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阿紫住手！”
一个清泠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李紫鹓依言停止拔出手中这口“紫电剑”，同时心中也有些后怕。
她们姊妹二人确如青牛李兕所说，在晋升人仙后才得到“青冥”“紫电”两口神剑认可，能够拔剑出鞘并稍加运用。
只是这两口神剑对主人的要求太高，她们以如今的修为御使神剑，只勉强有一击之力，而且往往难以控制威力。
方才她有些狼狈，一时羞恼取出“紫电剑”，若当真拔剑击出，能否伤到对方还不好说，头顶的这座房子却是拆定了。
石坚见对方停手，便也将手里的葫芦收了起来。
随后便有三人从门外鱼贯而入，前面的是李青鸾，中间的是张三郎，后面的是一个衣着光鲜、体态微胖的老者。
石坚虽不认识，却料定这老者必是张三郎的便宜岳父刘广。
原来先前李家姊妹遇到变化成张三郎模样的石坚时，感应到他留在体内准备用以迷惑妖怪的妖毒，有些猜疑他是什么妖怪化形，混入人间要做些坏事。
因被侯静山耽搁了片刻，再看时已不见石坚踪迹，她们便决定分头寻找。
李紫鹓运气好一些，追到了张宅时，再次有了点感应，于是悄悄潜进来查看，正看到石坚一指点向“刘婵”眉心，一副辣手摧花的做派，当即悍然出手，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场激战。
李青鸾则是在街上遇到正牌的张三郎。
当时张三郎已到临溪村面见岳父刘广说明情由。
刘广初时将信将疑，但仔细回忆了这些天与女儿相处的情形，想起女儿的性情和一些习惯确实与以往有所不同，不觉又多信了几分。
想到女儿可能已经遇害，这些天被自己宠爱，陪送偌大家业嫁出去的可能是害死女儿的妖怪，刘广再也坐不住，立时命人备车，跟随张三郎来了太平县城。
李青鸾在车外听到他们翁婿的交谈，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一个大概，便主动现身稍露手段，表示愿意帮忙除妖。
刘广和张三郎对于这天降的帮手自然求之不得，当即一起来到张宅。
等到众人相见各自略述前情，先前的误会便即消除。
刘广望着坐在椅子上气息全无的“刘婵”，惊疑不定地向石坚问道：“清虚道长，这……这当真不是老朽的女儿？”
石坚叹息一声，也不开口辩解，走到“刘婵”身前，探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撕。
只听得“哗”的一声轻响，整张人皮连外面的衣服应手脱落，现出下面那头半人半狼的妖怪真身。
“刘员外节哀，令嫒早为这妖怪所害，这张人皮……便是妖怪从令嫒身上所得！”
刘广本已骇得目瞪口呆，再从石坚口中听到这残酷无比的真相，口中只撕心裂肺地唤一声“女儿！”便两眼一翻向后便倒。
张三郎急忙将他扶住，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将人弄醒。
刘广醒来后，先大哭了一场，而后也不用人劝说便自己冷静下来，当先向石坚施礼，哽咽道：“幸得道长出手斩杀妖孽，不至令我那可怜的女儿在泉下含恨。此恩重如泰山，老朽感激不尽，定有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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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摆手道：“贫道与这妖怪有些宿怨，出手也不全是为了令嫒。此外贫道一心在山上修行，不欲牵扯太多红尘俗世，所以今日之事还请刘员外莫要对外宣扬。”
此言却也正合了刘广的心意，虽然他家也是受害者，但被一个妖怪扮成女儿混入家中，传出去不免有损刘家名望。
当时他便向外面召唤一声，这宅子里的下人原本便是刘家的，闻言立即赶来听候吩咐。
其实他们早听到内院的动静，只是未得主人家召唤不敢接近。
刘广对众人说小姐方才忽染恶疾暴亡，严词警告大家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不许妄听妄言，然后才吩咐人一面去临溪村接夫人与两位公子前来，一面筹办丧礼。
人家要办丧事，石坚和李家姊妹都不便久留，先后提出告辞。
张三郎毕竟还担着死者丈夫的名分，自然不能离开，只能将三人送到门外。
李青鸾忽地敛裾向石坚施了一礼，脸上素常的清冷也消融了一些，带着点歉意道：“道长，方才舍妹一时鲁莽，未明情由便骤然出手，还请见谅。”
石坚拱手还了一礼，摇头笑道：“些许误会，贫道亦安然无恙，姑娘不必如此在意。只是姑娘还须多看顾令妹，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我辈修行者拥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因而更要时时警惕，慎用自己的力量，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受得令妹一剑。”
李青鸾面现惭色道：“道长此言，不啻金玉，我今后定当时时警告舍妹。阿紫，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吗？”
李紫鹓正在心痛自己被毁的短剑，此剑远不及青牛所赠的“青冥”与“紫电”，却是李直特意请人锻造的，她们姊妹两个一人一口，素来宝贝得紧。
听到姐姐的这句话时，她虽有些拉不下脸，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确太过冒失，又最敬畏素爱冷着脸的姐姐，只得学着姐姐的样子，向石坚施了一礼，别别扭扭地道：“好罢，方才算我的错，向道长谢罪啦！”
石坚只是面相年轻，眼前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虽然冒犯了自己，但先是“家长”然后是本人都已当面致歉，自然没有再与之计较的道理，当时摆了摆手笑道：“一场误会，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李紫鹓垂头丧气退回姐姐身边，只顾捧着短剑的碎片自怨自艾。
李青鸾见妹妹如此失态，暗忖今后定要督促她多修炼养气炼心的功夫，以免总是这般心浮气躁。
当下双方就在张宅门前相互道别。
李家姊妹要赶回黟县，虽然时候不早又路程不近，但她们都已成就人仙，稍后只须找个避人耳目的僻静所在，自然能用些手段在日落前回到家中。
石坚想着既然来了太平县，正好顺便处理一件事情。
想到此处，他便从那紫红葫芦中取出一叠稿纸收入袖中，转过几个街角来到“沁馨堂”门前。
（本章内容作了些修改，特此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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