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艰辛
是啊，他们的生活太苦了，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里，女人想出去找份工作太难，也太危险了，何况她还长得不错，还有个孩子。
在家照顾孩子像是从有了孩子以来成为了她最好的选择。
而没有本事，没有学问的汉子千辛万苦也只在造船所找了个打零工的事做，一日复一日，吃苦耐劳地干着活，挣着微薄的工资补贴家用，让家里的妻儿能在这座看起来不错的国家活下去。
他很老实，但是很努力，打零工的时候经常拉下脸来，找造船所里几个脾气不好经常欺负人但确实有些本事的老工，学习着如何让船体更坚固，如何将船设计得更适合出海的方法。
每当他被侮辱过后还满不在乎地过去讨教，老工们都会晒笑着教他几招，如此，他便满足了。
他野心很大，大到想学一身本事，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的野心也很小，小到做这些只是为了妻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一个小家。
因此，汉子才会带着妻子来到西海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安德罗瑟王国，来到这里寻求着发财的机会，可惜世事无常，这个国家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这里他受到了严重的压迫，欺侮。
甚至就在前不久造船厂出了事故，一根像人的腰肢一样粗的柱子倒下来，砸在了他的腿上，导致短时间内汉子不能再长时间站着，也就不能继续工作了。
不仅如此，唯利是图的船厂老板见他一个人从外乡过来无依无靠，就把这次事故大部分责任推在他的身上，不仅扣下了上个月压着的工资，连事故发生的那个月也没了。
“唉。”
看了低沉的妻子一眼，汉子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酣睡着的孩子身上，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本想让妻子过的更好，享受享受生活，没想到反而拖累了对方。
原本青春活泼，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的女孩，如今被生活压得只剩下忧愁还有时常皱起的眉头和叹息。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跟着我，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汉子满脸温柔：“走吧，正好交不起这间屋子的租金了，我们回家，回到自己的家乡去，重新生活。”
没了工作的资金来源以后，三人生活过的更拮据，连这间破屋的租金都交不起了，再过几天他们就会被扫地出门，之后要么睡大街，靠捡垃圾活着，要么在哪个角落静静死去。
要么离开这个国家，回到自己的家乡。
即使到了这一刻，离开也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唯一的选择。
实际上，汉子已经从造船厂的老工们那里学到了许多本事，再过一段时间，他有自信能完全胜任船工的工作，从一个零工变成受雇佣的船工，到时就能赚到更多的钱改善生活。
可惜，没有别的经济来源支撑他等到那个时候。
命运有时候十分残忍，它让人看见希望，却又让希望变得遥不可及。
离开造船厂回到家里养伤之后，汉子经常在夜晚的石炕上辗转反侧，他想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最后从小接受到的良好教育惊醒了他，放弃了那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
他也曾想起在造船厂时，听同是零工的伙计谈论过，安德罗瑟王国有一个义贼，经常偷盗奸商的钱财救济那些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对方的存在曾让零工伙计们一直充满着希望，希望自己是被救济的人。
当然，这样的希望在汉子看来不道德，因为他们明明能够靠自己活下去。
但是现在，他又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不正是那个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吗？
义贼呢，为什么不出来帮帮自己。
哪怕一次也好。
这时。
一直紧闭的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汉子抬起头跟妻子对视一眼，尽管疑惑怎么会有人到自己这来，他还是咬着牙站起，一瘸一拐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治安军士兵，正齐齐围在门口。
透过面前三个士兵身体间的缝隙，汉子朝更远处看去，意外地发现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治安军士兵，他们在每户居民的门前或是屋内，在手上的纸册上面记录着什么。
最前面一个士兵见汉子打开门，便用笔不耐烦地敲了敲自己手上的纸册，大声道：“治安军军长有令，统计并记录所有在东部军区定居的民众，要求所有人必须接受对家里进行巡查。”
“大人，我们怕是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也要接受巡查吗？”一想到自己没几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不在这住了，他便多嘴问了一句。
“哪那么多话，让你接受巡查你只要配合就行。”
“只要在这里租赁房子，住一天，住一秒也得接受我们的检查，怎么，你不愿意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人？”
三名士兵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刀尖指向汉子，一副情况不对就会把他当场处决的样子。
汉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立刻回道：“大人，误会，屋子里只有我一家三口，没有藏别人。”
他怕对方不信，于是赶紧让开，使得门外三个士兵看见了屋里的情况。
屋子里内部空间很小，一览无遗，家具什么的也不多，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等到三人试探着进入屋里，确定屋子里的人没有攻击性，没有危险收起了刀后，汉子心里才松了口气。
“以后接受检查就老老实实地配合，别问那么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性命，年龄，工作……”
最初拿着纸册的士兵不高兴地拉来凳子坐下，用一问一答的方式对汉子家里三人的详细信息做了记录。
两外两个士兵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时不时对一些生活用品翻翻动动，不知道在找什么，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害怕地低着头缩在墙角，不敢与士兵对视。
治安军在城中口碑不好，身为底层人的他们根本惹不起。
十多分钟后，对汉子三人做了一些询问，见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便离开了他家，前往下一个地方。
走之前那四处翻翻找找的两人跟记录纸册的士兵低声交谈，被汉子清晰地听到了耳朵里面。
“又是个穷鬼，一点油水都没有，这工作真是干不下去了。”
对方离开后，汉子马上关上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动这么多治安军巡查记录居民信息，但抱着民不与兵斗的想法，从始至终他都好好配合着。
最后那些话没有让汉子生气，他只是暗自自嘲了一下，心想我都落得要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了，你们还要来我这捞油水，干脆从我身上刮点油带走吧。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有些人在挑剔，而有些人只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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