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至善与大恶
东波镇作为雨之国主要的产粮地，热闹的不像是处于战时状态。
这里的天气也不似别处常年笼罩雨水，地理位置上，往来雨之国和草之国的商队，甚至川之国的商队都有在这里落脚，城镇少有的繁华，街面能看到很多新奇玩意。
“嚯啦！天使小人，漂不漂亮？”
鞍马齐月摆弄着从街上挑拣来的小玩意，逗弄小南，“还有这个烟花，可是能发出蓝色、紫色的花火哦。到晚上，砰的炸开，可美了！”
几天的相处时间，齐月早就摸清小孩的喜好；喜欢折各种花样的纸张，还有孩子都爱的烟火。
齐月大量的买买买，同时，也着实过了把此前说想去世界到处走走看看的瘾。
目前看来，玩的比小南还开心。
“嗯嗯！”
小南怀里被塞了一堆玩具，露出符合齐月预期的笑容。
只是回头再看前方御夜的背影，脸上笑容越发失真。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心思越发细腻。
也因此，她发现......他们准备离开了。
但无论是沉默的御夜，还是努力逗她开心的齐月，都没有和她提过离开的事。
或许是因为自己小，听哥哥姐姐的话就好？
又或许......
等再次回到入驻的旅店，小南一头扎进卧室。
满头雾水的御夜看了眼齐月，齐月摇摇头，也不知道今天小丫头为什么情绪不高。
三人又开了个短暂的会，研究接下来的路。
等出了东边后，会越来越靠近火之国边境，也越来越靠近营地。
按理说这时候已经无需担忧。
但三人不会忘记，他们的任务问题。
木叶内部，有人不一定想让他们回去。
所以如何回去，得好好考量考量。
御夜看向齐月：“草之国那支烟火商，联系好了没？”
齐月看了眼我是，点点头：“放心吧，问题不大。草之国老字号的烟火商，模彷能力没问题。”
御夜再转向日差：“等东西到了，回头你先行，保持好距离。到时候靠你来观察来人有没有问题，记得给信号弹，红停绿行，别弄错了。”
日差神色复杂点点头。
自从那天脱困，他总会梦到蛇行峡谷。
梦到队长渡边野，梦到渡边野问他，是否好好的完成了任务。
“唔......”
日差干呕一声，起身捂着嘴，“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御夜没强留，和齐月聊了两句，刚送她回去，准备关掉客厅的灯。
这时，走廊传来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
小南抱着玻璃盒，跑到他身前，吃力用膝盖顶着玻璃盒，腾出一只手掏出里面的折纸：
“御夜哥哥你看你看，这只千纸鹤我改过，它会动了，这个青蛙，你按一下它就会跳呢！”
“还有这个，像不像齐月姐姐说的天使？”
“还有还有，这个纸人我是照着街上的......”
御夜看了眼卖力介绍的小南，又看了看她伤痕累累的手指。
小南看见他沉默，笑容僵硬，又很快打起精神来，放下玻璃盒，手脚无措道：“我，我还会洗衣服呢！母亲以前去任务的时候，我都是自己洗...还有，御夜哥哥你们带的衣裳，有段时间没洗了吧，我......”
小南吸了吸鼻子，笑着，恍然不知道自己其实在哭，“而且那，那个人不是说我有做忍者的资质吗，我可勤奋，我很灵活的，到时候能帮御夜哥哥一起打坏人......”
有的眼泪从脸颊滴落，更多的却是咽了下去。
小南哽咽着，越说越急，越急越说不清。
越说不清，越止不住哭。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拉御夜的衣角，仰头哀求道：“御夜哥哥...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啊......”
“......”
