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龙与否
废弃的古庙矗立在荒凉的山脚,残破不堪的砖瓦披覆着厚厚的尘土,像是时间的遗迹在诉说无言的故事。庙门上镌刻的狻猊图案依旧清晰,哪怕风雨侵蚀,却依然透出肃穆与威严。谢紊立于门前,修长的身影融入黄昏斜阳的剪影中,白发随风微扬,眼中映着壁画的残光,透着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这是节点的引导。”他低声喃喃,灵能缓缓蔓延,如潮水般涌入庙内,将隐藏的微弱波动一一捕捉。墙壁上传来的残存能量,是古老灵能的碎片,带着与神殿节点相似的韵律,却更加原始而蛮荒。
他迈入庙中,脚步轻缓,像是刻意不打扰这个沉睡已久的地方。壁画上的狻猊图案格外醒目,青黑色的巨兽盘踞山河之间,利爪横跨天地,守护者的形象在岁月的斑驳中依然栩栩如生。狻猊的双眼微微泛光,似有雷霆隐现,目光直射向壁画的中央——一位稚嫩的王者,端坐于龙椅之上,头顶悬着晦暗的日轮。
谢紊指尖轻轻触碰壁画,灵能渗入裂隙,捕捉着隐藏其中的能量波动。一阵微不可察的波纹扩散开来,庙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接着传来低沉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抹身影上。
那是一个老者,身披灰色的粗布长袍,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深邃,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他手中握着一根木杖,步履蹒跚,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你是来问龙的?”老者沙哑的声音在庙内回荡,像是风吹过枯草的低吟。
谢紊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这壁画中描绘的,莫非是真龙的传说?”
老者走近,目光停留在壁画中央那悬浮的日轮上,神情变得复杂:“狻猊守秩序,真龙现世,重塑乾坤。天下大乱,星辰坠地,秩序便会由此重立。可惜啊,世人只知其形,不知其意。”
谢紊微微挑眉,静静听着。老者的声音低沉悠长,像是诉说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传说中,真龙乃天选之主,其身为秩序之锚,其灵为乱世之光。若真龙归位,众生皆伏,山河得平。但真龙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毁灭与新生。”
“毁灭与新生?”谢紊轻声重复,目光停留在壁画中的狻猊利爪,“那么,谁来决定这一切的走向?”
老者缓缓抬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光:“真龙的归位,不是选择,而是规则。谁是龙,谁是人,全凭天命。而你呢?是想做那引龙之人,还是看乱世沉沦?”
谢紊微微一笑,声音如风过深渊,清冷而低沉:“引龙与否,全在规则之内。我不过是个过客,见证,已足够。”
老者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似乎对谢紊的回答感到失望。他走到壁画前,轻抚着狻猊的雕纹,语气多了一分沉重:“若真龙醒,万象俱焚。你既入此庙,便已不再是过客。”
谢紊沉默,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他再次触摸壁画中的日轮,灵能的波动更加清晰。这不仅是一个传说的碎片,而是与神殿规则息息相关的节点暗示。
“节点的觉醒,是门的考验。但这场试炼,究竟是谁的棋局?”他在心中低声思索,目光再次落在狻猊守护的王座上。
老者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忽然开口:“真龙的归位,不仅关乎天下,也关乎规则的重立。你若选择指路,可得谨慎。规则之外,代价不轻。”
谢紊的眼神微微闪烁,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笑:“规则若真不可破,又何需指路者存在?狻猊守秩序,却也明白平衡不止于遵循。有些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老者一怔,随即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谢紊站在庙中,风声从破败的窗棂间涌入,带来一丝寒意。他低头看向脚下那早已破裂的地砖,隐约显露出一道浅浅的灵能痕迹。
“灵能节点,或许就在此处。”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但目光却越发坚定。
壁画中的狻猊似乎多了一层神秘的威严,而幼帝的王座与日轮,则像是在等待一个未被揭晓的谜底。
宰相的书房内,檀香缭绕,烛光微微摇曳。谢紊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如松,手中捧着一卷详细的边疆报告。书案前,宰相正低头批阅奏折,偶尔抬眼,视线掠过谢紊手中的文书。
“使臣自边疆而来,对朝廷大局竟有如此深见?”宰相放下笔,目光中透着一丝探究。
谢紊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卷宗递上:“边疆军资困顿,民生凋敝,盐铁商团的私营已成地方之祸。不仅如此,私盐流通削弱了官盐市场,直接威胁国家经济命脉。若不及时治理,边疆之乱将不可收拾。”
宰相翻开卷宗,眉头越皱越紧。卷宗中详尽记录了边疆私盐泛滥的现状,甚至包括具体的交易路线和运输规模。这些数据清晰而真实,无可辩驳。
谢紊见状,语调低缓却掷地有声:“盐铁商团虽为朝廷积累财富,却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倘若放任,边疆困局必然向内地扩散。改革盐铁官营,不仅可以削弱商团的经济基础,还能为朝廷提供更多稳定的收入,解决边疆之需。”
宰相凝视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盐铁官营……救急与治本并行,确实可行。但商团势力盘根错节,若推行此策,恐会遭遇强烈反弹。”
谢紊淡然一笑,声音透着从容:“反弹本在意料之中。但商团的核心利益在于朝廷的默许。只要动摇他们的根基,他们会比我们更早自乱阵脚。”
宰相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此议值得一试。我会在下次朝会上提起。但……”他顿了顿,语气微沉,“摄政王会如何应对,你可曾考虑?”
