属于他的那份活儿自然落在了别人身上，本来王老太是想让王五蛋干一份活儿的，却被心疼儿子的王甄娘给揽了过来。
只是本来就每天忙得可开交的王甄娘揽了一份活儿，又得私底下为人浆洗衣物攒私房钱还债，身体日渐消瘦。
王甄爹也比以前忙许多，他有空就去县里码头当力工，兼一份职，赚的钱大部分要上交公中，私底下也能悄悄攒一些，用于还债。
可以说王甄去念书，给自己小家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王甄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视而见。
他在王五叔面前展露出了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管王五叔教什么，他都能马上学会，哪怕是王五叔读一篇文章，他即使认识字，也明白文章的意思，依旧可以一字漏的背诵下来。
这份天资让王五叔十分惊喜，看着王甄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宝物。
王五叔心中叹息，遗憾这么厉害的神童不是自家亲儿子。但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堂侄子，王五叔高兴的带着王甄来找王甄的爷爷。
“你孙子六蛋真的是个天才神童，我已经教他什么，最好送他去县里的杨氏私塾念书，说不定将来我们王家祖坟上冒青烟，能出一个举人呢。”
王五叔极尽全力的劝说王甄爷爷，他还叫王甄当着王老头和王老太等人的面表演一下什么叫过目不忘。
王家所有人都被王甄的露一手给震惊到了，就连王甄爹娘也惊喜已，期待的看着王老头和王老太。
他们小夫妻俩只能送儿子在王五叔这里认认字，启个蒙，真要让儿子正儿八经的去读书科举，还得让全家人支持供他读书才行。
王大嫂王三婶肯定是不乐意全家供二房的儿子去读书的，读书得耗钱啊。但这一次王大伯王三叔心动了，他们深知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能给自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别的说，一个秀才就能让自家的田地全部免税。
一些小利益争一争无妨，但在这关乎到全家未来利益的大事上，王大伯王三叔选择了支持，为王甄表现的实在是太聪明了，就是传说中的神童天才，这样一个神童，难道还能考上秀才？
只要他们把王甄供出来，他考上秀才，他们的投资就能得到回报。
于是王老头问自己儿子们的意见时，三个儿子都赞同此事。
王老头就拍板把这事定下来：“行，难得六蛋有这个天赋，能耽搁，就送六蛋去城里念书。”他看向王五叔，“小五啊，你刚才说的杨氏私塾是什么情况？”
王五叔道：“杨氏私塾的先生可是来自京城的大官，辞官来我们青阳县隐居的，据说连县太爷也要上门拜访呢。能当大官的，起码是进士老爷，进士老爷教的学生，能跟秀才教的学生一样吗？”
王家人听得心驰神往。
王五叔又道：“就是杨氏私塾的束脩有点贵，一年得要十两银子。当然，对进士老爷来说这一年十两的束脩根本不算什么，但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却是天价了。唉……”他想起自己当初特别想送儿子去杨氏私塾读书，可惜没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徐秀才的私塾。
王老头叹了口气，道：“一年十两银子，把我这把老骨头卖也供起啊。”
如果是一次性十两银子，王家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但一年十两，这可是个长期无底洞，王家怎么供得起呢？
王五叔毫不意外，只是有些可惜：“六蛋的天赋是真的好，可惜……那就送六蛋去徐秀才的私塾念书吧，徐秀才一年束脩只收二两银子。正好跟我儿子做个伴。”
一直保持乖巧的王甄这个时候忍住了，他道：“爷爷，我能过目不忘，我是个天才，或许杨先生见我之后，说不定能给我减免束脩呢。如先叫我爹带我去杨氏私塾试一试吧。”
他怎么甘心去给一个老秀才当学生呢？一个老秀才能帮他什么？
王老头想自己孙子这么有天赋，是个神童，万一那位杨先生真的为惜才减免束脩，他们岂是赚大了？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对当过大官的杨先生心里有本能的敬畏，只是这事关系到王家的利益，再敬畏也得去试一试。
最慌的是要带着王甄去杨氏私塾的王甄爹，他才是那个要直面传说中当过大官的杨先生的人。
好在王五叔作为梨花村唯一一个读过少书的读书人，主动站出来陪他们一起去杨氏私塾。
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王甄爹心里安定一些，但还是慌得一批，跟王五叔说起话都结巴了起来。
王甄看着自己爹这副上台面的样子，心中鄙夷的想道：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中用的爹？若不是这家世拖累了我，以我的本事何须这般汲汲营营的谋划？若是我能生在世家之中，何须苦心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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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桦刚给学生们上完一堂课，他看看用来计时的沙漏，说道：“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休息一会儿，一盏茶后继续上课。”
说完，安桦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出了教室。