御夜手掌泛着掌仙术柔和的光芒，抓住小南的手，“你确定？”
小南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御夜哥哥会答应自己：“确定！我，我确定！”
御夜等待着小南手指伤口渐渐复原。
稍许后，他看向小南期待的脸：“那如果我现在要去的，是木叶呢？”
……
御夜在门口停下。
走廊深处的黑暗处，鞍马齐月一脸无奈地走出来。
“真是，你以前明明挺会哄孩子的，连我这么难搞定的都能哄到手，怎么现在老惹人伤心呢。”
她余光瞥了眼客厅方向，叹息一声，“真就这么放着了？”
御夜背对着她，掏出钥匙开门：“不然呢？她父母因木叶而死，这是一条越不过去的沟壑。”
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很善变，但也可能过分的执着。
御夜甚至不能确定，小南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恨屋及乌，让此前的感情破裂。
更别说让小南放弃家国仇恨，放弃父母仇怨，去接受木叶了。
甚至，御夜自己都还没接受木叶。
诱导一个本就有仇恨的孩子去接受，那算什么？
齐月看了眼御夜忘记扭动钥匙的手：“那真是可惜了，我挺喜欢这孩子。”
御夜吸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打开房门。
他看着昏暗的房间，将刚刚脑海的杂念抛开。
待自己冷静后，思索得失。
告诉小南真相没什么，只要不是现在就丢弃小南，等分别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他们是木叶忍者。
与其瞒到底，不如摊牌。
小南会不会继续恨木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因为木叶，从而心里对‘救命之恩’产生排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能用幻术“帮”她一把了。
否则前面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白费的。
他不想未来处于晓组织和斑的关注下，至少不能在他和齐月，还有澪没有自保能力之前。
家人的风险，是他必须考虑的。
……
次日，日差继续打探消息。
齐月和烟火商秘密接触。
御夜在房间，小南在另一个房间。
晚上的时候，三人离开东波镇。
小南低着头，亦步亦趋。
似乎只是本能，又似乎不舍。
直到下一个城镇落脚，距离木叶驻扎的迷雾镇越来越近。
日差已经先行一步离开，去前方当眼睛。
御夜没有小南缠着，便自己打探消息。
再度确认当前的形势后，他再度回到旅店。
意外的，看到小南在他门口蹲着，抱着膝盖不知道想什么。
御夜过来，她就起来，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角。
御夜开门，她就让开。
御夜进去，她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小南背靠着门，不时怯怯抬头看御夜一眼。
御夜打破沉默；“想好了？”
小南认真点点头，脚步略显迟疑，但最后还是坚定走了过去：“我，我还是不喜欢木叶，虽然，我也不喜欢现在雨之国，但我会留下。而且我知道了，木叶也有好人，就好像，雨隐村也会有坏人一样。御夜哥哥是好人，所以，我，我还是喜欢御夜哥哥！”
御夜点点头，且不说对不对，能想到这个程度，这对四岁的孩子来说已经不容易。
而且，或许可以不用幻术干扰这种方式了。
御夜思索着，准备从改变小南思想着手，看看她的接受度。
小南见他没有不高兴，轻松了许多，如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苦闷道：“但我想了好久，还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算好人，怎样才能分辨好人。”
御夜见小南主动往这边面提，便回道：“是不是好人，要看立场。善良的人，在敌对的人眼里可能就是邪恶的。”
小南似懂非懂思索着。
御夜揉了揉她脑袋：“不用苛求好坏，人心如果好懂，这世上又那会有这么多纷纷扰扰？”
小南喏喏道：“可是，我想知道，只有知道了，才能不做那样的坏人。”
御夜道：“你如果只想做好自己，那保护好自己不被伤害，不去伤害别人，那就不是坏人。”
小南抬头，眼中有某种向往：“可如果我不只是为了自己，我也想为了其他人变好呢？”
御夜沉吟片刻，回道：“如果你的梦想涉及他人，那就看是否有人因为你的梦想而失去梦想；看你是否能坦然直视他们死去的双眼；看你是否能无愧于心地，去背负他们的绝望继续前行。”
小南努力消化着，眼神希冀道：“那如果我能做到，是不是就和之前碰到的那些坏人不一样了？”
御夜深深看着她：“是的，能做到，你就和那些人不同了。因为那时候的你——
不是至善，就是大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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