“摄政王手握兵权,商团依附于他。此策既伤商团,更撼其权基。”谢紊低声道,目光如刀般扫过卷宗,“但动摇权基,正是解局的关键。”
数日后,朝堂之上。
宰相将盐铁改革方案呈于百官,言辞恳切,逻辑严密:“盐铁之利,岂能为一私团专享?官营制度,利在长远,必可稳朝纲、固军心。”
摄政王目光微沉,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动,发出规律的敲击声。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却透着隐隐的压迫感:“盐铁之利乃朝廷根本,若为一时之策撼动根基,恐非明智之举。”
两派立场分明,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冷凝。
谢紊站在旁听的位置,目光掠过众臣,暗自思忖:“矛盾已经显现,下一步,便该让他们自己动手了。”
夜幕笼罩,盐铁商团的秘密仓库灯火通明,数十名高层成员聚集在一起,气氛却极度紧张。
激进派首领冯彦一拍桌案,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愤怒:“摄政王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他想借官营之名夺我商团之利。若不立刻反击,等改革方案通过,我们便成了朝廷的走狗!”
“反击?”保守派的首领冷哼一声,双手交叠,靠在椅背上,“反击的方法是什么?停止向边疆运输?让朝廷有借口派兵接管我们的仓库?冯彦,你这是在把商团往绝路上推。”
两派争论不休,会议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冯彦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停止运输是震慑,更是谈判的筹码。摄政王要是敢动我,我就让他连一粒盐都拿不到!”
保守派的几名成员却露出不屑的表情:“与其无谓反抗,不如继续合作。摄政王需要我们,我们也离不开他。这才是生存之道。”
正当两派的争执陷入僵局时,谢紊的灵能悄然扩散。他藏身于仓库附近的隐秘角落,灵能渗入会议室,将两派的情绪细致捕捉。他手指微动,灵能轻触冯彦的意识深处。
下一瞬,冯彦的愤怒彻底爆发。他拔高音调,语气愈发激烈:“若有人还想着屈服,就趁早滚出商团!我们需要的是勇气,而不是跪下的懦夫!”
这一席话如同导火索,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失控。激进派成员纷纷附和,而保守派则怒而离席,商团的裂痕就此加剧。
数日后,冯彦被发现死于他的密室,尸体旁留下一张刻着摄政王印记的密函。消息传出,整个盐铁商团彻底陷入混乱。激进派指责保守派出卖了冯彦,而保守派则以死者与摄政王关系密切为由,反咬对方一口。
谢紊站在高处,俯瞰着远处仓库中混乱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盐铁为权,权为生存。狗咬狗,越乱越好。”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皇宫方向,低声道:“节点的波动越来越明显了。乱局才刚刚开始。”
皇宫内,宛如平静湖面的夜晚,一场隐秘的筹划正在酝酿。
宰相的书房中,谢紊与宰相对坐,烛火跳跃间投射出两人的身影,一动一静,如棋盘对弈般相互试探。
“盐铁改革引起的反弹,已然卷入朝堂各方。摄政王必不会善罢甘休。”宰相低声道,目光掠过桌案上的密报,眉头紧蹙。
“反弹越大,破局的可能性越高。臣以为,真正的问题不在于商团反应,而在于谁能掌控节点。”谢紊的声音沉静,语调中却透出一丝笃定。
宰相放下密报,直视谢紊:“使臣的意思是……这次波动,和皇宫深处的灵能节点有关?”
