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依计而行（2）
临近结束前，刘文龙亲自宣布：“下星期五，同样时间，你们同样在这里跑步。听明白了吗？”
考生们齐说：“明白了！”但不知校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不容易又到了星期五，30个考生依时来到学校操场。体育老师王晓健依旧穿着那身行装出现在操场上，吹着哨子带领考生绕场跑步。
有所不同的是，今天阴天，秋风送爽，正是校外运动好时光。
漫跑结束后，刘文龙与饭堂里的厨子曹明现身操场。
曹明把手里提着的那大袋煎饼放下打开，一阵香喷喷的咸香葱油味扑鼻而来。
曹明按照刘文龙的吩咐，每人派了三块。
这煎饼用木薯粉、沙糖为主要原料，煎得金黄柔软，考生们正肚饥，一拿到煎饼，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龙飞拿起煎饼，心中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平日，吃包子、煎饼这类的食品，一般都是在厨房里分吃的，但今天…他思忖了一下，就把煎饼放到嘴边，吃了起来。
王韦一望着手中的三块煎饼，愣了一会儿，心中嘀咕起来：“今天会不会又来一个‘煎饼掷钟’呢?”经过上星期的“分梨”教训，他对分煎饼也心存戒备起来。
王韦一的眼光四下搜索，他透过攒动的人头，望向在操场另一边的梨树下。
龙飞与肥仔冬正在吃着煎饼，手中还拿着一个剩下的煎饼。嘴里的煎饼咀嚼完了，龙飞又将手中的那个煎饼塞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吃，吃得太急，似乎是噎着了，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大，使劲地往下咽。
肥仔冬见他这个样子，笑道：“班长，看你吃得如此狼狂，当心被噎死了。”说着，伸手到龙飞的背后，替他轻轻地拍着。
好不容易，龙飞才将噎着的煎饼吞了下来，再慢慢地吃着手中的煎饼。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正吃得津津有味。
龙飞与肥仔冬吃完了煎饼后，用手拍了拍肚皮，一副吃得饱饱的样子，再把左右两只手掌拍了拍，到那边洗手去了。
王韦一悬吊在心中的大石才放了下来，此时，觉得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便把煎饼送到嘴边，“三下五落二”，很快把三块煎饼都送到肚子里去了。
为稳妥起见，他随手拾起了三颗如鸡蛋大小的石子放进袋里。
一会儿，工作人员抬出一大桶绿豆粥过来，从桶里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可以推想，这些粥是多么的滚烫。
另两个工作人员又抬出一箩筐的大碗与汤匙。
教研室主任王金龙搬来了一张靠背大竹椅，置于粥桶面前。
龙飞和肥仔冬正在说着话，此时，只见校园西边，一个面目清秀，气质清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凡俗尘埃似的五十开外的智者潇潇洒洒地向这边走来。
“啊，是刘校长！”现场的人异口同声。
他走了过来站在大竹椅前，宛如遗世独立，恰似苍松临风，猎猎秋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衣服，飘飘欲仙。
刘文龙捋了捋头发，端坐到靠背大竹椅上。
现场的人都鸦雀无声地望着刘文龙。
刘文龙的如炬目光向周围逡巡了一下，见余伟文终于赶来了，便提高了嗓门：“今天，考生们还有一道任务题，每人吃三碗绿豆粥，但有一个要求——”他拖长了声调，刹住了话头。
众考生齐声地：“请校长明示。”
“食完三碗绿豆粥后，各人的面前不得有粥水落地。”刘文龙一字一音地说。
众考生异口同声：“明白。”
听到刘文龙这样说，王韦一心中暗喜：“那个龙飞，年纪比我小，饭量肯定不及自己大，刚才已偷窥到他吃煎饼吃得饱饱的，如今，他那瘦窄的肚子，怎再吃得下三大碗绿豆粥呢?这回的胜者是非己莫属了。”于是，他一个箭步，先行走到刘文龙面前。
其他考生倒也识趣，一中的“学霸”还未有动作，谁敢抢先行动，占那风头呢?
站在刘文龙旁边的余伟文，狠狠地向王韦一瞪了一眼，转身向刘文龙施了一个礼，恭敬地：“校长，这回轮到谁人先吃?”
刘文龙朗声道：“论资排辈，还是该轮到你的高足王韦一作带头人。”
站在旁边的王韦一，不待余伟文发话，便说：“多谢校长器重，学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说完后，低头弯腰，从箩筐里拿起一只大碗。
王韦一刚要盛粥，即听到了刘文龙的声音：“王韦一同学，你先看一看那碗底。”
“啊!”王韦一望着碗底，顿时愕然。
原来这碗底下有一手指头般大小的洞，这怎么能装滚烫的绿豆粥来吃?
