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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王也都没有再贸然前往城西工业区,也没有再去打扰那个城隍庙后的老乞丐。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将主要精力依旧放在自身的修炼和符箓绘制上,同时开始有意识地搜集与本城历史、地理、尤其是城西那片区域相关的民间传说和旧闻。
他跑遍了市图书馆和地方志办公室,在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翻阅那些早已无人问津的县志、府志残本,以及一些老一辈人编写的风物传说集。他也在送餐之余,刻意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攀谈,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城西老工业区、特别是关于“石人”、“瘟神”之类的老话。
收获零散而模糊。
地方志中对城西那片区域的记载大多语焉不详,只提到明清时期那里曾是处决犯人的刑场,民国时期建过一家效益不好的小纺织厂,建国后才大规模兴建了轴承厂、化肥厂等重工业。关于“石人”,只有一条极其简略的记载,提及明代某年大旱,曾在西郊挖出过一尊“独眼石人”,被视为不祥,后被乡民砸碎深埋。而“瘟神”之说,则完全找不到官方记载。
民间传说则更加离奇。有老人说,建国前那里有个乱葬岗,晚上常闻鬼哭;还有人说,化肥厂建厂打地基时,挖出过一窝一窝的白骨,吓得工人都不敢干活,后来请了和尚道士做了法事才压下去;关于“石人”,则有“石人睁眼,黄河水淹”的变种说法在本流传;至于“瘟神”,则完全无人知晓。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非但没有揭开谜团,反而让城西那片区域的历史显得更加阴森和扑朔迷离。刑场、乱葬岗、独眼石人、无名白骨……层层叠叠的阴晦传说,似乎都为如今发生的异变提供了某种诡异的注脚。
王也意识到,从正规渠道恐怕很难获得更深入的信息了。唯一的突破口,似乎仍然在那个行为诡异、看似疯癫的老乞丐身上。
这一次,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他买来了更丰盛的食物和一瓶本地产的烈酒,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干净的旧衣物。他没有选择白天,而是在一个天色阴沉、细雨绵绵的傍晚,再次来到了城隍庙后街。
细雨让破败的街道更显冷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老乞丐依旧蜷缩在墙根下的那堆破烂里,似乎正在打盹,身上盖着脏污的塑料布,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他身边积起小小的水洼。
王也没有立刻靠近,而是远远地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慢慢走了过去,脚步声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或许是感受到了人的靠近,老乞丐猛地惊醒,警惕地抬起头,看到是王也,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食物和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既有渴望,又有恐惧。
“老人家,又是我。”王也将食物和酒,还有那包旧衣服,放在一个相对干净干燥的台阶上,“下雨了,吃点喝点暖暖身子,换身干爽衣服吧。”
老乞丐盯着那些东西,喉咙剧烈地滚动着,但身体却向后缩了缩,嘟囔道:“不要…不要你的东西…你是瘟神派来的…想套我的话…”
王也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自顾自地打开食盒,里面是喷香的烧鸡和卤肉,又拧开酒瓶,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谁派来的,就是个好奇的过路人。您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这些东西您留着吃用,下雨天冷,别冻着了。”
说完,他作势欲走。
“等…等等!”老乞丐突然开口,声音嘶哑,眼睛死死盯着那瓶酒,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你…你真不是厂子里那些黑皮狗的探子?也不是…不是地底下那些东西派来的?”
“黑皮狗?”王也停住脚步,心中凛然,这似乎是指某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官方部门?还是其他?“地底下的东西”?他摇摇头,语气诚恳,“我就是个普通人,您看我像探子吗?至于地底下的东西,我更不知道是什么了。”
老乞丐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半天,又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最终似乎抵不过肚里的酒虫和食物的诱惑,猛地爬过来,一把抓过酒瓶,对着瓶口就狠狠灌了几大口,呛得连连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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