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冰谷雷鸣
霜叶森林北方七十里外，一道峡谷如同楔子将连绵的冰山劈成两半。
一路向北穿过峡谷，水晶湖就遥遥在望了。
罗夏开车刚靠近峡谷入口，就听见峡谷深处传来雷霆轰鸣，偶尔闪过璀璨的电光。
风雪交加的深山中，怎么会有电闪雷鸣？
昨夜在冰川洞窟中的惊险经历，加强了罗夏的警惕。
刚发现峡谷中的反常迹象，立刻踩下刹车，回头对坐在后排的阿佳妮、艾蒂和奥娜说：
“前方恐怕有危险，最好先别靠近。”
不多时，普林斯驾驶的那辆改装车也停下，带着哈姆、玛丽安和巴德尔匆匆赶过来，打听出了什么事。
作为狩猎队的向导，贝贝对“楔谷”内部的地形很熟悉，之前可没见过电闪雷鸣的怪事。
要说楔谷深处有什么异常之处……
贝贝努力回想，忽然眼睛一亮，叽叽喳喳讲了一通，同时疯狂地比划手势，不免令人怀疑她的声带其实是长在手指上。
“贝贝说，她母亲讲过一段关于楔谷的故事，可能与今天我们遇见的怪事有关。”
罗夏适时做出翻译。
“那是二十多年前，贝贝外婆在世的时候，在楔谷中发现一条积雪覆盖的隐秘隧道。”
“贝贝的外婆沿着曲折的隧道一直走到尽头，深入冰山腹地，最终发现一处构装纪元的遗迹。”
“那是一座被冻土、岩石和冰雪深埋的钢铁要塞，庞大到令人生畏。”
“贝贝的外婆在遗迹中探索，惊讶的发现要塞的主人还活着，并且很乐意跟闯入者交流。”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贝贝的外婆匆匆逃离古代遗迹，此后似乎没再回去过。”
“贝贝背上的‘发条之轮’，原本是外婆在古代遗迹中学来的构装回路，回家以后，花费十年苦心研究才改造成魔导图腾。”
听了罗夏的转述，阿佳妮微微蹙眉：“古代构装帝国的遗迹……难道是指迁徙城？”
“大有可能！”奥娜接过话茬，脸色显得有些古怪，“帝国陨落之后，失去牧羊人的钢铁牧群在大地上漫无目的的爬行，其中一只迷途的羔羊搁浅在大雪山中也不奇怪，咱们要不要去探访一下？”
侯爵夫人先看了一眼身边年轻的同伴，特别是跃跃欲试的普林斯，慎重地说：
“现在恐怕不是寻幽访古的好时机，况且还无法确认峡谷中的异常动静与深埋在冰川中的遗迹有关，最好先去侦查一下。”
贝贝吹了声口哨，让雪鸮飞到峡谷上空。
罗夏将影魅连在贝贝身上，共享雪鸮视野。
感觉自己变成飞在天上的猫头鹰，双眼变得格外敏锐，透过峡谷上空飘荡的灰雾，俯瞰电闪雷鸣传来之处。
峡谷中部的开阔地带，赫然聚集一群雪怪，目测不下两百只。
雪怪们在峡谷中用冰块堆起祭坛，竖起一根目测不低于十米的图腾柱，柱头雕琢成男性生殖器的造型。
在原始部落，生殖崇拜是很常见的风俗。
三个头上插满彩色羽毛的雪怪，戴着涂成蓝色的毛毡面具，打扮成萨满模样，正在围着图腾柱跳舞，时而发出怪腔怪调的吟唱。
罗夏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系统数据库缺乏相关情报，无法提供翻译服务，就把注意力放在图腾柱上。
仔细观察才发现，图腾柱竟然是钢铁铸造！
罗夏不禁纳闷，以雪怪一族的文明程度，按理说还没有掌握冶炼和铸造钢铁器具的技术，这根十米高的钢铁图腾柱，究竟是什么来路？
雪怪萨满完成祝祷仪式，突然齐声长啸。
聚集在山谷中的其他雪怪，也效仿三位萨满的样子高举双臂，齐声欢呼！
雪鸮盘旋着压低飞行高度，罗夏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又有了新的发现。
雪怪背上隐约可见金属光泽，似乎有某种机械装置附着在他们脊背上。
那东西大约一尺长，有八根爪子，貌似蜘蛛但体型更瘦长。
头部紧贴雪怪颈椎，身躯沿着脊椎走向延伸，八根纤细而又锋利的金属长爪对称排列在左右两侧，深深扎进雪怪背部。
包括三位萨满在内，山谷中的所有雪怪，背上都有一只这种造型怪异的金属蜘蛛。
