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李家和郑先生的交情
回到李园的主别墅，李孝式的心情一时间也不是很好。
见李季谦在听着广播里的粤剧打着拍，不由得道：“爸，外边不是有唱粤剧的么，怎么还听上广播了呢。”
李季谦却笑道：“外边热热闹闹的，那么多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工人，我若是出去了，他们都得顾虑我这个主家，谁都玩不痛快，我又何必讨这个嫌呢？难得今天高兴，来啊，坐下陪我听一会儿。”
“爸，李叔呢？怎么没跟您一块，你们多年老友，见一次不容易。”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见的，堵郑先生去了。”
“哦。”
李季谦瞥了李孝式一眼：“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有么？没有吧。”
“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商业大亨，都对郑先生那么敢兴趣，你心里有点不高兴？郑先生，他的心野了吧。”
“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李怀霜找郑先生是干嘛去的么。”
“他……去劝郑先生回国么？”
“知道郑先生如果回国的话，能给什么待遇么？他若是愿意当官，去工业部怎么着也能从一处长起步，若是愿意下厂，呵呵，王助，你知道么？”
李孝式：“美国波音公司的首任总设计师，听说回国后，设计了好多款的飞机。”
李季谦：“可这位波音公司的首任总设计师，回国后却始终没能将国产的飞机量产化，你觉得郑先生的能力比之王先生如何？”
李孝式：“这……不好比吧，王先生是航空方向的专才，郑兄弟……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最擅长什么，他说他最擅长化学，我却是……不敢信的。”
李季谦：“就算他说他擅长化学是吹牛，即使是机械方面，和王先生比，也是各有优劣吧？至少，也是同一水平的工程师吧？”
李孝式点头，道：“我个人觉得，郑兄弟的能力可能比王先生还强点，至少，更全面吧。”
李季谦：“王助，现在是中国航空公司的总工程师，海军飞机制造处的处长，在军政部航空署领上校军衔。
你说郑先生的技术比王助可能都还强点，那他郑先生现在，是个什么军衔啊？”
李孝式：“…………”
李季谦：“以郑先生的才学，若是愿意屈居人下，回国，至少能做个处长，上校，报效国家，名正言顺。
若是图个省心省事，富贵荣华，你觉得他在美国会找不着工作？
你不是跟我说，瑞典的那个什么公司，就曾给他开过高薪要挖他的么？
那你说，他给咱们爷俩做个打工的，是图啥啊，光是图你妹啊。”
李孝式更是无言以对，甚至也是情不自禁地反思了起来。
“好聚，好散，泰有机械厂不是都已经建起来了么？郑先生对咱们李家，已经做了很大的贡献了不是么？
咱们李家对郑先生是有大恩的，他陈嘉庚先生再怎么高，再怎么特殊，再怎么是福建人的领袖，他也不可能跟郑先生比咱们跟他亲。”
“他以后自己做老板，不管有什么好事儿，他怎么可能不第一个想着咱们呢？你说你留他干嘛？留来留去，若是把这点恩情给留没了，那就彻底没意思了。”
“陈六使不是给了他四十万么？”说着，李季谦却是从兜里拿出来一张支票，到：“这是我让你妈，从你舅舅那里拆兑出来的一百四十万马币，一会儿，你就给郑先生送去。”
李孝式：“这算是……分红？”
李季谦：“分他妈什么红啊，这是你这个做大哥的，跟他的私人交情！
他的翅膀硬了要飞，那就飞啊，这一百四十万，就是咱们给他的启动资金，送给他，是祝他以后前程似锦，一帆风顺，是咱们李家对他郑先生的情分！”
“咱们李家和郑先生的感情，又岂是陈先生等人，用区区的乡党之情，就可以相提并论的么？”
李孝式不由得一阵阵的苦笑，
心想着，至少在魄力二字上，自己确实还是远远及不上自家父亲的。
郑毅这边，刚回了家，也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李怀霜堵了个正着，他也没办法，只得泡茶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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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怀霜也是开门见山，道：“我听季谦公说，郑先生您也是一位，心怀民族情感的能人，又有这一身的本事，不知您考没考虑过……回国呢？”
“没考虑过，也不考虑回国。”
“哦？这是为什么呢？”
“我这人，不喜欢政治，也当不了官，南洋挺好的，小地方，反而更适合我发挥，我靠我的技术做事，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图一自在。”
郑毅也只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搪塞他，否则他总不能说，他就是单纯的看不上国民政府吧。
那不成反动派了么。
中国的希望在江西，可你真让他现在去江西吃苦，那他也是不乐意的。
他就是这么一个俗人，他敬佩陈嘉庚，但他一辈子也成为不了陈嘉庚，他也爱国，但至多也就是成为李孝式那样的人。
反而还真就是南洋这边，挺适合他的。
工业基础虽然差了点，但这些南洋大亨有钱啊。
而且陈嘉庚，李孝式，这帮外国人可能还真比许多国内的人更爱国一些，甚至他生活在吉隆坡，有时候都感觉不到自己是生活在外国。
李怀霜：“也罢，那……郑先生可愿意随我暂时回国，与国内的同行业的专家，进行一些交流么？就说这飞机吧，王助先生在三年前回国，便一直在进行飞机设计，可是一直……”
郑毅打断道：“飞机制造领域，我跟王先生一定是不能比的，只是我们的思路不一样，我所设计的这个，甚至可能压根就不能叫做飞机。”
李怀霜：“您的意思是，王工程师他走错了路？”
“我……呵呵，那我实话实说”
“您说。”
“王先生回国的时候，中、日两国在飞机制造上的差别是很小的，日本仿制的第一个航空发动机还是波音的，王先生甚至参与了那个发动机的设计工作。”
“同样是学习美国，同样是举国之力，重视航空发展，同样是两国之间必有一战，老实说，这与当年甲午海战之前的中日海军竞赛，好像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猜，王先生之所以放弃波音的总设计师职位回国，一定是存了要和日本人一较空军之长短，一血甲午海战之耻的心思，我一个晚辈何德何能，敢说他路走错了呢？”
李怀霜：“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日本的飞机已经量产了，正在东北的上空扔炸弹呢，咱们国府的飞机呢？
王助先生是美国波音公司的总设计师，日本的航空工业是从仿制波音的发动机开始的，如今差距至此，这到底是王先生无能呢，还是……”
李怀霜：“也并不全是国府无能吧，毕竟中日两国底子不同，客观环境也确实不同……”
郑毅：“李先生您说什么呢啊，我什么时候说是国府无能了？我说的，就是工业基础不同么。”
李怀霜：“…………”
“南洋的工业基础，那比国内就更差劲了，不怕您笑话，我压根就没研制专门的航空发动机，那动力三角翼，用摩托车发动机做的，当然，也是从日本买的。”
“正经比飞机肯定比不过他们，所以莫不如干脆暂时放弃飞机赛道，反其道而行之，不追求飞的高，飞的快，飞的远，转而追求便宜，量大，好上手，老实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做飞机了。”
“这东西，正经空战中没什么用的，但是分给陆军，尤其是马占山，东北抗日联军等部队，拿这东西打游击战的话，那就很合适了。”
李怀霜：“游击啊……”
郑毅：“李先生，想要动力三角翼的技术？”
李怀霜：“可以么？”
“当然可以，但想让您用一样东西来换。”
“您说。”
“我听说龙烟铁矿，那个石景山钢铁冶炼公司，早在1919年就曾上过一个美国进口的，全世界范围都算顶级先进的，大型炼钢炉，但这一晃都十多年了，这么大的炼钢炉却始终没能投产，反正那炉子也没用，不如，卖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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