他发现他的小厮正侯在外面，见他出来，小厮上前来禀报道：“老爷，有两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求见您，应是想让那孩子来念书。”
这送孩子来报名入学的家长，安桦见，他点了点头，就朝会客的正堂走去。
然后他就看见导致他这次任务的罪魁祸首王甄。
此时的王甄还很年幼，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孩，就连长相也平淡无奇。
王甄又是什么英俊潇洒的帅哥，他爹娘长相都比较普通，他的长相也出彩，只能说一句五官端正，远称不上英俊。
他能让原主愿意嫁女，只是因为他天赋出众，又关系亲近，才想亲上加亲。而济云侯府愿意嫁女，是因为他高中状元，前途光明，济云侯府想要用一个庶女投资他这个寒门士子。
安桦的目光从略有紧张的王甄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了王甄爹和王五叔两个成年人身上。
王甄爹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农家汉字，穿着粗布短衣，王五叔要稍微显得儒雅肤白一些，有几分书生气，跟王甄爹差的年龄，却不像王甄爹那般面上有风霜之色。
安桦神色平静的走过去，问道：“你们是送孩子入学的？”
王甄爹看见一身气质斐然自有威仪的安桦，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是王五叔反应速度快，顿了一下就答道：“是，我们是带这孩子来给您看看的。这是我侄子，贱名王六蛋，大名还没……”
“我叫王甄。”王甄忽然插嘴，打断了王五叔的话。
王甄这个名字是上辈子的原主收他为弟子后为他取的，毕竟王六蛋这个名字实在不雅。
如今他重生以后，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出现大变动，也就没杨先生收他为弟子为他取名这回事。
王甄爹和王五叔都惊讶的看向忽然插嘴的王甄，他们可都不知道‘王甄’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他现在自己取的呢。
安桦看着正期待着引起他注意的王甄，一副毫在意的样子，淡淡的道：“既然你们带孩子来报名，就该知道我的私塾收学生的规矩。”
王甄爹急道：“杨先生，俺儿子聪明，特别聪明，他，他过什么忘，就是啥都会背，都不会忘……”
王甄爹急着想为自己儿子说话，却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王甄听了暗暗埋怨他帮倒忙，用责备的目光看向王甄爹，只是顾及着在安桦面前的形象，没有直言阻止。
好在有王五叔出来打圆场，王五叔道：“杨先生，我这侄子出身贫苦，没机会读什么书，但他却天赋异禀，能够过目不忘，是个神童。还请先生能破例收下他。”
安桦看着目露期待的王甄，心中微微一动，笑道：“哦？真的过目不忘？那我来考考你。”
他让小厮去自己的书房拿上一本书过来，他随便挑书上一篇文章指给王甄，道：“你把这篇文章看一遍，然后背下来。”
考背诵，王甄从来不惧什么，他自信满满的接过书，看向那篇文章。然而尴尬的是，有少他没学过的生僻字拦住他背诵的进度，他羞赧的道：“先生，我，我有一些字认识。”
安桦瞥了他一眼，徐缓的将这篇文章背诵了一遍。
王甄认真听着，很快就记了下来，他重复的背一遍。
安桦微微颔首，淡淡的道：“错，既然他有如此天赋，也该埋没了，我就收下他。至于束脩，也免，但我收学生的规矩就是每个学生会有一个月的考察期，若是这一个月内我对他满意，你们就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王甄自信满满的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王甄爹和王五叔也连连点头。
安桦微微勾唇，意味深长的笑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明日辰时送他来上学吧。”
“是，是，谢杨先生，谢杨先生。”王甄爹跟安桦点头哈腰的道谢。
安桦看着王甄爹和王五叔带着王甄离去的背影，见他们三人绕过照壁走出大门，忍住嗤笑一声：“这小子，还挺执着的。”
他本以为王甄会在他这里碰壁两次之后选其他的路去走，毕竟其过目不忘的天赋，他并没有剥夺，凭这个天赋也能出人头地。
安桦还想着若是王甄通过其他的法子出人头地了，他要怎么让王甄从高处跌落。却没想到王甄居然又来找他碰第三次。
这一次安桦没有直接拒绝他，相反，他还直接收下王甄，免去了王甄的束脩钱。
王甄爹带着王甄回家之后，得知王甄可以免去束脩钱，在杨氏私塾读书，王家人都非常高兴。
本来对供王甄读书有意见的王大嫂王三婶也没意见，还意识到王甄这个侄子过目不忘天赋的重要性。就连京城来的大官儿见这个侄子都要收学费的教他，那得招人稀罕啊。
王甄在王家的地位跃然提升到仅次于二老的地步，他也成王老太最喜欢的孙子。
其他孩子看见王甄的地位提升，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王甄吃用，心生羡慕嫉妒，包括王五蛋在内，都对王甄的隔阂越来越大了。
只是这些孩子的内心想法，大人们从来不会在意。
王甄在杨氏私塾入学之后，他才得知安桦竟然收了张棠为弟子。
这个消息让王甄心中又惊又怒。
上辈子杨先生可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弟子，这辈子就因为他晚一步，张棠就占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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