谢紊微微颔首,指尖轻点桌案:“臣前往古庙调查时,曾发现节点的波动与皇室血脉有天然的共鸣。若要真正解决盐铁之争,陛下必须亲自出面,以权威压制乱局。”
“陛下?”宰相显得迟疑,“他尚且年幼,如何能够扭转乾坤?”
“非人力,而是天命。”谢紊低声说道,手中的折扇微微合拢,“传说中的真龙归位,不是单纯的帝王象征,而是一场规则重塑的仪式。”
宰相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仪式的细节如何实施?”
谢紊缓缓起身,目光看向窗外的皇宫深处,夜色中隐隐可见那座古老的祭坛轮廓。
皇宫的最深处,一座隐秘的祭坛被重新点燃。
祭坛由黑曜石和青铜铸成,符文镌刻在每一块石砖上,流转着微弱的光芒。中央是一片圆形的祭祀台,环绕着十二道凹槽,每一道都与《山海经》中狻猊的守护神话相契合。
“狻猊伏而天下治,秩序归于九州。”
“金与火相辅,血与魂共燃,以天子之躯为锚,九鼎归位,山河震动。”
谢紊立于台边,目光扫过那些符文。他将灵能注入其中,阵列间的光芒开始微微跃动,与空气中的波动隐隐相连。
“这是节点的共鸣装置,需以血为媒,以灵能为引。陛下的血脉之力,正是唤醒狻猊的关键。”谢紊转身向宰相解释。
宰相眉头紧锁,目光掠过那象征着力量与神秘的祭坛:“陛下尚不知此事,贸然将他牵涉其中,是否妥当?”
谢紊静静一笑:“节点的觉醒与乱局的平息皆在此一举。若陛下不能成为灵能的锚,朝堂动荡必然引发更大的崩塌。与其等待,不如主动一搏。”
宰相最终将此事禀告幼帝。
在寝殿深处,年幼的皇帝坐在床榻边,目光看向烛光跳跃的墙壁,神色复杂。
“卿等以为,孤真是那‘真龙’?”幼帝低声问道,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倔强。
谢紊跪于下首,语气温和却透着坚定:“天命不可测,陛下是否为龙,或许并非关键。重要的是,您愿否为天下立秩序。”
幼帝沉思片刻,微微抬起头,目光透出一丝坚毅:“若秩序能定天下,孤愿一试。”
皇宫深处,那座早已尘封的古老祭坛被重新点燃。谢紊独自站在阵列边缘,微光洒落在他的肩头,狭长的目光在祭坛的符文阵列间游走,似在解读一部古老的篇章。
祭坛中央的石砖缝隙中隐隐透着浅淡的灵能波动,谢紊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石面,灵能注入,带起了一片微弱的涟漪。那是一种极为古老的韵律,与他在废弃古庙中感受到的狻猊气息相契合,却又带着一丝未曾触及的未知。
“狻猊守位,九州归序。真龙现,万象焚。”
这是他从老祭司口中听来的传说片段。此刻,那些模糊的线索在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图景——灵能节点的激活,不仅关乎试炼规则的完成,更关乎这个世界的命运转折。
谢紊从袖中取出一枚灵能镌刻的装置,将其轻轻嵌入祭坛凹槽中。装置被点燃,散发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与符文阵列融为一体。随着光芒逐渐蔓延,符文之间的联结开始缓缓流转,光线穿梭于阵列之中,如星河般辉煌。
“狻猊伏而秩序立,灵能共鸣九鼎归。”
谢紊低声诵读《山海经》中残存的片段,声音如风过深渊,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庄严。
仪式的核心,是幼帝的血脉——一种稀有的灵能媒介,其与灵能节点的频率高度契合。这也是他在废庙壁画上解读出的关键所在:王座上的幼帝,头顶悬着晦暗的日轮,象征着他与节点之间的天然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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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为媒,灵为引。”谢紊低声道,指尖微动,激活阵列中预设的共鸣装置。
符文光芒瞬间跃动,像流星划过夜空。阵列内的能量逐渐聚集成一道无形的涡流,盘旋在祭坛上空,与皇宫灵能节点的波动产生共振。谢紊的目光微微一凝,唇角扬起一抹淡笑:“看来,节点并未完全沉寂。规则……正在觉醒。”
祭坛四周的墙壁上镌刻着繁复的图案,每一幅都隐隐与《山海经》中描述的狻猊传说相呼应。谢紊的目光扫过那些雕纹,似乎看到了一场亘古的争斗:
“狻猊之威,震慑八荒;龙兴九州,守秩序而安。”
这些画面不仅是传说的映射,更是节点能量的外化,蕴藏着王权与秩序的象征意义。
