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心愿得逞
厅堂剩下四人,顿时安静了来。
颜冰云起身说道:“嫂子,云峰,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去集市上瞧瞧,看看当地缺什么,有什么生意可做。”
王夫人母子说好,欢送颜冰云出厅堂,问是否回来吃午饭。
颜冰云说:“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要见见,十有八九是在外头吃了。”带着管家根叔离开。
王夫人携手儿子回厅,挨着坐下,说:“峰儿,为娘明儿北返,工作上可有什么难处?”
徐云峰笑着说:“孩儿可是一州之长,又是相爷公子,我没事不为难他人也就罢了,哪有他人没事为难我的。母亲放一百个心,毫无难处可言。”
王夫人想他峰儿打小以平常心待人接物,穿衣吃饭毫不挑剔,只要情感上,若梅那丫头能稳住他的心,不让别有用心之人有可乘之机,就算不在身边远隔千里,也没什么好忧心的。笑问道:“峰儿可知,历朝历代,为何盗贼层出不穷?”
徐云峰想了想,说:“孩儿为官,满打满算不过半年,虽勤于政务,却忙于给戡乱大军筹备钱粮物资,疏于过问暴乱百姓的心声,是为不知也。”
王夫人说:“天下赋税,皆出于民。州府征收财赋催办过急,县有残民害物之政而州不问;县衙巧立名目大肆科敛,吏残民害物而县不问;吏以取乞货赂为急,土豪劣绅残民害物而吏不问。”
徐云峰心想这样一来,乡野小民,郡以聚敛害之,县以科率害之,吏以取乞害之,土豪劣绅以兼并害之,而盗贼又以剽杀攘夺害之,不去为盗求生,又能如何?叹息道:“官逼民反矣!”
王夫人道:“你爹从九品知县,做到今日一品宰辅,宦海沉浮已三十余载。官没当好,他人的为政之言却读懂了不少,”拿出一张纸,“全在这上面。我说上句,你答下句,如何?”
徐云峰道:“请母亲说来。”随之母子两人一说一答来。
母说“民之治乱在于吏”,儿答“国之安危在于政”。母说“善为吏者树德”,儿答“不善为吏者树怨”。母说“赏于无功者离”,儿答“罚于无罪者怨”。母说“用不才之士,才臣不来”,儿答“赏无功之人,功臣不劝”。母说“处事先求大体”,儿答“居官先厚民心”。母说“兼听者明”,儿答“偏信者暗”。母说“廉者民之表也”,儿答“贪者民之贼也”。母说“知人善用”,儿答“放权无私”。母说“民可明不可愚”,儿答“民可教不可威”。母说“公生明”,儿答“廉生威”。......
王夫人说:“将拒谏则英雄散。”
徐云峰说:“策不从则谋士叛。莫不是姜山在河州不安分,又惹的他人不高兴了?”
王夫人说:“皇帝不让他闲着,又是将军又是郡守的,他那里安分得来。”
徐云峰道:“朱门酒肉臭(xiù香味),路有饿死骨。不安分好,再安分下去,难得有人愿意安分了。”
王夫人听后似有不喜,说:“这种话,心里有数就行,无需说出口。”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徐云峰动情地念完起身,看向门外,“这个心里有数隐忍不说,那个心里有数隐忍不说,难道只有像诗人那般漂泊江湖,空怀忧国忧民之心才有资格说出来不成?”
王夫人真没想到,往日看来最为温顺听话的儿子,到头来却是最不听话的,深感不解之余,却也不觉得自己平时教导失败,道:“刚才说什么来着?善为吏者树德,不善为吏者树怨。你身为一州之长,岂能带头对这世道充满抱怨?”
徐云峰听后,虽知母亲是有意望文生义,却也不乏几分道理,坐下说:“母亲刚才不也说,民可明不可愚,可教不可威。为官者看清时弊,洞悉民意,为民发声,不也是处事先求大体,居官先厚民心吗。”
王夫人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欲言却止。
徐云峰问:“不过什么?”
