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斗剑
陈青烊心中一惊，正要想个法子解释一番，怎料季仙儿却已拉开木匣，从中抽出一柄长剑来，面带温怒道：
“我瞧郎君一身读书人的打扮，本以为是谦谦君子，怎料也是个喜欢窃玉偷香的登徒浪子。”
烛影浮光斑斑点点落在季仙儿身上，她转腕间手中长剑舞出点点寒光，声音也陡然变得森然：
“既如此，这最后的斗剑一关，郎君便请先吧。”
不待回答，季仙儿手中长剑已在烛影中闪起一抹寒光，直扫陈青烊脖颈而来。
无奈下，道士下只得提起未及出鞘的铁剑将这横扫而来剑招给拨开了去。
他左右腾挪中闪转着去躲季仙儿的攻势，苦笑道：
“姑娘误会了，实是那射覆所用那的箱子藏的是贫道一位故友，贫道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才行此下策，未曾想叨扰了姑娘清梦…”
“好嘛，原来还是个小牛鼻子！”
季仙儿恼骂一声，手中长剑不由刺的更快了些。
她见陈青烊在这逼仄的阁楼里好似闲庭漫步，瞧着只守不攻，却每每能在剑锋到来的前一刻轻飘飘躲闪过去，心头不禁生起股子被小觑的恼火来。
当即转换了剑招，将手中长剑舞的疾风骤雨一般，处处冲要害刺来。
陈青烊哪还顾得上解释，忙又提了铁剑去挡，电光火石间森然剑锋贴着他脸颊划过，剌在手中从胖首座那里抢来的铁剑皮鞘上擦出一阵脆响。
刚躲开这凶险的一剑，一击未中的季仙儿却突然变刺为横，长剑劈撩逼的道士抽身躲闪的同时翻身跃入绣床之中。
厚重的帷幔暂时将两人格挡了开来，也将陈青烊的视线遮挡了去。
他索性举着时而高高蹿起，时而飘忽不定的火折子静静守在屋内，却始终未将手中剑鞘给抽开了去。
凌厉剑气再次划破夜色。
灯影婆娑中，终是季仙儿率先按捺不住，湛湛青锋划破帷幔再一次突刺而来。
陈青烊这次连躲也不躲，倒提着铁剑，轻描淡写便将这刺到眼前的剑身给拨开了出去。
怎料那季仙儿却趁着这一剑的空当，突然甩出只软绳钩爪直扑道士咽喉而去。
“咦…”
陈青烊眸子更亮了些，他脚下未动，侧身躲开这记突钩爪的同时，突然将左手中的火折子向前一把甩去。
“呀！”
烛火在半空中翻转着撒下点点火灰，季仙惊呼间腰肢往后一翻，欲要避开这迎面砸飞而来的火舌。
可短短几步的距离转瞬即到，她的动作教陈青烊到底是慢了些，虽翻身避开了火光灼烫，头顶束发的步摇却被那火折子一下给打的倒飞出去。
狭小的阁楼里漫起一股头发被灼烧后的怪味。
季仙儿躲闪间仰面栽倒于地，一头青似瀑布般垂落下来遮住了面庞，她气的用手一拍地板，恼怒中正要提剑起身。
陈青烊淡淡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
“瞧姑娘这般的身手剑法，倒真不像是个在勾栏酒肆里卖唱的出身。”
他慢悠悠拾起地上的火折子将其重新吹燃，起身笑道：
“不如听贫道一言，你我暂且停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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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骤然亮起的火光，陈青烊总算是看清了这位花魁的模样。
摇曳烛光中，季仙儿整个人犹如身在烟火雾光里面，凝脂般秀丽绝俗的面上，一双眸子清亮中带着些许的羞恼灼灼望来。
要说他自打来这陇右道后也算见过了不少好看的姑娘，不论是那托身青灯古佛的小尼姑商心慈，亦或是白莲教七十二地煞之一的侯媚儿，无不是少有的美貌女子。
可今夜见了这这位名噪陇右道一时的花魁，竟觉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个绝丽难说的美人儿。
道士心中是实打实的赞叹对方身为红尘女子，却有着一身兔起鹘落般的身手，可这话落在季仙儿耳中，直听得分明是轻飘飘中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
她自小习剑，每每与人动手纵使气力上有所不敌，凭着迅捷的身手也从未叫人这般轻视了去，当即气的两目生火，一把从水袖上扯下只布条系住满头散落的青丝。
“你这登徒子才是勾栏卖唱的出身，我…哼！”
说着，季仙儿一甩手中长剑。
“斗剑就斗剑，天杀贼牛鼻子哪来这么些废话，”
羞恼间，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剑招定式，手腕一拧长剑便朝着道士心口狠很刺了出去。
陈青烊无奈下直得故技重施，以剑鞘拨挡着对方的攻势且战且退。
满屋光影摇曳中，又是一记快剑飘然而来。
眼瞧着逐渐被逼近了墙角里退无可退，陈青烊歪头避开一记带着冷冽剑气的锋刃，而后瞧准了机会忽地拔出手中铁剑，将空悬出来的剑鞘往前一送，季仙儿那柄两指宽的纤细长剑便没入了手中剑鞘之中。
这一下，倒像是她自个正正将长剑喂入了陈青烊手里。
季仙儿呆立在原地满脸错愕，她尚在震撼于道士这不可思议的反应与身手，陈青烊却已经抽身退开了出去，收起铁剑道：
“贫道无意与姑娘争锋，只是想知道那口木箱子被藏去了哪里！”
“你这剑术…”季仙儿忽地抬起头来，怅然若失道：“你是青烊道人？”
陈青烊一阵愕然。
“你认识我？”
“也罢，败在道长手里倒也算不得甚么难堪事！”
季仙儿先是点头，继而又快速摆头，“人名如树影，陇右道能使出这般剑法的，除了在那净水庵旧址一日杀尽白莲妖教下宗的青烊道人，还能有谁？”
这下子轮到陈青烊惊讶起来，他原以为这季花魁与那尚未露面的柳三娘子乃是一丘之貉，怎么听这话音，她对白莲教也同样无甚好感？
正疑惑间，季仙儿却已拱手施了一礼，笑盈盈道：
“不满道长，小女子名唤姚千雨，乃河北道人士，之所以顶替这玉漱院的花魁的名号，实是为了昔年那位持钵身化飞来塔，敕镇黑潭龙王的珈安师太转世身而来。”
“珈安师太，转世身？”
似是听出了陈青烊心间的疑惑，自称姚千雨的女子叹息一声，又道：
“上清玉坛掌教真人曾拼着寿数折损以黄道十二宫推演，得知珈安师太此世身姓商，正是那陇右道节度使商衍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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