石砖间的凹槽渐渐亮起,那是血脉流动的轨迹预留之处。谢紊站在台边,目光停留在阵列中央的位置,低声自语:“这力量虽能重塑秩序,却亦可能引发崩塌。真龙现,万象焚。重生与毁灭,不过是一念之间。”
谢紊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层层能量波动,似乎望向更深的虚空。他低声喃喃:
“这场仪式,不过是规则的又一次试探。试炼门内的世界,从不只有简单的秩序重建。节点既是规则的中心,也是棋局的起点。神殿究竟在试图唤醒什么,又为何选择了这座节点?”
他微微闭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龙归位?不过是幌子罢了。规则之外,必有漏洞。而我,要找的正是它的边界。”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掩,祭坛周围的气氛愈发压抑。幼帝站在符文阵列的中央,手中握着玉玺,目光复杂。他的稚嫩在祭坛光芒的映衬下显得尤为矛盾,一边是尚未褪去的孩童天真,一边却硬生生扛起了不可承受的重压。
谢紊立于阵列边缘,白发轻扬,面容沉静如水。他感知着灵能的波动在符文间涌动,血脉的力量与节点的联系逐步加强。他目光扫过幼帝,语调低缓却不容置疑:“陛下,此刻需全神贯注,仪式不容半点分心。”
幼帝点了点头,正欲进一步集中精力,却突然顿住,目光看向远处的黑暗。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阴影中传来,像寒冬夜里裂帛的声音,刺破了祭坛上的凝重氛围。谢紊转身,目光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方向。他能感知到来者并非普通人——那是一股熟练压抑着的灵能波动,隐匿在一层层复杂的伪装之下。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
他身形修长,身着淡金色中常侍的华服,刺绣细密如流水般泛着冷光。他的五官英俊且精致,剑眉斜飞入鬓,目光中带着一抹微妙的笑意,既似漫不经心,又似深藏锋芒。他的发丝一丝不苟地束起,整个人显得如玉雕般雅致而不染尘埃。
幼帝的目光闪了闪,率先开口:“唐中常侍,这便是朕向你提过的谢爱卿。”
谢紊的目光微凝,手指微不可察地拂过袖口。他不动声色地拱手,面色平静:“中常侍?不知陛下今日还有其他随行之人。”
唐礼微微一笑,走到幼帝身侧,语调温和却不失锋芒:“谢使臣是边疆来的能人,我自然早就有所耳闻。能有幸亲见,果然不凡。”
谢紊的目光与他短暂交汇,随即迅速移开。他捕捉到唐礼话语中的试探意味,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幼帝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轻声说道:“朕与唐卿早已商议过此事,唐卿与谢爱卿的计划皆有道理,朕想让你们相互补益,共成大局。”
谢紊心中一震。幼帝的言语无疑表明,唐礼早已参与这场仪式的幕后规划,他并不是个被动的傀儡,而是正试图通过其他人掌控更多的主动权。
唐礼的目光落在符文阵列中流动的灵能涟漪上,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真龙归位,狻猊守护,规则重构……这倒像是个完美的试炼故事。”他抬眼看向谢紊,语气中隐隐透出冷意,“但谢使臣似乎并未考虑另一种可能——仪式若失败,节点崩溃,会是什么后果?我只是想提醒谢使臣一件事——在祭坛上赌规则,总归是危险的游戏。”
唐礼目光在幼帝身上停留片刻后,摇头轻叹,转向谢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谢使臣,看来您并未向陛下说明,这场仪式激活的节点并非单纯的灵能汇聚,而是规则的强制重构。一旦失败,陛下恐怕不仅不能平定天下,连自身的存在都会被彻底抹消。”
谢紊面色如常,语调平静:“失败的可能性,总伴随在所有决策之后。只不过,有时赌赢的胜率大于维持现状。”
唐礼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谢使臣对赌局有着极高的信心。”
“信心来源于对局势的判断。”谢紊缓缓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幼帝听着两人的对话,眉心微蹙,低声说道:“两位卿家,朕还需依仗你们。此时内斗无益,不如先专注仪式。”
唐礼低笑一声,不再反驳。他缓缓走到祭坛边缘,目光扫过不断闪烁的符文,指尖轻触其上,仿佛在验证灵能的波动。他沉吟片刻,转向谢紊,声音低而冷:“谢使臣,不介意我旁观吧?”
