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番星

在这充满了压抑的情绪舞台上, 灯光发生了改变，原来象征着月光束的聚光灯熄灭了，舞台上变成了漆黑一片, 借助着舞台道具和背景的切换和遮掩, 银发少年快步来到了后台。“史蒂芬妮下来了，衣服准备好了没有！？”“马上就来！！”被前辈们拉到了化妆镜前的雪步被擦掉了脸上脏兮兮的妆容，有一只手擦着擦着就开始捏起了他的脸。“……真是有够羡慕的。”他一脸羡慕的说道, “怎么会有人不上妆的时候比上了妆要好看的, 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银发少年回忆了一下，保养皮肤好像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于是抬起了眼睛, 有些无辜的看向他。被他盯着的前辈愣了一瞬, 转头喊道：“哎算了，衣服好了没，要准备上台了！”“好了站起来, 换衣服了！”被拍了两下之后，雪步听话的站起了身，任由前辈们替他换衣服。忽然就下台了。虽然剧本里本来也有这么一出, 但是为什么呢？不想下来, 不想下来，就想这么永远的待在舞台上。他侧过脑袋看向了一旁的化妆镜，镜中的史蒂芬妮双眼中的渴望依旧燃烧着。必须快点回到舞台上，镜中的银发少女深蓝色的双眸闪烁着，我永远的舞台才刚刚开始。就在这时，他与出现在镜中的另一双碧色双眸对视了, 那个人是村民……不对, 是根地同学。对方的双眼中正向自己诉说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这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金色的闪耀的灯光再次点燃，让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像是时间回溯一般，破败萧条的旧剧院再次成为了富丽堂皇的歌剧院。在舞台的中心，那闪亮且只照亮了她一人的聚光灯打了下来，少女的双眼之中的热情重燃了。“这里就是……只属于我的……”“舞台？”少女眼中的迟疑转为确信，她高声的朝着那不见踪影的神明表达着感谢，“舞台的神明大人！感谢你！”在群演的伴舞下，少女动情的演唱着，深情的舞蹈着，感谢着那位赐予她舞台的神明。神圣的歌声响彻了整个舞台。曾经的史蒂芬妮满怀一腔热情，尽管痛苦却依旧一次又一次的参加没有希望的甄选。她挣扎着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她的梦想和热情还存在，就算是被赶下舞台，就算没有观众，只要能有那么一盏聚光灯的光线能够洒在她的身上，那一切都是值得的。而现在她终于迎来了那个舞台。“史蒂芬妮，在这个瞬间，你就是这个城市最优秀的女演员！”神明大人的夸赞声低哑的响起，他回应了少女的感谢，“作为踏上这个舞台的少女，我会赐予只属于你的永恒舞台！”剧场之中奏响了恢弘的音乐，舞台上的银发少女开始跟随节奏舞动，不管她怎么唱着什么样的歌，不管她饰演什么样的角色，音乐、舞台装置

乃至于整个舞台都会因她的感情和演技所变换。史蒂芬妮成为了舞台上真正的中心位，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将她赶下舞台了。“舞台之神，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太好了。”玖栖理小声的说了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刚刚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史蒂芬妮疯掉了呢。”“梦想和愿望能够实现真是太好了。”舞台上的那种压抑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所有人都跟随着史蒂芬妮所传达出的感谢，心情稍稍明快了起来。但黑泽灯世却不这么认为，她紧紧的盯着舞台上的史蒂芬妮，手心之中不知何时被冷汗所浸湿。不对，不对劲。在那充满热情的希望背后有着什么，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里点燃的火柴，在火光之中眼前出现了美好的幻觉，这不是什么愿望和梦想实现的现场，而是人类临死前的充满了希望的回光返照。在给予了史蒂芬妮希望之后，辉煌的光芒逐渐熄灭，那华丽的旧剧场宛如崩塌一般，水晶灯掉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烛台点绕了殷红如血的幕布，开始燃烧起来。就宛如传说再次降临一般，火焰吞噬了整个旧剧场。观众席忍不住传出了惊呼声，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就连坐在灯世身边的玖栖理都难以接受这忽然的展开，激动的抓住了她的手。“如果我的结局是被囚禁在这永远的舞台之上，那就让我——”舞台上的少女这么说着，哪怕是对着燃起熊熊烈火的舞台，她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畏惧。观众们都还没从美好幻象忽然被打破的情绪之中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呼吸都停滞了。“不要……不要去史蒂芬妮……”玖栖理发出了小声的哀鸣，灯世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已经不行了，没有人能够唤回她，她的灵魂早已被舞台所囚禁。“喝彩便是我的安魂曲，请带我去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吧。”银发少女双眼中含着泪花，朝着旧剧院的天空上那颗若隐若现的星星伸出了手，她追逐着遥不可及的星星，就像是想要实现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仿佛正在迎接着她一般，那颗闪耀的星星高挂在了燃烧的舞台之上。舞台之神并没有出现，而是从舞台上的少女口中发出了喑哑而充满了诱惑的声音。“让我终结你的痛苦。”“来吧，飞跃至那个舞台吧。”看到这里，这段看似充满了压抑和希望的舞台已经让所有的观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史蒂芬妮所发出的声音，那正是之前舞台之神所发出的声音。他们只能愣怔的看着火焰攀上了少女美丽的身体，直至生命湮灭。她的最后脸上却带着幸福的笑容。这究竟是救赎还是诅咒？已经没有人能分得清楚了。或许，旧剧场的歌剧之神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她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但又或许，

