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可调和

姜山回到住处，见颜如心勉力已将房间收拾停当、静坐桌旁看书，有心取悦她来，靠坐过去笑问道：“娘子看什么书呢？”如心随口应来：“周公解梦。”姜山兴趣盎然道：“真的！那快帮我解解。”

如心问解什么？姜山半揽她入怀，将心中所想缓缓说来：“今早做了一梦，梦得一人游走于江湖之间，高声吟唱‘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直引诗情到碧霄’，真叫人听得稀里糊涂。”如心觉得姜山有意逗她开心，合上书卷说：“你这梦我解不了，要不你自己看着解吧。”

姜山见书面上竖着“管子”二字，怕如心要他看来，便问书从哪里来。如心说书房里的书架上取的，见姜山似有不信，牵上姜山去得书房。姜山进书房一看，果然偌大一个书架，琳琅满目全是好书，喜不自禁道：“娘子遇上好友了，往后有的是时间交往。”

如心笑道：“相公遇上好友了，往后有的是机会来往。”姜山听后似有后怕之感，忙说：“那娘子记得手下留情，让相公劳逸结合。”如心学样说：“那相公记得岁月留情，别让娘子成了书虫。”

姜山说：“好，不做书虫做睡虫。”抱如心出得书房，进得卧房，形神饥渴，就想施云布雨。如心已知地里长着庄稼，心想受不得洪涝，便强拉姜山看书来。姜山百虑攒心大半天，精神早已疲乏，哪还静得下心来看书。正想寻机逃离，可巧陈新来报：“郡丞陶金旺拜见”，便随陈新去客厅接见客人。

客厅里，随郡丞陶金旺前来的还有两名官吏，一起向姜山问了礼，被姜山招呼着坐下用茶。陶金旺带着两人礼敬姜山一个，微笑着说来：“大人远道而来，下官们有失远迎，心里亏得慌。想着为大人接风洗尘，今晚在望雁楼置办了一桌酒席，望大人赏脸。”

姜山看了看桌上三人带来的礼物，就一个锦盒，端起茶杯礼敬三人一个，笑而说：“又送礼物又请吃饭，这般深情厚谊，本官感激莫名。”

陶金旺三人连连说：“应该的。”

姜山放下茶杯笑了笑说：“若说身在衙门好修行，那府衙便如同书院，上司便如同先生。身为先生，要是学生想错了，免不了要批评两句，要是学生做错了，免不了要敲打两下。先生若是在学生那里又吃又拿，不免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提不起戒尺不说，就怕连句教育的话也说不出口，不免于学生有害。”

陶金旺三人唯唯诺诺称是。姜山心想吃了嘴一摸，不吃好得多，不如收下这小小礼物来得轻便，便笑着说道：“你们看这样好不好？”陶金旺说：“大人尽管说来，属下们没有不遵的。”

姜山说：“礼物本官承情收下，至于吃饭就免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陶金旺三人连忙感谢道：“谢大人笑纳。”姜山拱手道：“多谢三位理凉。”

陶金旺三人回礼：“大人言重了。”姜山起身说：“三位若无它事，今日就此见过，来日请三位喝茶。”三人起身作辞。陶金旺突然想起一事，思虑片刻说来：“禀大人，今日下午，捕快赵一鸣说他身体不适，申请休假一月。烦请大人给予明示。”

姜山笑问道：“陶大人是觉得不应该吗？”陶金旺陪笑道：“没有。只是大人今日刚到任，他就申请休假，对大人似有不敬之意。”姜山说：“他与本官素不相识，无理由对本官不敬，陶大人或许多想了。”

陶金旺陪笑道：“真有可能是下官多想了。那...？”姜山说：“府衙这么多人办差，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随他心意，他想休多久就休多久，他就是不想做了捕快也行。”陶金旺俯首领命，同其他两人再拜离开，被陈新送出大院，去得望雁楼。

望雁楼里，十几个官员等来陶金旺三人，不见新任郡守大人，心情立马差了来，问陶金旺：“郡守大人真就不给大伙儿面子？”陶金旺坐到饭桌旁，冷冷回道：“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官员怒道：“给脸不要脸，真要与我等为敌不成！”一官员道：“冯大人想的是，非友即敌，当想好应对之策来。”陶金旺道：“邱大人别忘了，他可是陇西将军兼河州郡守，我等身为下属，再好的应对之策也抵不过他一纸命令。”