罗夏不得不怀疑，金属蜘蛛与雪怪之间，存在寄生或者共生关系。
这时，峡谷中的祭祀活动已经步入高潮。
雪怪们蜂拥向前，狂热的伸出双手，争相触摸钢铁图腾柱。
就在指尖与铁柱接触的一瞬间，罗夏注意到，雪怪们背部寄生的金属蜘蛛陡然迸发出闪亮的电火花！
电流从金属蜘蛛体内激发，传导到雪怪身上，经由雪怪指尖，最终注入钢铁图腾柱。
奇怪的是在电流传导过程中，雪怪们丝毫没有触电的迹象。
似乎是背上寄生的金属蜘蛛，极大降低了雪怪血肉之躯的电阻。
雪怪拥抱图腾柱，放电过后显得很疲惫，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图腾柱，腾出位置给下一个同胞。
罗夏见此情景，恍然醒悟一件事！
雪怪们脊背上寄生的金属蜘蛛，本身并不产生电能，而是从雪怪体内抽取能量，转化成电流注入图腾柱。
所以雪怪放电过后显得特别虚弱，仿佛身体被掏空。
转眼之间，钢铁图腾柱已经聚集了十多名雪怪贡献的电能，通体闪亮！
就在三位萨满的联合祈祷中，蓄满能量的图腾柱突然迸发出一道闪电，如同金色利刃劈向对面高耸的冰川。
轰隆！！
雷声在峡谷中激荡，经久不绝。
遭到雷劈的冰川，大量积雪和冰块瞬间气化，雾气蒸腾。
当水雾被狂风吹散，罗夏发现冰川表面浮现无数裂痕。
棱角分明的金属构件，从裂痕当中暴露出来，似乎是庞大钢铁建筑的一角。
见此情景，萨满们喜极狂舞。
雪怪们也变得愈发狂热，争相触摸图腾柱，贡献能量。
图腾柱很快蓄满电能，再次放电轰炸冰川。
轰鸣声中，冰川大片崩塌，暴露出更为巨大的钢蓝色机械构件，表面没有丝毫锈蚀痕迹。
一根巨大的折刀状机械足，摆脱冰川封印，从积雪堆里伸出来，关节轴承嘎吱作响，似乎在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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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载不化的寒冰层层剥落，沉睡在冰川中的古代钢铁要塞，越来越多的暴露出来，破解封印指日可待。
直觉告诉罗夏，峡谷中那群会放电的雪怪可不是好惹的，更不必说雪怪们正在试图解封的上古构装文明遗产——传说中的移动要塞“迁徙城”！
“出于安全起见，咱们最好离那群雪怪远点儿，避免发生冲突！”
听罗夏道出顾虑，大家也有同感。
昨天在冰川妖火那里吃的亏，使年轻的狩猎者们长了教训。
宁可多花点时间绕远路，也不想跟那群疯狂的雪怪接触，一致决定放弃穿越峡谷，换一条路去水晶湖。
绕路耽搁了大半天时间，直到太阳快落山，狩猎队才到目的地。
按照原计划，众人将两辆改装车停在水晶湖附近的山丘上，然后派出雪鸮侦查。
设法找到独眼大蛇潜伏的巢穴，空投云爆弹轰炸。
若能直接将大蛇炸死，当然最好，即便炸不死，也能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接下来众人联手围攻已经被炸伤的大蛇，想来不难将之猎杀。
然而从被迫绕路开始，似乎就预示了这次狩猎行动诸事不顺。
罗夏好不容易把装有履带的改装车开上陡峭的雪坡，就听见对面传来雪怪们的齐声吆喝，似乎正在卖力搬运什么。
怀着不祥的预感，赶紧下车查看。
透过望远镜，眺望水晶湖，眼前所见的情景让他忍不住要对雪怪一族口吐芬芳：
“彼阳的晚意！怎么哪儿都有你们？！”
……
覆盖坚冰的水晶湖上，正在上演一场并不公平的大战！
遭到围攻的一方，正是罗夏等人的狩猎目标“霜虫”。
怪物的俗称好比行走江湖的绰号，往往比本名更切合形象。
俗称“独眼大蛇”的霜虫也不例外。
这怪物从头到尾长达十丈，粗如水缸，通体覆盖银白鳞片，额头中央生有一颗硕大的圆眼，贴着冰面蜿蜒游走的样子，的确很像一条巨蟒。