谢紊微微颔首:“中常侍能共参此事,自然更稳妥。”
在一片微妙的沉默中,三人各怀心思,而仪式阵列的光芒愈发明亮,祭坛中央的灵能波动逐渐达到顶点。
但就在这一瞬,一股磅礴的杀气自祭坛外围涌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打破了原本的平静,隐隐传来的铁蹄声震动大地,带着刺骨的寒意向祭坛逼近。
唐礼目光微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也对这场仪式抱有兴趣。”
铁蹄声愈发接近,隐约可见祭坛周围的树影在火光中摇曳。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破开黑暗,沉重的铠甲与长戟反射着微光,他们步伐整齐,杀意如潮。
为首一人身披墨黑战甲,威严而冷酷的脸庞映着火光,双目如鹰隼般锐利。他手持长刀,遥指祭坛方向,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拿下祭坛,格杀勿论!”
唐礼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偏头,嘴角依旧带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摄政王的人,来得倒是比预想中快。”
谢紊目光微凝,低声问道:“你知道他们会来?”
“何止知道,”唐礼不慌不忙地说道,语气如闲庭信步般轻松,“我还知道,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仪式——摄政王更在乎毁掉幼帝的一切筹码。”
幼帝闻言,脸色微变。他攥紧玉玺的手指有些发白,抬头看向唐礼:“唐卿,你早知道此事,为何不禀报?”
唐礼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幼帝,语气里多了一丝隐晦的提醒:“陛下,有些时候,敌人现身才能确认盟友的忠诚,不是吗?”
谢紊没有理会两人的交锋,他已迅速将灵能扩散开来,捕捉着祭坛周围的一切动向。他的目光冷静而专注,心中快速盘算着对策。
“摄政王的人数不少,加上盐铁商团的资源支持,若硬拼,我们胜算不高。”谢紊沉声说道,目光转向唐礼,“你有备用计划吗?”
唐礼缓缓转身,走向祭坛边缘,目光扫过涌动的符文阵列,随后轻声说道:“当然。但这需要你配合我,谢使臣。”
谢紊微挑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配合?如何配合?”
“启动阵列。”唐礼回头看向谢紊,眼中带着深邃的光,“提前激活狻猊的力量,让灵能涌动成为屏障,先稳住这场乱局。”
“提前启动?节点波动还不稳定,激活可能造成反噬。”谢紊眉头微蹙,他知道唐礼的提议风险极大,但他同时意识到,这是眼下唯一能保住局势的办法。
唐礼没有辩解,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谢紊,语气低沉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谢使臣,风险总比全盘皆输要更容易接受。你若不信,便赌赌看?”
