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鹅变土鸡
张骞翮的确对梅溪知之甚深，社会关系，亲戚脉络，业务往来，融资体系，家族企业的股东结构，家庭及家族企业目前的处境及困惑，全部一清二楚。
与梅溪的三次约会，比陈远翥预料的要快。
大约一个月后，陈远翥旁敲侧击询问他与梅溪的进展情况时，这家伙大摇其头，说彻底放弃没戏了。
陈远翥问他原因，他还是一句话，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骞翮的结束，意味着陈远翥的开始。
于是，陈远翥与张骞翮有了一次关于梅溪的深谈。
“勿谓言之不预，你已经放弃了，可不能打翻醋坛子。”毕竟张骞翮外秀内慧太优秀了，相了三年亲，好不容易就这么一个备胎，还被陈远翥撬走，不交代好是不行的。
必须让张骞翮对梅溪彻底死心，他才敢放心去追。
“你还真贼心不死，不过她值得。知道吗，我见过她九次，每次都让我动心，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对她跪下求婚了。”
“那么一点是哪一点？”
“说出来就不灵了。放心吧，我对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我俩真的有缘无份，你随便好了。不过，你俩好不好，她永远还是我的第一备胎，这个不能改变。”
张骞翮果然贼心不死。
“你这就不讲理了，感情我这是在对牛弹情，我俩要是好上了，你还打算插上一脚。我警告你，我可是认真的，以后就算我俩不成，她也只能是我的备胎，而不是你的，我会死追到底，梅溪与你无关，你已经放弃了。”
“谁说我放弃了，就差那么一点，说不定那一天她就是我的菜了，这谁说得准。”
“不行，你现在必须发誓放弃他，不然我宁可放弃，你这货太不地道，太不让人放心了。”
“嘻嘻，拉倒吧，这世上你不放心我，还有谁能让你放心。”
“别嬉皮笑脸，你发不发誓？”
“唉，我和她再约会三次，若还不行，我便彻底死心。”
“这行，别说三次，就是三十次也行。但之后你一定要死心别在惦记。”
说归说，陈远翥知道张骞翮不是反悔的人，他内心的坚持，比铁还钢。他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陈远翥也想知道，梅溪对张骞翮怎么就不灵。
一般金融贷款公司，都是按月收息到期还本，首期利息会在借贷款项中先期扣回，借期不足月，按天计息，利率会上浮。
翮翥金融不一样，利率从不上浮，利息一直是是按天算的，执行的是按周收息到期还本。
为什么要不一样，陈远翥不用解释，张骞翮拍着大腿直说高明。
张骞翮晚上回来没点。
作为富二代，他的狐朋狗友多，应酬多，但能到这里登堂入室的微乎其微。这也是陈远翥认可张骞翮的地方。
谁都应该给自己准备一份净土，没钱的，可以心里有一块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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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张骞翮约会梅溪的时间，陈远翥仔细了解梅溪的一切。
梅溪的父亲，在九十年代初，是宁州造纸厂的一名普通工人，那时候宁州造纸厂设备老化，污染严重，产品包装差导致滞销，已经半年发不出工资。
破产牵涉国有资产流失，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改制是唯一出路，宁州造纸厂改制把职工工龄和欠的工资全部变成职工股，多退少补。
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宁州造纸厂没有自信，股份没人认领，改制一度陷入僵局。
就是在宁州造纸厂张贴一张告示的事。
可梅溪的父亲琢磨出了点味道。
果然，图穷匕见，政府国资委的负责人说，只要他们梅家人带头认购了宁州造纸厂的职工股，就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梅溪的父亲他们算了一下账，只要答应认购宁州造纸厂的职工股，他们这一次闹事领取的半年工资，全的打水漂，白闹事了，回到家都还得饿肚子。
开除就开除，这事没得商量，绝对不能答应。
“你们也知道，职工股是内部认购，不能上市流通的。只要你们答应，政府可以帮你们把职工股抵押贷款。”
“说得比唱的好听，贷款还不得要还。”
在梅家其他人乱嚷嚷的时候，梅溪的父亲却是心里一动。
“周处长，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贷款？最长能贷款多长时间？”
“当然是真的，贷款期限可以是三年。”
“那好，我们同意。”
“大哥，你只代表你，我们不同意，是不，二哥，二姐。”
“对，大哥只代表他自己，我们不同意。”
“周处长，能让我们回家商量一下吗？”
梅溪的父亲也不对兄弟姊妹争辩，只是对政府的周处长说。
“当然。”
回家后，梅溪的父亲不仅说服了梅家兄妹，还鼓动他们动员所有宁州造纸厂的职工，全都认领职工股然后抵押贷款。
后来的事不用说了，宁州造纸厂改制成功，就是现在的紫金花纸业，梅溪的父亲成了董事长，时来运转，紫金花纸业在梅溪的父亲领导下，居然成了明星企业全国造纸业百强，宁州市利税大户。
可是，去年临省的一场森林大火，给紫荆花纸业几乎造成了灭顶之灾。
紫金花纸业每年输血，耗用三十年累计造就的三十万亩人造林，一场大火毁掉了大半，造成造纸原材料短缺，产能停摆，几乎所签合同都要违约。
每天登门的律师都要排队。
紫金花纸业的所有流动资金账户，全部被冻结。
梅溪本来负责紫金花纸业负责经营企划部，失业十个月之后，天鹅变土鸡，终于托人出来打工上班。
好巧，居然和陈远翥一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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