史蒂芬妮她才是真正的旧剧场幻影，她再次点燃了旧剧场，使得舞台因燃烧而辉煌。但神明是否存在，又是否出现，恐怕就连舞台上的史蒂芬妮本人也不知道。正如歌词中所唱的：舞台之神，即是你我。舞台之影，你就是我。随着少女生命走向湮灭，舞台的帷幕落下，将舞台和观众席再次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今天的所有公演都已经结束了。在【Aber】公演结束的那一瞬间，有人意难平的呼唤了史蒂芬妮的名字，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声音出自自己，坐在她身边的玖栖理已经泣不成声。明明没有那么多的悲剧要素，甚至在最后，史蒂芬妮她活在了幸福的幻象中的，她的生命结束也在了她梦想实现的那一刻，她迈向火焰中的舞台的身影是那么决然那么幸福。但为什么呢？眼泪停不下来。如果【Quartz】公演给人带来的观后感是爱无法拯救命运和世界的话，【Aber】公演所带来的就是——只是心怀梦想和热情，那你的愿望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但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人像史蒂芬妮一样，为了梦想奉献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去追寻那遥不可及的星星。《你是幻影，我亦是幻影》射映出了现实中的种种问题，让观众们对史蒂芬妮的遭遇感同身受起来。玖栖理将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但灯世的内心仍然久久不能平静，写下了这样剧本的编剧，呈现了这样舞台的演员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就是暗跃的【Aber】，奇才云集的班级吗？相比【Quartz】那样知道了结局且让人先入为主的华丽表演和悲情剧本，【Aber】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无法预料的舞台打破了她对歌剧的全部印象。灯世从好友的手中的纸巾盒里撤了一张纸出来，然后轻声叫了她的名字。“玖栖理，抱歉。”白川玖栖理疑惑的诶了一声，眼中含泪的抽噎着说道：“怎、怎么了灯世？为什么忽然道歉呢？”黑泽灯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已经不再流泪了，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起来，“这次的投票环节我不能帮你投给【Quartz】了。”原本，两个女孩的约定便是对歌剧不感兴趣的灯世要帮玖栖理投票给她喜欢的班级，但是现在的灯世已经不再是当时的灯世了。在玖栖理逐渐呆滞的目光中，灯世朝她露出了笑容。“因为我找到了，那颗最闪亮的星星。”………从舞台上走下来的银发少年的神情有些呆呆的，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木讷的跟着前辈们换好了衣服回到了休息区。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缓缓的将内心的声音说出了口，“死掉了。”“啊啊，是的，不过是史蒂芬妮死掉了。”根地黑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他引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欢迎回来

，雪君。”听到根地的声音，雪步才从史蒂芬妮的情绪之中脱身而出，他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直到被坐在他身侧的紫发少年拉住了手。这时雪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微微颤抖着的，对方的温度传递了过来，雪步的呼吸也随之变得平缓。让他不由得侧目望去，紫发少年翠色的眼眸中满是揶揄的笑意。“成为真真正正的Position Zero，是怎样的感觉？”他用之前自己的玩笑话提问，让雪步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是——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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