姓邱的笑道：“陶大人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不是怕他姜山不成！”姓冯的道：“自古强龙不压地头蛇，陶大人土生土长于此，岂会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外来小子。”陶金旺道：“他是外来小子不假，说他乳臭未干，邱大人未免轻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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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官员接话说：“陶大人何出此言？”陶金旺说：“荆湖闹匪，大伙儿想必都听说过。”十几人就当听过。陶金旺接着说：“若给诸位三万来兵马前往荆湖剿匪，诸位可有信心一年之内戡平叛乱？”有人默然不语，有人表示办不到，有人甚至不敢想象，有人问来：“莫非他姜山做到了？”

陶金旺道：“端王殿下来信说，他姜山仅用三个来月就肃清了荆湖匪患。”众人实有不信，有人问来：“真有此事？”陶金旺冷言答道：“你觉得端王殿下有必要来信诓骗我等？”

有人不禁唏嘘来：“这可难办了！”陶金旺道：“难办也得办。端王殿下说了，姜山是天生的敌人，有他没我们。”姓冯的道：“他已有这般功劳于朝廷，若让他栽在这里，我等自脱不了干系。”

姓丘的反问来：“不让他栽在这里，我等就能脱得了干系？”一官员轻叫道：“肯定脱不了干系。”陶金旺道：“公孙大人何出此言？”

姓公孙的冷冷回道：“朝廷若是相信前任郡守李怀儒醉酒落马身亡纯属意外，就不会驳回端王殿下奏请陶大人你担任河州郡守，更不会派遣司马澹前来充当郡守，秘密调查李怀儒的死因。”

陶金旺说：“言之有理。”

一官员叫道：“他既主动送上门来求死，干脆送他一程。”姓邱的说：“送他一程可以，但不能操之过急。”一官员不认同，说：“早晚都得动手，何必贪晚不贪早而夜长梦多。”

姓邱的说：“一年不到两任郡守死于任上，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若再加一任，岂不是不打自招。”一官员插话道：“难道非得让他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动手不成？”姓邱的说：“只要大伙儿团结一心，就能让他政令不通，无兵可用，等端王殿下、颖王殿下、宁王殿下他们有了参他的机会，奏请朝廷换上自己人就成。”

众人齐道：“就这么办。”陶金旺一人冷笑道：“邱大人想法是好，就是不知请走了他，到时大伙儿还有没有命在。”姓公孙的道：“陶大人有什么好谋划不妨说来。”

陶金旺说：“先前冯大人建议大伙儿给他姜山送礼，陶某就曾出言相劝，那是肉包子打狗，大伙儿信了吗？”一官员道：“冯大人是想让他成为自己人，是他不承情而已，怪不得冯大人。”姓冯的道：“冯某思虑不周，害得大伙儿赔了银子又折了面子，敬请大伙儿原谅。”

那官员道：“陶大人，冯大人都自认不是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陶金旺说：“现在你们想故技重施，急着置他姜山于死地，我说这样做不行，你们又有几人相信来？”那官员笑道：“只要能让大伙儿去除心病，没有不信的。”众人随声附和。

陶金旺说：“殿下信中说，九皇子誉王已随姜山西来。”众人听后一脸震惊。陶金旺说：“你们想让姜山在河州境内出事，要想不惹祸上身，就得将誉王殿下一并除掉。”

姓冯的道：“加害皇子，如同造反，我等要想不逃亡他国，还不如坐以待毙的好。”陶金旺见众人六神无主地看向他，盼他能拿出好主意，不也乐意说来：“他姜山不可以在河州出事，并不代表他姜山不能在其他州郡出事。”众人甚觉有理，就是不知怎么做来。

一官员问：“要是他姜山就不离开河州地界呢？”陶金旺冷笑道：“他没想过要离开，难道大伙儿就不能想个法子引他离开吗？”那官员问：“他身为一方长官，有事交代他人去做就行，怕是难以寻得机会。”

陶金旺道：“公事他可以交代他人去做，要是私事呢？”众人奇道：“私事？什么私事？”陶金旺道：“他爱妻出事他要不要管？他上司出事他要不要管？敌军进犯他要不要管？”

众人齐道：“有理，有理。”

陶金旺道：“从今日开始，大家要耐住性子坐等时机，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妄动。”众人齐齐点头应允。陶金旺道：“今日这顿饭，就当是给他姜山的送行饭，留着。”

众人早就没了吃饭的兴致，有人提出，求之不得，一言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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