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口腔构造与蟒蛇迥然不同，突出的下颚，如同布满锯齿的大钳子，开合之间散发出森森冰雾。
独眼大蛇没把湖畔的那群雪怪放在眼里，真正令它忌惮的是头顶盘旋的巨鸟。
那是一只雪白的大鹏，首尾长达十米，双翼展开足有十丈，庞大的阴影遮断夕阳。
大鹏的体型与霜虫相比毫不逊色，空中优势使它在这场搏斗中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冷不防俯冲下来，以巨大的鹰爪发起猛攻。
独眼大蛇慌忙缩成一团，昂首向天喷出一道白茫茫的寒流。
大鹏很清楚这怪物的吐息有多厉害，要是被喷个正着，当场就被冻得血液凝固。
看似气势凶猛的俯冲只是虚招，凌空变向飘然远遁，双翼鼓荡的狂风吹散寒流余波。
霜虫属于超自然生物，生来体内就有魔核。
每次使用超自然力量，包括喷吐寒流，都会消耗魔核能量，一旦耗尽魔力，至少得休息一整天才能补回来，好比魔导器充能。
大鹏抓住独眼大蛇不会飞的短板，三番五次俯冲下来骚扰，诱骗它喷吐寒流，摆明了不急于分出胜负。
等到独眼大蛇耗尽魔力，陷入虚弱状态，势必难逃大鹏的利爪。
独眼大蛇也看出大鹏的诡计，扭头朝湖畔爬去。
似乎想钻回深藏于冻土之下的巢穴，躲避空中的天敌。
然而就在它与大鹏对峙的时候，三十只雪怪已经合力竖起一根图腾柱，刚好塞住蛇窟入口。
雪怪们十人一组，集体触摸图腾柱。
寄生在背后的金属蜘蛛，将宿主的体能转化成电流，导入钢铁图腾柱。
独眼大蛇刚爬回巢穴跟前，蓄满电能的图腾柱就给它迎头痛击。
咔嚓一声，雷光炸裂！
一道粗大的闪电，透过图腾柱，结结实实轰在独眼大蛇头上。
大蛇触电过后浑身抽搐，不由自主缩成一团。
华丽的银鳞被电弧烧的焦黑一片，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高压电击造成的剧痛和麻痹还没消退，善于把握时机的大鹏就俯冲下来，利爪在大蛇背上一掠而过，随即振翅远遁。
电光石火间，独眼大蛇背部被撕开一条长达三米的巨创，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伤口涌出的鲜血，染得冰面一片猩红。
这时，湖面上又出现新情况。
成群结队的金属蜘蛛，从雪地中钻出来，趁着独眼大蛇触电麻痹动弹不得，蜂拥围拢上去。
这群机械寄生虫，争先恐后往大蛇背部伤口里钻，如同嗜血的蚂蟥，试图在大蛇身上扎根。
独眼大蛇奋力扭动，一时间无法摆脱这些细小而又恶毒的钢铁寄生虫。
情急之下，钳状大颚如同音叉嗡嗡震颤，发出尖锐的高频音波。
罗夏远在数里之外，都感到一阵刺耳生痛。
近在咫尺的金属蜘蛛，瞬间全被音波震碎！
好不容易摆脱寄生虫纠缠，独眼大蛇刚恢复些许元气，又被雪怪图腾柱发出的闪电轰得焦头烂额。
罗夏看出来了。雪怪和大鹏是一伙的，如果他们想弄死独眼大蛇，早就得手了。
之所以迟迟不下死手，目的在于活捉。
把大蛇打到半死，好让金属蜘蛛有机会寄生，从而将这条冰湖霸主变成傀儡！
就像受到金属蜘蛛寄生的雪怪和大鹏！
没错！刚才大鹏俯冲下来的时候，罗夏隐约在它背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
大鹏背上也有金属蜘蛛寄生，而且不止一两个，难怪它与雪怪合伙狩猎，配合的那么默契。
既然大鹏背上也有金属蜘蛛，罗夏很自然得出一个推测：
必要的时候，大鹏也能通过金属蜘蛛把自己的体能转化成电能，化作闪电轰击独眼大蛇。
之所以大鹏还没动用这一招，或许是因为独眼大蛇已经被它拿捏，犯不着浪费体能放大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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