王夫人说:“峰儿可知,秦惠王曾言:‘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法令)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
徐云峰说:“可文章是做出来的,不做难成;道德是修出来的,不修难厚;政教是施出来的,不施难顺。至于羽翼未丰不可以高飞,话虽有理,但要是大雁浸泡在染缸里久了,腿都软了,就算羽翼丰满也休想飞起来。”
王夫人道:“看来我家峰儿真是长大了,母亲说不过你了。”
徐云峰道:“孩儿这点能耐,皆父母所赐,母亲那有说不过孩儿。是母亲遇事先权衡利弊得失,因顾虑太多,能过则过时,错失了该有的本真。”
王夫人道:“官场如战场,陛下手眼通天还好,不是的话,轻易以本相示人,十有八九宝剑蒙尘锋芒钝、明珠入匣夜无光,不说难有出头之日,还有可能被毁之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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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峰说:“宝剑锋不锋利,明珠发不发光,一验便知。是宝物无价,还是粪土不如,若不以本相示人,又叫人何以鉴定。朝中有人好做官,是不是可塑之才,为人处事自不能失了本相。”
王夫人道:“看来,我儿是要与那姜山成一路人了。”徐云峰道:“这回母亲猜的不够准头。”王夫人笑道:“是吗!不是也好。”
徐云峰说:“姜山掌兵忠于朝廷,孩儿执政心向百姓,以朝廷利益为重,免不了怠慢百姓,以百姓利益为重,免不了慢待朝廷。文武各有分工,说什么也成不了一路人,顶多共用‘真心为国’四个字。”
王夫人和声笑道:“你既是这般认识,为娘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梅儿乐意留下来照顾你,你想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名分,不如现在确定了来,我回去好跟你爹说说。”
徐云峰回道:“要是爹娘同意,孩儿便不觉得男人妻妾越多越好,一夫一妻零妾合适。只要梅儿身体健康能生儿育女,持守孝道敬重父母,洁身自好不贪名图利,此生我就守着她一辈子到老。”
梅儿半半算是王夫人带大的,什么身体,什么品性,自是一清二楚不过。身为女人,见儿子有这般心思,不免为梅丫头高兴来,笑道:“梅儿这孩子是有福的。”
徐云峰道:“母亲这里通得过,就怕父亲那儿放不下。当朝宰辅,儿媳竟是自家婢女,免不得受人笑话,人言可畏。”
王夫人宽慰道:“这有什么,皇帝还纳身边的婢女为妃呢!要的是人好,招人怜爱,旺夫旺家。”
徐澈兴致勃勃走了来,站立一旁欢声道:“夫人,我爹他们回来了。”
王夫人道:“回来就回来了,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不住,有什么好着急的。”
徐澈道:“谨遵夫人与兰儿心意。”
不过一会儿,徐婉晴带着彩儿、兰儿、梅儿三个丫头,同徐清走进厅来。
王夫人见五人欢愉一身,起身笑问道:“游玩的人多吗?景观儿怎样?”
许氏含笑道:“人儿不多不少,刚好配上那景儿,叫身形儿自由自在,心情儿空旷神怡。”
王夫人牵着许氏坐下,笑道:“我已打算好,今晚睡个好觉,明儿返程北上。”
许氏笑问道:“事儿都办妥了?”
王夫人笑着说:“好事儿三件,已做成了两件,还差一件有心做好来,就是不知兰丫头是否愿意成人之好。”
兰儿听了这话,多少猜想着意思,低头回话来:“丫头的命都是夫人给的,只要夫人用得着,那有不依从之理。”听来王夫人问:“你觉得徐澈怎么样?”顿时心空了来,支吾道:“丫头...丫头...”
王夫人说:“徐澈刚才在我这里向你提亲,并且允诺:从此洗心革面做个本分人,且一生一世对你好。念他心诚意真,我已答应,只要你愿意,就将你许配给他为妻。”
兰儿自知不过一个婢女,王夫人想将她许配给谁就许配给谁,那里容得她愿不愿意。向她过问一声,已是莫大的情分,唯有心存感激。微微抬头斜瞄了徐云峰一眼,见他眼神纯洁的厉害,心想徐澈与他一起长大,不嫁徐澈嫁他已是不可能的了,为了顺从王夫人的心意,小声说道:“全凭夫人为我做主。”
王夫人笑道:“好。”继而看向徐澈,厉声厉色道:“徐澈,你给听好了,我现已当着你爹的面将兰儿许配与你,她日后若是个好妻子,只要你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不说你跟我家再无干系,还要叫你孤独终老。”
徐澈作揖谢过王夫人,举起右手,向天起誓来:“天地为证,我徐澈若对兰儿三心两意,不说日后孤独终老,何时对不住兰儿,何时跳进江河喂王八。”
王夫人不觉得徐澈说话有假,看向徐清问道:“徐清,徐澈与兰儿的婚事,你可有话说?”
吃了几十年的盐,徐清岂有不知,兰儿虽是婢女,却是王夫人一手调教大的孩子,琴棋书画、刺绣无一不会,知书达理,与大家闺秀无异,还勤劳朴实,愿嫁给他家澈儿为妻,是他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感谢王夫人与兰儿还来不及,岂有闲话可说。
只见徐清朝王夫人一躬到底,满怀笑容答话来:“老奴感谢夫人成全。兰儿愿嫁我儿为妻,我这做父亲的除了一千个高兴,就是一万个欢喜,毫无其他。”
徐云峰笑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兰儿脸色平和,徐清父子笑眯了眼,他人送上恭贺。
王夫人道:“梅儿留下照顾峰儿的生活起居,徐澈留下帮峰儿打理杂务,兰儿嫁夫随夫。散了休息去吧,一会儿吃午饭。”说完,携许氏离开。
其他几人,除了徐云峰叫住了若梅,都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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