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釜中沸沫已成澜
“精彩。卓越。超凡。”
在“用来熬魔药”的有求必应屋里，罗雯边从储藏柜里往外拿各种花哨的原料，边赞叹不已。
这儿看起来像一间大学里，陈旧但却设施完备的无机化学实验室。
三面墙边的储藏柜里分成小格，每格里都装着一种不同的魔药材料，从最基础的甲虫眼珠、蝙蝠脾脏，到独角兽犄角，以及连罗雯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奇异白色毛皮应有尽有，只是品相大多略微差一些。
柜子里唯二两只独角兽角色泽灰暗，质地酥得像被风吹日晒雨淋过的老木头。当罗雯伸手触碰时，犄角立刻碎成一堆残渣。
那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学长学姐们藏进来的材料。幸好，制作神智扭曲洗剂并不需要用到它们。
正对大门的窗户边摆着书架，里面装满了或风格老旧，或配色鲜明的魔药学书籍。
此时窗外夜色朦胧，莱拉从中取出一本名叫《精神治疗教程》的书，靠在窗台飞快的翻阅起来。虽然罗雯并不觉得她能从里面找到洗剂的详细熬制方法。
就当是化学课考实验操作。罗雯暗示自己。
赫敏一个小学生都能熬出复方汤剂，自己前世身为经历过高考的带专生，总不能不如小学生操作准确吧。
她总算找齐所有需要用的原料，坐到屋子中间的实验台前，开始搬黄铜天平来称取药品。
当然，准确的叫法是魔药原料。
但罗雯就喜欢管它们叫药品。
“这是一……这个是二……这个分一下是三……这个是四……”
成份的药品分别被摆在干净的纸上。等到称液态的忘川河水时，罗雯遇到了难题。
“珊度？”她呼唤道，“帮我拿两只同样的烧杯。”
“你自己射吧。”珊度迷迷糊糊的说，“我……帮你守门。”
她靠着有求必应屋的房门睡着了，虽然那并不是魁地奇比赛的球筐，而且它在屋里有人时也是打不开的。
直到这时，罗雯才恍然想起，她的两个室友只是肉体凡胎，她们也需要睡眠，也会疲倦。
现在已经是深夜。
距离天亮还剩下四五个小时，而重要原料晨露需要等天亮后现采。
按照《强力药剂》书上所说，熬制一锅神智扭曲洗剂正好也需要五个小时来完成所有步骤。
也就是说，罗雯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失败，今天的草药课没人讲课，斯普劳特失踪的秘密很快就要败露。
“不用再找其他的书。”她对莱拉轻声说，“找《强力药剂》就好。”
莱拉点点头，扔下手里的《戈巴洛特大全集》，去找罗雯说的书名了。
罗雯总感觉莱拉今天安静得出奇。也许每个人面对艰难的挑战时，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罗雯自己也是一样。
她在储藏柜里没能找到玻璃烧杯，只找到一摞空的银制蒸发皿。用它们凑合着称完忘川河水，就轮到称艾草。
艾草、缬草还有水仙都是强效安眠药剂，活地狱汤剂的主要材料。
罗雯猜测它们在神智扭曲洗剂中起到让受害者深度沉睡的作用。书上的配方需要用到十个单位之多的艾草，她刚刚取得太少。
“艾草，莱拉。”罗雯伸出手来，“给我拿点艾草。”
莱拉到储藏柜里又给她取了些晾干的艾草粉。
有求必应屋里很难找出任何一样新鲜的魔药原料，好在书上也没要求一定要用新鲜的。
“现在只差晨露。”罗雯边把一片伏地蝠的薄皮按在天平上称，边说。
天平倾斜度几乎没变化，这令她有些头痛。
纽特斯卡曼德曾说，伏地蝠是种紧贴地面滑行的生物，模样就像一件黑色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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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接触过这种生物的遗骸之后，罗雯才发现它们具有一点反重力的性质，就算拈到空中，它们的皮也久久不会坠落在地。
