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方,真的是地狱。
“没有……不对，”沙赞自知失言，狠狠干咳两声：“我成年了，哥们儿！”
“别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雷恩坐起来，他脸色严肃，让沙赞差点以为自己在面对一个老师：“儿童失学不是好事。你的家人呢？”
虽然知道这可能会刺痛对方的心，但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理论上，这孩子应该有寄宿家庭的啊？
沙赞也坐了起来，情绪却明显低落了下去。
半晌之后，或许是所罗门的智慧给了他某种启示，他终于回答道：“我是孤儿，不喜欢孤儿院就自己跑出来了，也没有寄宿家庭。”
“……抱歉。”
雷恩微微偏头，他目光闪动，在脑子里对了几遍自己所知的DC设定，总觉得这好像是个极其古早的版本，古早到那时的比利·巴特森可能还不是‘沙赞’，而是‘惊奇队长’。
是的，惊奇队长。这个名字在最早的时候，是属于比利·巴特森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流浪？”他谨慎地问。
“嗯。”沙赞双手交握，低头回答。
他悲伤、低落、不安，而且以为自己把情绪藏的很好。少年儿童总会这样，而等到他们长大时，又能一眼看出另一些孩子的难过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雷恩眼里，他沉吟片刻，掏出一颗蓝色水晶输入魔力：“喂？喂？听得到吗？”
蝙蝠洞里，正在研究那颗小水晶的蝙蝠侠只见水晶上蓝光一闪，就冒出了这么个声音。
他抿了抿嘴：“嗯。”
“是的，我在这个上头加了通讯珠的功能……”雷恩顺口道，“废话不多说，我在天上捡了个失学儿童，孩子是个好孩子，我待会儿把人带回去，你看着安排一下？”
“……天上？”蝙蝠侠大脑迅速燃烧了一下，不计其数可能性流过的速度比倒茶还快。只是片刻之后，他就又应了一声：“嗯。”
“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雷恩笑嘻嘻地隔空竖了个拇指。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蓝色水晶上‘啵！’一声冒出了一个竖拇指的称赞标志，脸色更冷了一分。
他操纵两旁机械臂，小心端起这颗内部存在不明能量的、小拇指肚大小的水晶，走进安保等级更高的实验室。
“好了，先回去吧，我得把你交给那家伙……”雷恩嘟囔着，飞毯停滞在半空中。
沙赞满脸茫然：“谁……？”
“一个好人，虽然脸色有时候不太好看，但他没生气的时候，你把他大部分话反着听就行……好吧也不一定，比如他说自己只准备给谁留七根好骨头的时候，绝不是只准备打断七根的意思。
“总之，我相信你能自己分辨出来。如果你需要他帮助就说，不需要也可以走，但他很聪明，完全可以满足你的求知欲，建议你还是不要离开……”雷恩说着，话头忽然一转：“对了，你知道超人和蝙蝠侠吗？”
在刚才的一些对话里，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是纽约人，离大都会和哥谭都挺远。
结合小比利学都没得上的社会背景，他还真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这些有名的超级英雄，又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超人？蝙蝠侠？”沙赞原本还被雷恩举的例子吓得汗毛直竖，一听这两个名字，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拜托，我非常喜欢他们，那些超级英雄！尤其是超人！我跟你说……”
以比利·巴特森的口吻，初出茅庐的沙赞硬拉着雷恩，跟他吹了足足十五分钟他崇拜的超级英雄们，其中十分钟分配给了超人。
雷恩一边听一边从口袋里给他掏吃的，沙赞顺手接过去就啃：“哦谢谢，我确实有点饿。”
一个汉堡又一个汉堡，一块馅饼又一块馅饼，甚至还有一碗浓汤和一碗鱼汤。直到吃饱吹足，沙赞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等等，你从哪儿变出来的这么多东西？这是魔法吗？我能学吗？”
“储存的魔法，你吃的是我做的东西。”雷恩说，“至于学……我想，你的魔法里或许也存在相似的类型。等你把它们融会贯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我对诸神的法术也很感兴趣，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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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赞精神一振，他挺胸抬头拍拍胸膛，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雷恩从口袋里戴起悬戒，正要伸手划圆，却听沙赞忽然问道：“你以前都是这么对待他人的吗？就这样……做好事，给饥饿的人食物？而且，你还帮人治病？”
“……”雷恩有点不明所以：“不然呢？”
沙赞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不再那么憨厚了，他神色复杂：“你是耶稣吗？”
“我不是，虽然耶稣确实是黄种人。”雷恩笑了起来：“别误会，我的善良有限制也有代价，而我付出那些东西——食物、劳动或者钱，用它们来让别人过得更好，自有我自己的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
——立人设。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只要是存在文明的地方，就一定有好人和坏人。
相比坏人，自然是好人更受他人喜欢：善良的灵魂就像金子，好人坏人都喜欢，只有蠢人不喜欢，有能力的善良尤其如此。
雷恩自身的性格让他注定与超级英雄站在同一个立场上，那么，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与超级反派都承认的‘好人’，对他自己完全有益，也能满足他自我成就的需求。
反正对一个魔法师而言，钱与物都只是个身外幻影。
“我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做这些事，无非为了求一个好名声。”雷恩说，“我给出的这些不值一提，孩子，如果它们牵涉到我的生命，我就不会给了。更何况，你还是个魔法师，你就当这是交易吧。”
沙赞注视他的目光依然纯净：“我见过很多人，因为我在街头流浪。
“那时候我待在街角，打零工都没法做正式工，总和流浪汉睡在一起，而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光鲜，他们走过我面前，半小时后就会坐在二十五层楼以上，玻璃擦得比天空还亮。
“他们拥有的也很多，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给过我们什么，这不是他们的错。而你给了，这就是你的善良。”
‘所罗门的智慧’。这个词忽然闪过雷恩的脑海。他目光闪烁，划开一道火花传送门，一把将沙赞扔了进去。
“也或许我是要送你下地狱呢？”雷恩压了压帽檐，在阴影中对他露出一个笑：“西海岸地狱。”
“啊啊啊啊……”沙赞从天空中掉下去，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自己，踉跄着落到一旁房顶上，又被迎面而来的黑暗气息冲了个倒仰：“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
“哥谭。”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那声音低沉、嘶哑、不似人声、近在咫尺。
沙赞被吓得惨叫一声跳出好几米远，回头却看到一个他刚刚花一分钟和雷恩吹过的人——
“蝙蝠侠？！”他震惊地喊出那个名字。
“是我。”蝙蝠侠淡淡地道，他一手捏着颗湛蓝水晶放在耳边，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惑：“你就是，伯罗门萨说的那个…什么……”
“是‘沙赞’！”沙赞激动地前进一步。
‘咔嚓！！！’
金色闪电劈下，变身被解除了。高大强壮的‘雷霆沙赞’消失，原地只剩下个衣着朴素的瘦弱少年，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比利·巴特森，是他，我接到了。
“阿尔弗雷德，剪切监控，抹除他们今天的行动痕迹，包括卫星记录……不，我回去自己来。”
蝙蝠侠微微点头，那副困惑的假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在护臂上点了点，一辆酷炫至极的漆黑多功能四轮载具从街道另一头甩尾而来，顺着墙面就冲上了楼顶。
“走吧，回去我得看看你的学习进度。”蝙蝠侠说，“罗宾在写作业，你可以用他的课本。”
“…………”比利·巴特森跟着蝙蝠侠钻进蝙蝠车，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提示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
前方，真的是地狱。
作业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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