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空空如也
白色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里面的装饰被一面床帘挡住，在帘子的背后，躺着一个虚弱的女生，她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喉咙因为身体的疼痛，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帘子的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让她感到非常的不安，拼命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别慌别慌！我们是警察，不会伤害你！”
雷广智抬起双手，一点点地后退，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友善一些。
然而黄娇娇的情绪依旧激动，没有半点要停止尖叫的意思。
程博涵见状，拿出了手机，把农场模拟器给调了出来：“来，看着这个。”
经过了对女仆的实验之后，他大概弄明白了催眠的原理。
那便是用怨力遮住眼睛，从而影响到脑神经。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随意制造幻象，但稍微修改诡U盘的影响，还是能够做到的。
此时黄娇娇看到的只有一片洁白的棉花地，周围没有任何的陌生人。
而由于扮演的是农场主的身份，她眼里的四肢依旧健在，恐惧的心情也稍微平息。
就在这时，穿着警服的程博涵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啊！”
黄娇娇顿时面露惊恐，头也不回地转身逃跑。
“不用怕，我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程博涵高声道。
但黄娇娇却没有停下，在幻觉中疯狂逃跑。
而现实的床上，她的身体也在剧烈地抽动，拼命地想要逃离陌生人。
程博涵见状，只得摇头：“她已经疯了，问不出什么东西。”
“唉……”
雷广智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出去吧，精神创伤不一定是永久的。
或许过段时间，她能够恢复一些。”
程博涵说着，收回了怨力的干扰。
而黄娇娇也因为“跑”了太久，累得睡了过去。
雷广智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1309，1309，是这里！”
“那个，警察同志，我们是黄娇娇的父母，请让我们进去。”
“那个……你们还是先不要进去比较好。”外边的警察说道。
“什么叫不要进去？我女儿好不容易脱离生命危险，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黄娇娇的母亲比较激动，然后开始推搡警察。
雷广智见状，连忙走了出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家属先冷静，黄娇娇刚睡过去，不要吵醒她。”
这招果然管用，黄娇娇的母亲闻言，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小声地问道：“她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我们过那边去说。”
雷广智跨出病房，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率先走到了前面。
黄父黄母见状，也跟在了后面。
医院的走廊很长，来往的家属各于两端，每次来往都像出远门一样匆忙。
只是在雷广智的眼里，这段长度就像是做梦，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而他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如何跟这对可怜的父母，说出这个可怕的真相。
然而，
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警官？警官？”
黄娇娇的母亲拉住了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我……”
看着尽头的窗户，雷广智已经没法再逃，于是找了张长椅坐下。
“警官，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看着雷广智闪躲的眼神，黄娇娇的父亲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的情况很不好。”
事情再怎么想瞒，也终究要告诉家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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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两人都已经坐好，他才说道：“她遭到了非常残忍的对待，双手双脚都没了，精神也已经失常，
如果你们要看她……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啊？！”
听了雷广智的话，夫妻俩的身体同时一震。
父亲的大脑一片空白，而母亲则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女士，你醒醒。”
雷广智连忙起身，想去查看黄娇娇母亲情况。
但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肩膀，后者便惊醒了过来，疯一般地跑向病房。
“娇娇啊！”
她的声音充满绝望，一刀刀地割在知情人的心上。
黄娇娇的父亲也站了起来，拉着因为惊吓而发麻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快速走去。
“娇娇！娇娇！”
黄娇娇的母亲冲进了病房，看着沉睡的黄娇娇，立刻放轻了脚步。
单薄的被子盖着黄娇娇的身体，她看着上面鼓起来的轮廓，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在来的时候，她无数次期盼自己能够快点见到女儿，但此时疼爱的女儿就在眼前，她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她害怕自己在掀开被子看到真相的那一刻，自己会没有办法接受现实。
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程博涵扶住了她。
他想要扶她出去，但她却颤抖地抓住床沿，一点一点地往床的一侧爬。
她就那么跪在床前，颤抖将左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然后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伸进了被子。
一摸腿的位置，空的。
再摸手的位置，空的。
“怎么会……”
她受不了了，感觉心也被掏空了，用手死死地捂着嘴巴，低声在床边抽泣。
站在床尾的黄娇娇父亲，此刻也是心如死灰。
“到，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哪个挨千刀的家伙！”
他掐着自己发麻的大腿，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地咒骂着凶手。
两人的哭声吵醒了黄娇娇。
她害怕地叫喊了两声，本能地弯腰将身体缩进被子里。
但似乎是有些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床边人。
这一次，她没有尖叫。
“娇娇！”
看到这个样子，母亲再也难以控制崩溃的情绪，抱着她哭了起来。
父亲也走了上去，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
雷广智给程博涵使了个眼色，示意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程博涵阴沉着脸出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着放进了嘴里。
他站在走廊的窗边，盯着下方的行人看了许久，有些失神地问道：“你说，她是不是死了更好？”
“额……”
雷广智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死亡会带来无尽的痛苦，是人类最为沉重的离别。
站在医生和警察的角度，那必然会希望能尽力将人抢救过来。
然而如此严重的残疾，就算是活了下来，本人也得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而疼爱他们的父母，不仅要为此承担极大的经济压力，每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时，都得想起一次女儿经受的残害，陷入一次痛苦。
所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与其让痛苦如此长久的延续下去，可能还真不如死了好。
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想做出这种决定，是何其的艰难。
“干我们这行的，你以后还会看到很多，早一点习惯吧。”
雷广智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任何的罪恶都是值得唾弃的，他们残忍的剥夺他人的健康和性命，导致无数的家庭家破人亡。
而他们警察存在的意义，就是把那些该死的家伙都送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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