所以，这玩意到底应该怎么称？
既然只需要一个单位，那就随便少来点？
罗雯很不安的揪下一小片薄皮，放任它飘在眼前，不断散发出黑暗又阴冷的气息。
“这儿没有任何一本名叫《强力药剂》的书。”莱拉垂头丧气的说。
“那就过来吧。”罗雯笑道，“由我来介绍下如何熬制最复杂的魔药。”
在熬制的第一阶段开始前，首先要摆好烧杯，将烧杯里的艾草粉末兑成药汁。
等艾草变黏滑以后，再将水仙根蘸着药汁，塞进坩埚，边用魔杖来回搅拌，边用强火煎，简称强煎。要翻来覆去的煎，同时保证坩埚内壁被有黏性的药汁浸润，这样才不至于干掉，影响煎的流程。
用魔杖搅拌时，切记浅浅搅九下以后，深深搅一下作为循环。等煎到各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第一阶段就完成了。
独角兽的毛发药性敏感温和，正适合用来吸取第一阶段得到的类活地狱汤剂安眠药，作为缓冲。把事先预热过，内置火灰蛇卵的菖蒲交插置于湿润的独角兽毛间，连同两颗缬草一起塞进坩埚，再用干燥的大片卜鸟尾羽摩擦独角兽毛。整个第二阶段中，强火煎的过程不要停。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第三阶段，也是能否获得成品魔药的决定性阶段。
在煎的过程中，菖蒲逐渐释放出植物精华，越来越难以容纳内部的火灰蛇卵。魔药大师感觉煎的火候差不多时，就要取出菖蒲，裹上伏地蝠薄皮，继续猛加火力。等到火灰蛇卵脱离菖蒲叶片，在坩埚里迸裂开，立刻取出菖蒲弃置不用，用忘川河水冲洗洒在独角兽毛上的晨露，一大锅神智扭曲洗剂便宣告成功！
“就是这样。这个药剂的本质应该是用巧妙的方式在活地狱汤剂的基础上增加使服用者维持濒死状态的效用，而既不让他彻底死去，也不让他完全醒来。”
罗雯边往坩埚里倒忘川河水边讲解道：
“在这种状态下，服用者对记忆的设防程度会下降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不过我想……好像是时候加晨露了。珊度！”
她把还在门口熟睡的珊度叫醒：“到窗外帮我刮点外墙上的露水。”
罗雯熬出的是种呈不透明的深紫色，不断泛着泡泡的浑浊药液。其中有些泡泡飞离液面后还没有破裂，像浮游生物一样在屋里飘荡。
整座有求必应屋梦幻极了。
一般来讲，魔药熬到这个阶段还没炸锅的话，就说明基本能获得成品。
“你把配方记得真准。”莱拉端起烧杯悄声说，“我帮你去取晨露。”
她说着就走向书架后面的一扇采光窗，拧开把手。
珊度还歪斜在门口打着呼噜。屋子里像在地震的动荡本来害得她差点开始做噩梦，但紧随其后的一声轰雷般的震响终于把她给惊醒了。
等她睁开眼时，只见满屋都是浑浊的紫色浓烟。
“怎么……又开蛇毒沙龙？”珊度像梦游似的揉着眼角，“今天不是周一么。”
但随后，她听见莱拉惊慌的呼喊罗雯的名字，睡意顿时消掉大半：
“罗雯怎么了？”
珊度像个没头苍蝇，循着声音到处摸索。此时满地都是倾倒的魔药瓶子和散落的原材料，屋里紫色的毒气在缓缓变黑，闻起来一股苦味。
这味道令人昏昏欲睡，但两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
“罗雯呢？”珊度带着哭腔问。
“她死了！”莱拉哭着说。
随后，两人才听见屋子最中心处罗雯虚弱的呻吟。
“我还活着……只不过已经……重伤倒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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