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皆如芥
早餐是每天都不重样的一碗水果粥外加两个不重样的小包子，水果粥是张骞翮自制的，小包子却是外买定制。
陈远翥不挑食，有的吃就行，所以，他一直都与张骞翮保持着良性循环的早餐供应关系。
不过，这货的嘴是真刁。
就一个早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天天不重样。
按他的话说，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人类需要早餐。
他俩上班工作的地点，南辕北辙，所以放下早点说完话，张骞翮就走了。
陈远翥则要去赶地铁，距离上班的地点，车程要一个小时。
他以前有眼疾，不适合开车，他一直也对开车没兴趣，就没学驾照。
这两年眼疾没了，还是一点都不想开车。张骞翮骂他是守财奴吝啬鬼，赚的钱将来都是棺材本，人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对的，人生若浮，生命如草芥，人的寿命早就注定，人的一生怎么活其实都没意义。人活着，只是因为要活着，像路边的野草，该生长时，野蛮生长，该枯萎时，尘归尘土归土，不留一点痕迹。
他觉得乘坐地铁挺好，至少早出晚归往返的这两个小时，能够免费观别人的人生，人生百态形形色色不寂寞，若实在临时有急事，可以预约计程车，随约随到挺方便的。
他从事财务统计工作，属于公司财务部最忙却最不重要的职务，所以，在工作上，一直按部就班，从来也没遇到过临时有急事。
翮翥金融是个试验品，按张骞翮的话说，这是打开财富之门的金钥匙。
有了这把金钥匙，他要在有生之年做个能发起货币战争的人。
陈远翥本来对人生无欲无求，看在一个理工男居然知道并熟读《货币战争》的份上，也被他的蝴蝶翅膀煽动，一起珊珊起舞，打算疯狂一把。
于是，两人成立了翮翥金融。
在之前，张骞翮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他俩成为邻居的这层公寓，总共十六套，有一半产权属于他，是他所有的压岁钱。
这层公寓另一半产权属于陈远翥，他的钱却来自于拆迁，其中颇多坎坷波折。
也就是说，这层公寓十六套房子，属于他们两人。
也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张骞翮敲开了陈远翥的房门，本来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一下子由邻居变成了兄弟。
最关键是他们的名字，骞翮思远翥，上天注定他俩要一起高飞。
陈远翥上班就职的公司是做实业的，做得很大，是重化工企业，仅是副产品硫酸和四氯乙烯，所占全国市场的份额，都是头把交椅。
办公总部和生产工厂是分离的，而陈远翥每天要完成的统计报表，数据量非常大，必须真实准确，没有容错机会，他到公司就开始不停的打电话发微信向各个部门相关人员要数据。
每天都一样，忙得要死，固定重复。
“硫酸的成本，每吨38元，其中...”女人声音有点熟悉，不是刘慧。
“等等，怎么搞的，你新来的吧，刘慧呢，她调走了也不说一声。你再确认一下，是38元吗？”陈远翥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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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谁，犯这种常识错误就不行，不能惯着。
“哦，不是，是380元，对不起，昨天的成本日报表是刘慧做的，是我看错了。”声音还是听着耳熟，一下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核对无误，记住了，以后把硫酸的成本日报表必须10点以前发给我。”
“知道了。”声音平淡若水。
收了电话，陈远翥一下子想来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星期六早上去找张骞翮的白衣女子。
绝对没错，练气功别的没啥用，眼耳口鼻舌的敏感度是杠杠的，过目不忘过耳也不忘。
这个声音，绝对是那个女子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梅溪应该是今天才入职，并且，专业不对口，十有八九是走后门顶掉了刘慧。
刘慧也是个不省心的，没上过大学，业务还不上心，给他的报表老出错。出错也就算了，被他指出错误，软话都没一句，临了挂电话还来上一句四字成语说他吹毛求疵。
知道刘慧是有后台的，陈远翥只能对她的报表多验证多留心，能顶掉她，只有后台更硬。
早上只是和张骞翮提了一下，既然是他的第一备胎，这个女人的详细资料他应该极为清楚。
正常情况下，陈远翥只掌控翮翥金融客户的详细资料。
张骞翮就不一样了，只要是潜在客户，都属于他的目标，他的电脑里都有详尽资料，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只要是他能调查到的资料，应有尽有。
陈远翥在就职的公司，从来不把翮翥金融搅进来。
在这里，他就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工具人。
朝九晚五，和这里的每一位都是一视同仁的同事工作关系。
翮翥金融另有注册地和办公场所，张骞翮和陈远翥都不用去，有微信群，有事都在微信群里安排，也就四个人的微信群，高薪招聘了两个工具人，两朵金花，都是应届大学本科毕业生，待遇是同期银行职员的翻倍，一个财务经理，一个业务经理，其实都是跑腿的，负责上门做客户借贷手续和事后催收，账户和资金他们都不沾边。
挂了电话，陈远翥一直在想这个女人。
生产硫酸的车间，在南梁工业园区，远离市中心。
按照眼缘判断，这个女人养尊处优明显不像是一般的上班族。
陈远翥更加肯定，她一定是遇到极大资金周转难处了。
张骞翮把她当成第一备胎，却不借给她钱，说明资质不过关，她已经不具备还款能力了。
可是，上个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说明是她家里或者家族企业遇到了资金周转困难，而不是她本人遇到资金难题。
这就说得通了。
暂时，陈远翥还不打算介入这件事。
假如，但愿张骞翮三次约会之后，放弃梅溪成为备胎，他才会去接触梅溪。
也只是梅溪本人，与她家或者家族企业什么的，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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