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石家有女名绿华
石坚倒不奇怪这乙木之精生而能言。
毕竟她源于树妖真灵，如今虽并非树妖复生，却保留了树妖的部分灵智。
但石坚怎都没有想到这小东西竟将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自己认作老子。
想到她方才抽动鼻子的动作，又记起她是借助自己输送的一道真气才出世的，石坚旋即恍然。
敢情这小家伙是凭借彼此间的微妙的气机感应，当真将他当成如假包换的“亲生”父亲。
虽说石坚的真实年龄早过而立，但他在两个世界都没能混到一个老婆，也实在没有给人当老子的经验。
因此，当一个萌萌美美的小不点儿，在耳边亲亲热热地喊了几声“爹爹”，他立时脸红耳热心跳加速，急忙探左手将她轻轻抓离肩头，平伸手掌让她站在自己掌心，定一定心神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小丫头休要乱叫人，贫道却非你爹爹！”
小家伙闻言，立时垮了一张小脸儿，眼中瞬间浮现一层水雾继而化作两道晶亮水线喷射而出，将石坚掌心浇湿了一片。
她一边哭一边张着一双滂沱泪眼望着石坚，可怜巴巴地抽噎道：“爹爹为何不肯认女儿？女儿很有用的，可以保护爹爹不被坏人欺负……”
说着反手向着身后一挥，登时有数十条手腕粗细的粗大根系破开岩壁钻了出来，黑漆漆似许多狰狞大蟒，在石坚身周吞吐闪烁。
“……也可以帮爹爹种出很多有用的花木。”
小家伙再次挥手，石坚掌心的一小片泪水化作淡淡雾气笼罩住那株茶树。
而后那茶树已经长成的叶片纷纷枯萎凋零，枝条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芽苞再吐出嫩叶。
石坚看那茶树的嫩叶片片将绽未绽，形如雀舌，隔远便嗅到阵阵直沁心脾的清香，品质显而易见比原来高了几个等次，虽没见过“沁馨堂”中传说的极品“猴魁茶”，料想也不会逊色分毫。
“虽然没有给人当爹的经验，但贫道似乎可以学一学……”
石坚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尽量将声音放温和一些：“莫哭，莫哭，贫道……我……为父的只因事发突然，一时难以接受，并非不肯认你。”
“爹爹你肯认女儿啦？”
小家伙立时收泪，小脸儿仍带着点忐忑神态。
石坚扯开嘴角，竭力露出个“慈祥”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小家伙终于破涕为笑，挥手间让那些树根缩回崖壁内，又举起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臂抱住石坚的手指，将身体悬空荡来荡去，口中兴奋地欢呼道：“我有爹爹咯！”
清晰地感受到小家伙发自心底的欣喜，石坚倒也有几分感动和怜惜，不自觉地便将左手随着她摇荡的方向移动，以防她脱手摔落下来。
等到小家伙兴奋过后，轻盈地落回自己的左掌上，石坚脸上的笑容也已变得自然了许多。
他用指尖帮“女儿”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淡绿色长发，似不经意地含笑问道：“为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家伙抬头望着他，一双眨呀眨的小眼睛里满是不解：“爹爹，女儿刚刚出生，名字不是该由你来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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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坚见她眼神清澈，一句话脱口而出不假思索，终于确定她当真没有留下前身树妖的记忆心智，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点心机在脸上丝毫不曾流露，他颔首笑道：“确是为父糊涂了，这便为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在石坚沉吟斟酌之际，小家伙的脸上也现出点紧张的神色，似是担心他能否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石坚思忖间看到那株已成极品的茶树，眼前一亮道：“古有仙茶名‘绿华’，又有仙子名‘萼绿华’，为父俗家姓石，便为你取名‘石绿华’，乳名唤作‘绿儿’，如何？”
小家伙将“石绿华”“绿儿”两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念叨几遍，脸上的喜悦之色愈来愈浓，最终又不免一阵欢呼雀跃。
等小家伙安静下来，石坚笑道：“绿儿，为父这便带你回家。”
说罢，抬手将小家伙放回右肩，吩咐她乖乖站好，然后从腰间摘下师父太玄道人所赠的紫红葫芦。
他揭开葫芦的盖子，将葫芦平放，葫芦嘴正对着那株茶树，心中默念一个“收”字。
那株茶树的根脉登时从树桩裂缝和崖壁中脱离出来，树身急速缩小，飘飘荡荡地落入葫芦之内。
这葫芦充盈氤氲紫气，可以由主人心意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用以收纳不同的事物，彼此互不干扰。
氤氲紫气浩渺无边，葫芦内的空间也便广阔无际。
如今这茶树已成极品，石坚却不放心任其生长在野外，即使此处被旁人发现的机率几近于无，也总要担心有甚不识货的鸟兽糟蹋了好东西。
至于移栽回道观后能否成活，石坚表示有一个乙木之精做女儿，完全无须为此担心。
绿儿站在石坚的肩头，原本只是瞪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
当石坚揭开葫芦的盖子时，她的鼻子忽地又抽动几下，脸上随之现出迷醉之色。
等到石坚收了茶树，她急忙纵身一跃跳到葫芦上，很不雅观地趴在上面，将脸凑到葫芦嘴前向内张望。
“这是爹爹给绿儿准备的房子吗？里面的气味很好闻呢！”
石坚一怔：“绿儿你想住到这葫芦里？”
绿儿向着葫芦嘴里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满怀期待地问道：“可以吗，爹爹？”
石坚点了点头，将手中平放的葫芦竖起。
“谢谢爹爹！”
绿儿发出一声欢呼，身体先腾空数尺，而后翻个筋斗头下脚上向葫芦嘴里落下。
石坚心念微动，葫芦中随之发出一股收摄之力。
绿儿本就小巧的身形被这股力量笼罩住，立时缩至微若谷粒，宽宽绰绰地穿过只有手指粗细的葫芦嘴，一头扎进里面的广大空间。
石坚在葫芦内的氤氲紫气中单独辟出一片区域，让绿儿落入其中，感应到她在里面如鱼得水般欢畅，正撒开两条小短腿到处疯跑，便放心地盖上葫芦的盖子，满怀欣喜地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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