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吞金兽
石坚本以为李家最多出人出钱，连夜出门为自己添置衣物，怎都没想到竟是安氏与李青鸾这对母女亲手裁剪缝纫，这份情意就当真非比寻常了。
当时他从李青鸾手中接过衣物，又郑重向母女二人道谢之后，才到后面换上，让她们母女检查是否有不合体需要改动之处。
等到石坚换好衣服出来，安氏登时眼前一亮，实在是李青鸾妙手剪裁的这一身道袍，配上俊逸出尘的石坚，营造出的是远远大于简单叠加的相得益彰之效。
先前她虽曾听李紫鹓吹嘘说已经修炼成什么“人仙”，却从来没放在心上。
毕竟在她看来，自家这精灵古怪的调皮丫头，与一个“仙”字压根便不沾边。
然而此刻看着面前的石坚，她才相信世上果然有所谓“神仙中人”。
欢笑声中，李紫鹓将绿儿顶在头上，很是神气地走了出来。
此刻绿儿穿着一身碧色衫裙，淡绿色长发挽成双丫髻，少了先前的野性，却多了几分可爱。
石坚见酒宴也吃了，新衣也换了，当时便婉拒了李直留宿的盛情，道别后带了绿儿趁月色而去。
安氏在门口望着石坚飘然远去的背影，带着点遗憾叹道：“这般出众的孩子，可惜出家做了道士！”
李紫鹓似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笑嘻嘻地道：“娘你不是想让他给我做姐夫罢？别忘了他已是有女儿的人了，总不成让姐姐过门便做后妈！”
李青鸾闻言，粉颊先浮现红云，后笼了一层寒霜，探手奇快如电地捏住她的耳朵，嗔道：“今日若不狠狠教训一回，你永远改不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
说罢便不顾李紫鹓的连声告饶，硬是将她揪回后宅。
李直与安氏相视而笑，心中各自有些思忖。
石坚离了李府后，仍用陆地飞腾之术，一掠十数丈疾如飞鸟。
只是丹霞峰位于黄山北部，黟县却在黄山以南，彼此间隔了上百里距离。
即使石坚始终保持堪比鹰隼飞掠的高速，又是气脉悠长不知疲倦，也是将尽拂晓才回到丹霞峰上。
“阿坚！”
此刻张三郎站在餐云观门口眼巴巴地向山下张望，远远地看到石坚的身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石坚上前和张三郎打过招呼，又问起白元是否已经返回。
“姓白的早回来了！”张三郎气愤愤地道，“若非他信誓旦旦保证你没事，又愿意留在观中做个押头，我说什么也不肯与他干休！”
石坚摇头不语，信步走进道观，却见中间的大殿内灯火通明，白元盘膝坐在殿中的一张蒲团上，手捧一叠书稿看得津津有味，却正是石坚新近写出的几回《石头记》手稿。
他抬头望着一身新装走进门的石坚，笑呵呵地道：“观主既得了人家的好处，便知俺确实不是信口开河了！”
石坚没好气地反问道：“难道这身衣服便是白兄所说，比甚‘如意金钱’更大的好处？”
“观主好不解风情！”白元连连摇头，“俺说的好处，当然不是区区一件衣裳，而是做衣裳的人！”
“白兄莫开玩笑！”石坚脑海中立时浮现李青鸾那清丽绝俗的倩影，莫名有些心虚，打个哈哈后果断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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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摸出那枚巴掌大铜钱，扬手抛向白元：“白兄既说此物是许多人眼馋的宝贝，总该告知贫道它的奇异之处。”
白元见他半句不问自己的来历以及先前行事的缘由，不由暗赞这小牛鼻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既然对方懂得装糊涂，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他便也该投桃报李，将能说的都说出来。
他接住铜钱托在掌心，笑道：“这‘如意金钱’是上古异宝，那只癞蛤蟆不知是走了甚狗屎运得到手，却定然不知其来历，否则不会只懂丢出去砸人困人这等最简单的功用。观主这里可有财物，不拘是黄金、白银还是铜钱，可尽量多取些来。”
石坚立即取了葫芦在手，揭开盖子后晃了一晃，白元身前的地上立时多了一堆银锭。
葫芦中的绿儿听说有热闹可看，也顺势跳了出来，照例站在石坚的右肩。
白元先看了绿儿一眼，笑道：“观主好运气，居然得到一头先天元胎孕育的乙木之精。”
绿儿虽见眼前这家伙总是笑嘻嘻的，但莫名感觉他比爹爹练功时展现的另一副面孔更可怕，有些畏惧得缩了缩脖子。
白元轻轻扬手，如意金钱飞到那堆银锭上空三尺处悬浮。
他张口喷出一道白光在金钱上，那金钱立时滴溜溜如风车般旋转。
那些银锭上立时涌现丝丝缕缕的白气，攒聚成束钻入金钱中心的方孔之内。
渐渐地如意金钱原本一片空白的表面浮现出图文，一面是“如意通宝”四个奇古篆文，一面是麟凤龟龙四灵图案。
但随之而来的，是地上的银锭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后更崩溃瓦解，变成一堆毫无光泽的沙土。
白元再扬一扬手，将如意金钱送回石坚手中。
“此宝被人封禁，俺已用一口真气及这些钱财为它解封，将来还需观主用真气炼化后，用更多的钱财来喂养。
“至于它的用途，最简单的便是凭借其坚不可摧与大小如意的特性，丢出去砸人或困人。
“俗话说‘钱能通神’，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意金钱吸纳钱财转化的‘财力’，可以替代神鬼修炼所需的香火愿力，将之具现为钱币能用以驱神役鬼。不过如今天庭地府都有些乌烟瘴气，观主在召唤神鬼前最好先打听清楚对方的品性，以免对方见财起意进而杀人夺宝。
“它最厉害之处，还是能凭借从钱财中凝聚的由众生贪欲所化的浊气，污染一切法宝飞剑的灵气，削弱其威力乃至将其彻底毁掉。”
石坚爱不释手地抚摸金灿灿的钱币，忙问道：“若将其威力全部开发出来，需要耗费多少钱财？”
白元哂道：“俺劝观主还是不要存此念想了。它的威力每提升一层，所需钱财都要以倍数增长。而这钱财并非单纯的金银，须要曾在世间流通，其中凝聚了财力。便是举天下之财供养百年，也未必能填饱它的肚子！”
石坚登时大为头疼，才说得了刘员外捐赠的庙产，差不多可以实现财富自由，马上便要养活这般的一头吞金兽。但要说放弃这般异宝，他又实在于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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