谢紊沉默片刻,终究点了点头。他看向幼帝,声音低沉却坚定:“陛下,请站稳阵列中央,将血脉引向符文阵列的核心。接下来的事,不要分心。”
幼帝目光复杂地看着两人,最终没有多言,咬牙点头。
谢紊与唐礼几乎同时抬手,灵能同时注入符文阵列。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符文间碰撞、融合,光芒骤然爆发,刺眼的光晕仿佛撕裂了夜幕,将整个祭坛笼罩在一片辉煌之中。
围攻的士兵刹那间被光流阻隔在祭坛之外,火光被吞噬,尖锐的号令声也被隔绝。
与此同时,幼帝感受到体内一股陌生的力量开始苏醒,那是狻猊灵能的回响,与他的血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陛下,稳住灵能核心!”谢紊沉声提醒,目光未曾离开阵列分毫。
唐礼站在另一侧,目光冷静如水。他的声音在灵能共鸣的震荡中显得格外清晰:“真龙归位,胜负未定。谢使臣,接下来,才是见证规则的时候。”
谢紊深吸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他目光沉冷,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可动摇的笃定:“规则之外,局势方才真正开始。”
光芒愈发耀眼,整个祭坛在灵能的涌动中如同苏醒了一般,狻猊的虚影隐约浮现在阵列之上,带着威严而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与此同时,摄政王的军队在光芒外焦灼难安。
祭坛上的光芒愈发刺目,符文阵列激荡的灵能涟漪几乎将空气撕裂。幼帝站在祭坛中央,脸色苍白却倔强,微微颤抖的双手抓紧衣袖,仿佛随时可能被光流吞噬。
“集中精神,感知狻猊的力量,驱动节点的波动。”谢紊低声提醒,声音冷静,却压抑着一丝紧张。
唐礼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如寒潭,注视着祭坛上摇曳的光影。他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谢使臣,你对这场仪式似乎信心满满。不知若是失败,是否还有后手?”
谢紊看也不看他,唇角微扬,冷冷回道:“我从不需要后手,只看规则给不给机会。”
就在此时,一道凛冽的气息猛然掠过。远处的森林中,伴随着隐隐的号角声,黑压压的亲兵如潮水般涌向祭坛,刀光剑影映得夜空寒光闪烁。
“摄政王的人来了。”唐礼轻声低语,眸中寒光一闪,嘴角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微微转身,双手负在身后,似乎并不打算主动应对。
谢紊眉头微皱,灵能扩散开来,感知到越来越多的敌军逼近。他目光一转,看向唐礼:“你打算袖手旁观,还是挑选一个站队?”
唐礼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懒散:“站队?谢使臣,这场试炼,你我恐怕都不在棋盘之中。至于站队,何不让幼帝先行决断呢?”
谢紊眉间的寒意更甚,正欲开口,一声稚嫩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够了!”幼帝猛然抬起头,额角的冷汗滑落,但眼神中却透着难得的清明,“孤乃天子,岂能任你们在祭坛上内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灵能的共振下回荡开来,仿佛带着某种不可忽视的威严。幼帝缓缓抬手,一滴鲜红的血从他指尖滑落,融入祭坛的中央。
祭坛震颤,符文阵列骤然亮起,如流星般的光束冲天而起,将黑夜撕裂。远处逼近的亲兵顷刻间停滞不前,宛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阵脚大乱。
光束之中,一头虚幻的青黑色巨兽缓缓浮现。那是狻猊的虚影,目光冷峻而威严,仿佛从远古神话中走出。它的咆哮声低沉且恢宏,震动天地。
唐礼微微眯起眼,手指轻抚袖口中的某件物品,低声道:“原来这就是节点的力量……果然,不愧为神殿试炼的核心。”
谢紊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祭坛中央。他轻声喃喃:“灵能觉醒,这才只是开始……节点未稳,狻猊未现。”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灵能波动让谢紊目光一凝。他感受到祭坛的共鸣中多了一股异样的干扰,那种熟悉的灵能波动——是其他降临者的气息。
“唐礼,”谢紊低声开口,冷静中带着一丝警惕,“你到底在试图掩盖什么?”
唐礼的笑意微微加深,目光转向谢紊,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不可忽视的威慑:“谢使臣,规则之外,可不只有你一个看客。”
祭坛的光芒大盛,狻猊的虚影低吼一声,猛然冲向高空,整个世界仿佛陷入短暂的静止。下一瞬,一股无法抗衡的灵能风暴席卷四方,祭坛周围的森林化为齑粉,敌军的阵列彻底崩溃。
“游戏,刚刚开始。”唐礼的声音如低语般飘入谢紊耳中,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灵能的涟漪中,仿佛从未存在。
谢紊静静站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片狼藉的祭坛,低声自语:“节点已经失控,而棋局,远比想象复杂。”
他抬头看向夜空中依然闪耀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唐礼……你藏得真深。”
光影消散,祭坛归于平静,但这片土地的命运,已然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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