王韦一急忙把碗放回箩筐，想再换一个完好的。
他左挑右拣着。
这时，坐着的刘文龙启齿了：“今天所有大碗下面都凿穿洞的，王韦一，你毋须再花费心机去拣了。须知，在我校学子面前，人人平等。”刘文龙的声音不大，但却饱蕴着庄严，容不得有半点儿的讨价还价。
王韦一只好从箩筐里挑了他认为洞口稍小的大碗来，直起身子。
望着桶里滚烫的绿豆粥，王韦一粗黑的眉毛皱了起来，好似倒悬的两把小刀，似有所悟。
“啊，刘文龙历来讲究一个‘苦’字，难道今天就是要考考我们吃苦用功的程度。对，今天我一定以最大的毅力，强行忍受，吃完这一碗绿豆粥。”
王韦一想到这里，把心一横，用左手掌堵住碗底的洞，对工作人员说：“装绿豆粥吧!”
工作人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冒着热气滚烫的绿豆粥，倒到王韦一的碗里。
滚烫的绿豆粥烫在手掌心，那种钻心的痛岂是那么容易忍受的？
而王韦一紧咬牙关，死死顶硬上。
王韦一死顶了几秒，终于忍不住了，右手掌一松开，那些绿豆粥就从大碗底“哗啦”地穿洞而下，溅射得满地都是，连他的校服、球鞋也沾了不少粥水。
王韦一沮丧地放下大碗，走开了。
其他考生也一个接一个都失败了。
而刘文龙只是坐在竹椅子，默不做声。
轮到龙飞前面的司徒莉了。
龙飞趁刘文龙分神之际，刚想对她说，怎奈司徒莉已移步上前了。
司徒莉低头捋了捋垂下的秀发，从箩筐里拿起一只大碗，见碗底穿了一个孔，灵机一动，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垫住碗底那个洞。
但也无济于事，喝了二口，那粥水便从小洞里渗了出来。
轮到龙飞了。
龙飞英俊的脸上，鼻子朝上微微一翘，棱角分明的嘴角流露出无限的自信。
“来，装绿豆粥吧!”
热烫的绿豆粥盛到碗里，龙飞像变魔术一样止住了粥从碗底漏出来。
原来，龙飞拿到三块煎饼后，灵犀一来，在转身时就悄悄地抽出一个，塞到袋里，然后与肥仔冬到梨树下嚼食起来。王韦一从另一边偷窥，见到龙飞手中已没有煎饼，以为他已把煎饼全吃光了，也就来个有样学样，谁知……
当最后一个轮到他时，他从容地把那块煎饼往碗底下一粘，工作人员把绿豆粥往碗里一倒，碗底被煎饼粘住了，绿豆粥自然就漏不出来了。
龙飞用嘴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绿豆粥，便慢慢地吃了起来……
在场的考生虽然自己都经历了失败，但都情不自禁地为龙飞这奇智的吃绿豆粥喝起彩来。
刘文龙却把眼睛闭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捋他那头西发，像在想着什么，脸上泛出欣慰与欢愉的神情。
王韦一正在嫉恨之时，那个生得头尖额窄、外号马骝王的侯小伟却不识好歹，走近他身边，细声地说：“一兄，想不到那个新生龙飞的悟性这么高，这两次他都是一枝独秀呀!”
王韦一瞪了马骝王一眼：“一枝独秀?哼，你放长眼看吧!我将是一中的迎风竹，他不过是乡间地下的藕。”
马骝王对王韦一这个比喻大惑不解：“竹和藕都是空心的，你这是指什么呀?”
王韦一的鼻孔“哼”了一声，骄矜自傲地说：“竹有韧性，迎风而不断；藕是脆物，一拗就会断裂。”
他俩的这番话，被在不远处的肥仔冬听到了。
回到宿舍，肥仔冬见龙飞躺在床上就要睡觉，才小声地把王韦一的比喻告诉了他。
龙飞听后，微微一笑：“王韦一讲得没错，他的确是竹，我是藕。”
“怎么啦，你私下也认许这侮辱性的比喻?”肥仔冬不解地看着龙飞。
龙飞此刻把话音放缓，但声音沉凝有力：“竹本空心，皮外多枝节，藕虽多口，胸不染毫尘。”
肥仔冬琢磨着龙飞这似诗似对联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他不由得起了床，走过去，紧紧扳着龙飞的肩膊，由衷地赞叹道：“你呀，才是真正一中的学霸!“
“不要乱说。”龙飞用手捂住肥仔冬的嘴巴，“我虽然如今仍是新生，但毕竟已进入了一中就读。须知，后学之人，应该谦虚为上。”
“对!”肥仔冬敬佩地点着头。
两位同窗室友，在闷热的宿舍里，促膝谈心．直至有点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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